不知过了多久,被苏阳打昏的烛阙逐渐恢复意识,睁开眼睛,却见自己正置身于一间牢房之中,还被数条铁链所束缚着。
正前方的,是个面色蜡黄的中年人,指节处带着新兵才有的茧子——显然是从屯田营临时抽调来的杂兵来充当狱卒。
“醒了?”
狱卒见烛阙醒来后,却并没有做出多大地反应,而是继续在位子上发呆,似乎烛阙是否苏醒,跟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喂,我已经醒了,赶快把你们管事的叫过来!”
意识到自己被无视的烛阙,似乎是有些不满,便冲着狱卒大声地指挥起来。
不过,并非是烛阙打算叛变,将有关西厂的情报泄露出去。而是单纯地无聊,想要尽可能地对女帝等人进行骚扰,以此来拖延时间。
但出乎烛阙意料的是,狱卒听完他的话后,只是皱了皱眉,将头扭向一边,丝毫没有搭理他的迹象……
“喂,你这家伙是聋——”
“大胆贼人,吵什么吵,赶快给我老实闭嘴!”
不耐烦的狱卒忽然从板凳上跳起,而后卯足劲儿冲着烛阙的小腹挥出一拳。
被铁链牢牢困住的烛阙无法反抗,又失去了自己外套的防护,结结实实地挨下这一拳,腹部所传来的剧痛,让他感到窒息:
“咳,咳,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给我闭嘴!”
见烛阙还在挣扎,不难烦的狱卒便继续用拳头击打着烛阙,肉体上的疼痛,险些让烛阙再次昏厥:
在此之前,他还从未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候。
“我,我要见女帝!”
烛阙强忍着疼痛,再一次像狱卒说出自己的诉求。因为他不甘心,自己竟然被小小的狱卒折磨。
“女帝陛下已经在总兵的陪同下,出发前往京城了!”
“什么?”
听完狱卒的回答,烛阙一脸的不可思议,他没想到女帝这边的动作竟然如此地迅速。
是狱卒在骗自己吗?
烛阙有些怀疑,因为就算自己一直昏迷,女帝也完全可以用囚车将他带上,等到醒来后,在路上进行盘问。
这一定是狡猾的苏阳布下的阴谋!他试图用心理战来让自己放松警惕,而后一不小心露出破绽——
在酒楼里,自己便是这般输掉的。
上过一次当的烛阙,是绝不可能上第二次!他打算就这样跟苏阳耗下去,然后等对方没有办法,然后主动现身!
想到这儿,烛阙不再同狱卒讲话,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开始等待……
但烛阙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苏阳和翊洛真的已经离开了护京镇,在总兵勇毅及众将士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地前往京城:
“陛下,我们这样匆忙行军,万一中了西厂的埋伏该怎么办?”
赵勇毅有些担忧地询问道。
虽然护送女帝铲除奸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连情报都未打探就出兵主力,在兵法上可是大忌。
“我相信隐士先生的判断!”
翊洛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因为这一路上,她正是依靠着苏阳出其不意的计划,才能突破西厂刺客的层层追击,安然无恙地来到这里。
因此,即便是苏阳这个计划听起来十分冒险,但她也会帮助苏阳去执行到底。
“总兵大人不用担心,西厂的埋伏是肯定有的,我们去的越晚,他们的准备便越充分!”
苏阳听见了二人的谈话,也是不急不慢地凑上前,帮赵勇毅细细地解释起来。
但赵勇毅听完苏阳的解释后,不仅没有放下心来,反倒是更加地不安:
明知对方会有埋伏,不去想着如何躲避,反倒一股脑儿地硬闯,这简直就是在胡闹!
“我觉得应该先派一只先头部队去打探一下情报为好!”
赵勇毅说着,挥手准备招呼部下,却被一旁的苏阳给拦了下来,
“不需要!你派他们出去,反倒有可能害他们丢了性命!”
“难道说我们这样,就不会有牺牲了吗?”
见苏阳再三阻挠自己,赵勇毅也是有些不服气。
毕竟羽林军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他也同样不愿意让弟兄们丢掉性命。但在这场之上,拿小部分的牺牲,来保全大局,是完全值得的。
“不一样,总兵大人,敌人可是西厂的刺客,擅长的便是单打独斗!你派出小股部队,就算打探到敌人的情报,也不可能活着将情报带回来!”
苏阳白了赵勇毅一眼,却仍然耐着性子同他解释:
“反而我们聚在一起,才能让刺客有所忌惮,不敢轻易出手!”
听完苏阳的话,赵勇毅虽然还想反驳,却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毕竟他也很清楚刺客的实力,普通的士兵在他们面前可谓毫无还手之力。
“赵总兵就请多相信一下隐士先生吧!”
韩金甲见状,也凑上前安慰起来。毕竟赵勇毅是羽林军的总兵,是这只军队的真正领导者。
“可这统兵打仗,我实在是不放心下这五千兄弟的性命……”
赵勇毅无奈地轻叹一口气,毕竟接下来要做的是攻打京城,绝非是街头巷尾的械斗。
“交给我还不放心?你们大名鼎鼎的兵部尚书,也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隐士先生的玩笑有些开过头了吧?吴尚书可谓用兵如神,五年前的叛乱,便是他老人家平定的!”
面对苏阳的嘲讽,赵勇毅对其的忍耐也到达了顶点。在他看来,苏阳简直是到了目中无人的地步,竟然敢拿大名鼎鼎的兵部尚书来开玩笑!
所幸朝廷中的大臣们,还并未投靠西厂,否则凭自己的羽林军,是绝不可能赢得胜利的。
“屁,那是我手下留情了,不信的话,你去问韩大人!”
苏阳说罢,也不再继续同赵勇毅进行争论。
而赵勇毅也同样地不屑,因为韩金甲是一个严肃的人,绝不会跟苏阳一起合伙来骗自己。
但遗憾的是,韩金甲并没有像赵勇毅预料的那样,毫不犹豫地拆穿苏阳的谎言,而是满脸地尴尬:
“唔……某种意义上讲……这个隐士先生的话也并没有错。”
“什么?”
赵勇毅一瞬间愣住了,满眼的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