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礼监府内，气氛异常凝重，西厂千户申公茂端坐在正堂之上，面沉似水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宣武，心中的恼怒和无奈交织在一起，让他感到一阵烦躁。
他不停地用手扇着风，试图让自己的心情稍微平复一些，但效果却微乎其微。毕竟，西厂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对于西大天王及其部下的培养，他可谓是费尽了心血。
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支他精心打造的精英部队，竟然会遭遇如此惨败，几乎全军覆没，最后只剩下宣武一人狼狈不堪地逃回。
如果对宣武施以惩罚，似乎也没有太大的意义，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的责罚也无法挽回损失。
而且，这样做只会进一步消耗自己的力量，对西厂并无益处。
若是放任不管的话，又不符合规矩，难以服众。
申公茂在心中苦苦思索着，却始终找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无奈之下，他只能鼓起勇气站起身来，然后步履沉重地走到房间另一侧的屏风前，战战兢兢地询问在屏风后面旁听的司马仁义，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启示。
“罢了，罢了！此次失败，也是我们低估了女帝和隐士的实力。”
伴随着这一声轻叹，屏风后面传来一阵不急不缓的声音，仿佛这失败对他来说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紧接着，一道人影缓缓地从屏风后面站起，慢慢地从屏风的一侧走了出来。此人正是大量皇朝的礼监太监，西厂厂公司马仁义。
却见其头带冕旒，玉珠帘却遮不住那上扬的嘴角和光滑无毛的下巴。身穿着龙袍，耀眼的宝石却掩盖不住其阴郁的气质。像是丑角忽然换上了花脸的服饰，却忘记卸下妆容一般滑稽。
不过，这对于当事人司马仁义来说，却是无所谓的。毕竟所谓的美丑皆有人来定义。
而且倘若自己真的将女帝从那龙椅上拽下，自己也何尝不能变成真龙，受万人膜拜敬仰？
对于此时的司马仁义来说，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何况他已经有所失去了，哪还有什么顾虑……
“根据情报，女帝到达京城还要多久？”
“不出意外的话，最多十日！”
申公茂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显然对女帝的迅速感到有些忌惮。
而司马仁义听后，眉头也微微一皱，心中暗自思忖：
十日，时间倒是紧迫了些，但也并非无法应对。
他目前已经将京城的守军所控制，接下来只需要将女帝拦在城外，而后将她的傻弟弟梁惠王朱翊峤扶上皇位，便能名正言顺地调动包头郡等地区的兵力，将其彻底歼灭。
“接下来，便是五护法大显身手的时候了，我可不希望他们像那四天王一样，落得个悲惨的下场。”
司马仁义面无表情地说道，他似乎对这一切都感到有些无趣，漫不经心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慢慢地站起身来，绕回到那扇屏风之后，轻轻地躺倒在那张柔软的卧榻之上。
不过，在他那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颗躁动不安的心。
因为他已经在这黑暗中蛰伏了太久，久到他几乎忘记了阳光的味道。
如今，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自己的计划最终实现，想要品尝那功成名就的滋味。但他知道，这一切都需要时间，需要耐心。
所以，他只能继续在这黑暗中等待，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明白，我这就去准备。”
申公茂恭敬地应道，然后缓缓地弓起身子，像是一只谦卑的绵羊一般，小心翼翼地向后退去。
但当他退到宣武面前时，突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挺直了腰背，原本谦卑的姿态瞬间变得庄重起来，
“走吧，这次就先饶你一命。”
“多谢千户大人向厂公求情！”
宣武跪在地上连连叩首，表达着感激之情。
而申公茂也并未立刻阻拦，而是站在那里站在原地，看着宣武的举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待到满意后，才挥手示意其起身，跟随着他一同离开……
“千户大人，宣武大人！”
门外，负责情报传递的司君迈立刻跟上前，等待着接下来的命令。
然而意外的是，申公茂并没有立刻给他下达命令，而是破天荒地与他道起了家长里短：
“小司啊，听说你是从龙虎镇来到？”
“呃……回大人，没错！”
司君迈一愣，虽然不明白申公茂为何会这样问，但回过神后，仍毕恭毕敬地回应起来。
“那你离家也得有半年之久了呢，就没想过回家看一眼吗？”
“回大人，没有过！”
“这怎么行？你年纪轻轻就出来闯荡，家里人定会担心的。而且眼下京城即将动乱，倒不如借机离开，既能避开危险，又能让父母安心啊。”
申公茂故作深沉地劝说道，好似慈爱的长者一般，尽可能地去照顾身为后背的司君迈。
但司君迈似乎并没有因此而动容，反而表情愈发地严肃起来。倒是一旁的宣武见状，连忙上前跟申公茂解释起来：
“大人您有所不知，小司的家人皆因苏阳而死，加入西厂也是为了复仇……”
“唉，怎么会这样！”
听完宣武的解释，申公茂却是一脸懊恼的样子，用力地一跺脚，像是在为司君迈的经历所感到悲伤惋惜。而后，又是一脸的尬尴，不住地同司君迈道起歉来。
“千户大人，您这是在干什么？”
司君迈被申公茂的这一番举动吓了一大跳，毕竟二人的身份有别。作为司君迈的顶头上司，申公茂完全没有必要为他的家事身世所操心。
因此，不管申公茂是否是真心，至少这番关怀，已经让司君迈备受感动。
“只要能够除掉反贼，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说罢，司君迈单膝跪在申公茂的面前，向其表达出自己的决心。
而申公茂和宣武见状，却是偷偷相视一笑，接着连忙上前将司君迈搀扶起来，
“小司啊，你有这份心意便足够了！毕竟反贼苏阳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我们也不能让你去冒险……”
“千户大人，我既然能来到这里，便已经有了觉悟！就算再危险的事情，我也敢去冒险！”
看着面前信誓旦旦的司君迈，申公茂的表情也是格外地无奈，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一样，好一番犹豫之后，才终是长叹出一口气，而后下定决心：
“既然你的心意已决，那我倒确实有一项任务交给你，倘若五护法也失败，到时候你便是最后的底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