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10点,卡德尔变得热闹起来,到处都亮起了通明的七彩灯火,传来豪迈、粗犷的交谈声,这是属于冒险者们的时间。
斯提娅也坐不住了,她打算出去兜兜风,过上一个惬意的夜晚。
德比特和帕尔德两个人正躺在地上呼噜大睡,虽然说房间不是太大,不过勉强够他们两个人挤挤的,毕竟两人都不算太壮实。
可真佩服帕尔德,旁边有个发电机都睡得着。
斯提娅比起两人有更好的待遇,能睡在床上,虽然德比特贪便宜租的是廉价旅馆,只有结实的木板床。
斯提娅掂了掂手中的钱袋,清脆的响声让她心里踏实了许多,她蹑手蹑脚的越过两人,离开房间后轻轻地带上房门。
有点腐朽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帕尔德和德比特两个人同时睁开了眼睛。
两人鼻对鼻,眼对眼,口,呃……这倒还没对在一起。
僵持了一会儿,帕尔德率先伸出手来推开德比特:“吓死我了,一个男的凑我那么近!”
“咚!”帕尔德的脑袋亲吻在了旁边的床脚上,他揉着头站了起来:“哎,现在几点了,斯提娅呢,怎么突然不见了。”
“不知道哈,我只听到了关门声,莫非她是一个人出去风流了?”
“有可能,我也听到了,不过既然会长走了,我们来谈谈正事。”
德比特眼中带上了雷电,他直盯着帕尔德,后者不明所以地瞪着眼睛。
“你为什么会答应会长的邀请,而且都没有思考,是不是……”
“哦,你讲这个啊,我就是突然间有了兴趣。”
“原来如此啊,看来你没有悬疑呢,原谅我冒犯了。”
帕尔德只是随口一答,德比特就相信了他所说的,弯腰向他道歉。
“既然我都说了原因,那你不讲讲你的吗?这位……我不知道叫啥的发电器。”
“哦,忘了介绍,我叫德比特。帕……尔德?是叫这个名字没错吧,你好啊。”
“不用那么正式的啦。倒不如好好交代一下你为什么要接近斯提娅!”
帕尔德笑到一半突然来了个180度大转弯,面色阴沉地凑在德比特面前,问答关系反转。
“我的话……我说是为了报恩你会信吗?”
“信啊,不过是报什么恩?救命之恩?还是什么压根不存在的,拿来糊弄我的恩情?”
帕尔德步步紧逼着,将德比特逼得坐到了床上,两人的额头磕在了一起。帕尔德在观察着德比特的眼睛,只要从中看出一丝犹豫他就会出手。
“知遇之恩吧,她没有嫌弃我,答应当我的同伴。”
德比特眼睛都没眨,深蓝色的瞳孔中只能映出帕尔德的脸庞。帕尔德听完后,张开双手……给了他个热情的拥抱。
“是我多疑了,那么,德比……为我们的相遇来个拥抱吧!”
“我叫德比特,这名字不难记吧,帕……”
德比特不满地叫嚷道,不过他也卡壳了,就是讲不出剩下的两个字。
“嘿嘿,瞧你,我叫帕尔德。反正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别在意啦。”
在这样一个热情而又持久的拥抱过后,气氛又沉了下去,孤男寡男共处一室,谁都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要不我们出去逛逛吧,好久没喝酒了,来干上一杯?”德比特打破了这个沉默的局面,虽然他早上才刚喝过。
或许他的好久是指在几小时以上,自己脑子所记不住的事。
“好想法,不过一杯可不够,至少得喝到有个人倒下为止。你不会怂吧?”帕尔德讲着的同时推开了门,侧着身子朝德比特眨了眨眼,右手伸在空中。
德比特走上前去,同样伸出右手跟帕尔德用力地握在一起。
“当然不怕了,就让我带你去体验一下卡德尔的特色美酒吧。”
“那好,走起。”
在德比特的领路下,他们很快来到了酒馆,处在镇上最富饶的中心商业地带。
“就这了对吧?话说开店的不会是个五六十岁的大妈吧,我可不想倒了胃口。”帕尔德抬头望了下那块刻着“烈酒与玫瑰”的门牌,打趣道。
“这倒是你多虑了。”德比特说着便推开了酒馆的大门,酒气与热浪扑面而来。
酒馆里面声音嘈杂,喝到忘我的冒险者们高声谈论着家常亦或是途中的故事,对于这群说不准什么时候死的人来说,放肆享乐是最好的选择。
德比特一眼就望见了斯提娅坐在柜台前——坐的极其端正,正和体型壮硕还留着硬胡茬的酒馆主聊些什么。
他用手肘碰了下帕尔德,示意他看去,然而帕尔德索性就走过去了:“呀哈,竟然躲在这里一个人嗨,不叫上我们。”
“你们不还在睡觉吗?怎么就找到这里来了。”斯提娅像只偷腥的猫一样,迅速地收回了放在柜台上的钱袋,环抱住桌上的酒杯。
“一瓶清酒。帕尔德,我平时可舍不得一下子买一瓶的,今天就请你好好尝尝。”德比特朝着酒馆主竖起了一根手指头。
酒馆主即刻丢来一个酒瓶,顺带着还有两个酒杯,在空中划出三条轨迹不同的弧线。
帕尔德拍桌而起,抢在德比特前面接下,就一个眨眼,他面前的酒杯已经满上了。清澄的酒液恰好与杯口持平,不多也不少。
德比特的手还没收回来,帕尔德轻笑了声,说道:“干嘛,请我喝你自己就不喝了?那好,就全给我呗。”
“这可不行,我剩下的家产都在这了。”德比特在桌上排出一串铜犬,这回可真是口袋空空了。
帕尔德喝下一口后,咂着舌头说道:“这杯白水就是所谓的特色?你这在忽悠我嘛。”
德比特刚想反驳回去,就听到了有个熟悉却又恶心的声音传来:“对啊,我们的天才怎么就那么像个软蛋呢?”
帕尔德瞥见德比特握着酒杯的右手青筋暴起,就知道这其中关系不简单了。
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用玩味的眼神看着德比特,自顾自地再喝上一口。
“呀哈,还装聋子了,是不知道本大爷来了?”西柯压在了德比特的肩膀上,凑过脑袋,朝德比特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麻烦让……”斯提娅想赶他们走来着的,但一旁的帕尔德给她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她也就暂且忍了。
德比特并没有理睬西柯,他低垂着眼帘,一声不发。
西柯回过头和他的同伴们交换了个眼神,他们都带着不怀好意的坏笑。
随后蓦地转头拍掉了德比特手上的酒杯,酒水泼了德比特一身:“哎呀,你看我这手,真是不好意思,要不我帮你擦擦。”
说着他就要伸出手来。
德比特毫不迟疑的按住了他的手,一字一字的从牙缝中蹦出:“不、用、了,多、谢!”
西柯冷哼一声,往后撤步:“你这废物还真他娘的是给脸不要脸了。早上刚刚教育过你,怎么现在还想领教领教?”
德比特没有立刻反击他,只是从酒馆主手上拿来抹布擦着衣服。
西柯见这嘲讽没效果,便转了枪口,他的眼神已经瞟上了旁边的斯提娅和帕尔德:“不过你也真不容易的,竟然能骗到两个傻子做你的同伴。还是说算你运气好遇上了另外两个废物呢?”
斯提娅就要忍不住了,可又神经一紧,她突然感受到自己搭在法杖上的手被另一只手抓住了。
“别急啊,你可是会长。做事要冷静点,别给公会惹上麻烦。”帕尔德的声音飘入了斯提娅耳中,他仍然是面带微笑的看着西柯他们。
被他这么一劝,斯提娅也就放弃了动手的想法,静观其变。
“嘿,你们还真都是废物了,连还嘴都不敢。哟,这女的蛮漂亮的嘛。不过跟着德比特太可惜了,但现在为时不晚,跟我走保证生活有滋有味。”西柯仔细看了看斯提娅,眼睛顿时一亮。
他伸手要去拉斯提娅,身后的德比特暴起发难,一拳呼向他的脑袋。
然而他的偷袭被人接住了,德比特诧异地看着帕尔德,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帕尔德就卡在两个人的中间,握住了德比特的拳头,顺带着还推开了西柯。
“大家都别火气那么大嘛,有话好好讲。还请问下你们是哪个冒险者团队的。”帕尔德的笑容很虚假,但别人也对他无气可生。
“算你小子识相,虎咬剑公会,听过没?”西柯骄傲的挺起胸来,在他的左胸就别着一枚公会徽记。
徽记上面刻着一头作扑食状的猛虎,口中咬着一柄闪着凶光的利剑,仿佛要从徽记之中冲出。
帕尔德在脑内搜索了一下这个公会,完全不认识哎,估计也不是什么大家伙。
但他还是装作被吓到的样子:“原来如此啊,久仰久仰。今天大家在这里聚会也不容易,各退一步,留个面子就好。”
“你小子又是谁,敢管我们公会的事!”这话听得西柯就不爽了,喉咙一粗,朝帕尔德吼道。
但当他看到帕尔德有意无意露出的脖子上的印记时,目光马上就缩了回去,态度也软了几分:“那……好吧,就给您个面子。”
“那就最好了。”帕尔德理了理衣领,遮住印记,向着西柯笑了笑。
“但……我还打算跟德比特聊聊,不介意吧?如果介意您就直说。”西柯看帕尔德这么好说话,还想着占到几分便宜。
帕尔德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侧身让了个位置:“那我就不打扰了,还请别太给我添麻烦。”
他这一连串行为让斯提娅和德比特都呆住了,根本猜不透他是属于哪方的,到底演的是哪出戏?
西柯强拉着德比特坐下,凑在他耳边说了一通话,斯提娅看见德比特脸色越来越阴沉就知道要出事了。
果真不出所料,德比特猛然翻脸一拳将西柯打飞了出去,手上雷电跳动,还不肯罢休。
西柯身后的小弟即刻前跨一步,怒喝出声:“你敢!”
“我怎么不敢!”德比特毫不畏惧地吼了回去,挥着拳头就要打起来了。可这时又一人拦在他的面前,不过这次换成了斯提娅。
她安抚德比特说:“别太冲动,虎咬剑这个公会我知道,在这里还是算得上老大的。而且他们眦睚必报,会惹上麻烦的。”
“可是,他说我就算了,还贬低你。说你…也是个废物,才会……找我做同伴。”德比特声音越讲越轻,不过那狰狞的神色却没减少。
“那就随便他讲咯,反正我也只是个被放逐的天才罢了。你现在也不是孤身一人了,要多考虑一下团队,少惹不必要的麻烦。当然这也是帕尔德给我的意见。”斯提娅嘟着嘴巴,不在乎地回道。
德比特挣扎再三,最后还是放下了拳头:“好吧。”
已经坐回椅子上的帕尔德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其中还带着点不尽兴,他蛮想看场好戏的。
不过他妥协了不代表西柯也妥协了,他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捂着自己受伤的脸大喊:“还愣着干嘛,动手啊,打死他!”
德比特闻言拉过斯提娅,将她护在身后,怒视着面前的一行人。
“对不起,会长。我拖累你们了。”
“没事,我都说了要做你的同伴,当然要与你共同面对了。”
“啧啧,看来我也要被卷进去了,真是倒了兴致。等会儿再请我一杯?这可不会是特色酒吧。”
“我可没钱了。”
“那没事,面前不就是一群送钱来的吗?喂,快点上吧,刚才给你们面子还不要,现在就通通给我还回来。”
帕尔德将清酒一饮而尽,甩开酒杯喊道,浓浓的不屑体现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