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生活的人,都应该有原则。原则就是我们绝对不会去打破的东西,或畏惧、或不愿、或高尚……童夏就是这样认为的。他的原则很简单,他想要尽自己的所能,保护身边的人,无论这个人认识不认识,闹过别扭还是感情超好,都值得保护,都不应该被伤害。
可是原则坚守起来很难,因为他已经见过了太多的离去。或满足、或遗憾、或难过……童夏感觉很无力,就好像深陷在泥潭里无法自拔,四周都是参天古树、藤蔓树根交错,不停吹着阴风,还有鬼影飘过,你大喊着救命啊,能救你的却只有鬼。
可鬼会救你吗?鬼只会对你招着手说快来啊,这边很好玩哟。
你彷徨、你无助、你哭泣……你想放弃自己拥有的所有财富,只要这时候有个人肯拉你一把。
可当有个人对你说,你只需要将你的家人朋友的生命给我就行了,你怎么选?
说好啊,你拿走吧,快把我拉上去?
童夏肯定不会选择这个答案,他会说“去你妈的”,然后看着那个人阴晴不定的表情狂笑。
你凭什么主宰别人的命运?凭什么代替别人做决定?每个人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啊!
可是你的命运却被人主宰了啊!你怨恨、你发怒、你咒骂……你可以憎恶命运、反抗命运,可难道这就是你随便决定别人命运的理由?这样是否太自私了一些?
童夏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所以他战斗!
童樱不在了,他就自己战斗!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他在上警校的时候,他对NNC面试官时所说的:我将用我最大的力量执行命令,用我全部的热血投入到工作之中,倾尽所有保护爱我和我爱的人们,必要之时哪怕是生命也在所不惜!
这当然不是场面话,而是他对自己的要求,奋斗的目标。在那场事故发生之前他是这样做的,如今,他依然如此践行着。
没错,对方的确是契约者啊,是绝对的力量者,是暴力的机器,而他现在只是一个身体素质连普通人都比不上的病家伙,可那又怎么样?
对方是一个疯子,那自己就比他还疯狂!对方是个亡命徒,那自己就和他玩儿命!反正对于自己来说,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既然侥幸捡了这么一段生命,那就让它散发出它所应该有的光彩。
他愤怒的奔跑,随手抄起了一根拖把。地面上到处都是鲜血,以及浸在血泊中或干涸或粘稠的打着各种文件的A4纸、蓝色的文件夹、电脑……还有尸体。依旧躲着的人透过缝隙看着这个愤怒的年轻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事实上童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他现在脑子一片空白。愤怒就好像蚂蚁,爬遍了他身体和精神的每一寸,他现在急需要发泄出去,而目标很明确,就是那个不可战胜的对手。
他到了办公室,是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他站在门口,刚好听到了水岛庆太的话:“如果所有的罪孽都能用死亡救赎,那么岂不是太廉价?”
没错,如果所有罪孽都能用死亡救赎,那真的太廉价了。
可是如果所犯的罪孽连死亡都救赎不了,那又该是多大的罪孽?那又能以何种方式救赎?
真可笑啊!说出这句话的人,却正是连死亡都救赎不了的罪孽的制造者!
童夏一脚踹开了红木雕花门,看到水岛庆太瘫坐在真皮椅子里,侧面放着摄像机。而那个他叫不上名字的可怜小秘书被扔在一边,早已经晕了过去。
水岛庆太看到他也愣了一下,紧接着愤怒就好像泄洪一般涌了出来,充斥全身。他的速度太快了,就像鬼魅一般,童夏还没看清他的身影,却已经感觉到了脖子一紧,紧接着窒息的感觉清晰地传来,他奋力地挥舞手臂和腿,却是那样无力,又像螳臂当车那样无用。
他这才注意到,水岛庆太已经离开的座位,扼着他的脖子将他提起。
没错啊,此刻没有童樱的他,真的很无力呢。即使再愤怒,再拼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不过如小丑一般。
童夏的视线渐渐模糊,意识因为缺氧开始不清晰,他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小。
就这样死了……吗?
结果还是没有任何意义啊。果然,捡来的东西,终究是不靠谱的。
他奋力睁开眼睛,想再看这个世界最后一眼,看到的,却是破碎的落地窗外的直升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