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如行尸走肉般的生活,我已经过够了。
所以今天我不是为了他人而活,而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点小小心愿,用耍性子来说似乎也很合理。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过无聊了。
正因为自己无法融入,才会觉得这样的东西难以接受。世界用着强力的手段将我排斥在外,将温柔与美好带给那些“普通人”,用我的痛苦换取“普通人”的幸福。
这么一想,我似乎挺伟大的。
“哈哈哈……”
我无奈地笑了笑,然后走进了城市郊区外的山林。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但这就是耍性子的体现吧,世界不止一次地想要让我屈从与他人,我都照办了,但只有今天,让我休息一下吧。
我在山林中能听到最后的蝉鸣,以及秋叶飘落的声音,这使我放松了不少。
走累了就随便找个空地坐下,感受这万物凋零的凄美。对于我来说,“死”是一种艺术,一种将杂乱无章的万物化归于无的“艺术”,身为人类——铃木央十郎的我,总有一天也会迎来这么美丽的结局,不禁让我有些感动。
忽然,一位黑发的少女从我身前走过,双眼中没有一丝迷茫,甚至连感情都无法察觉。她所处的视角应该是整个世界的顶端吧,像操控提线木偶一样操控着自己处在人间的躯体。
真是可笑,在她面前我的一切行为都宛如儿戏。
“喂,你是何方神圣啊?”
我随心地问了一句,那个女孩儿停下脚步,看向我这边:
“你觉得呢?”
“在我眼里,你就像是个被提着走的木偶。”
“那就是了。”
“啊?”
少女继续往山林深处走去,而我则是一脸惊讶地站在原地。
——那就是了。
这是什么意思?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向我灌输过任何“定义”与“概念”,或许对于她来说,她不愿意让别人以她所说的自己来看待她……
极度不自信吗……不,倒不如说是极度的“无我”。
这个女孩儿勾起了我的兴趣,她并没有排斥我,而是像对待路边的野草一般对待我,对于我来说,这就够了。
“喂,等一下!”
我快步跟了上去:
“你这家伙好奇怪啊,为什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只是没兴致罢了。”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心血来潮,想体验没体验过的东西。”
“真是个怪人。”
“彼此彼此。”
我们两人在山林中足足走了一天,没有任何方向与目的,就单纯地在里面乱晃,一边走一边聊天。而一直在提问的我似乎是想要把所有想得到其他人回复的问题都问了一遍。
她是除了我父母以外,唯一对我“平平常常”的人。
“你不回去吗?”
我跟在她身后问道。
“无所谓。”
“真是个怪人……那我可要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人呢……你一个人在这里没事吗?”
“怎样都好。”
“哦……那我还是陪着你吧,晚上的山林和是很不妙的。”
“你不回家了吗?”
“我也怎样都好啦……那种生活,我已经过不下去了……跟你在一起很开心,因为你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对待我,对于我来说,这就够了……”
我在害怕,害怕离开她后,我就再也不会与她相见,然后再次回到那暗无天日的世界中。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就这样跟在她身边一辈子,哪怕是死于她手也无所谓,我所想要的就是像飞蛾一般围绕在火堆旁。
“你在害怕吗?”
“哈?你在说什么啊?我根本就不怕黑的。”
“不是这个,你不明白就算了。”
我当然明白,我也当然知道自己在害怕。
哪有人会心血来潮就进山林里走足足一天的啊,就算真有这种人,那估计也是……
刚想到这里,少女停下了脚步,从衣兜里掏出裁纸刀。
我早就意识到了,她是想要自杀。
也正是因此,我才会担心无法相见。
“……一定要在今天吗?”
“你不敢看吗?那样的话就回去吧,让你做噩梦也不好。”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
“我……不想让你去死。”
“真是自私的家伙。”
“啊,对啊……我是个自私的人,自私地一直跟着你、自私地跟你聊天、自私地喜欢上你……”
“这根本不是喜欢,只是对于新鲜事物的好奇罢了。”
“我也知道…但我就是想这样,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这种感觉……很棒……你要是死了,我会很伤心。”
“你不是因为我死而伤心,只是心中的希望被掐灭而伤心,对吧?既然如此,就去找能重新让你看到希望的人就好了,你走吧。”
她转过身,用暗红色双眸死死地盯着我。
她所说的完全正确,我根本就没有喜欢她,只是对于突然出现的这么一个人的“期待”与“好奇”导致内心小鹿乱撞。
如果你执意要去死的话……
我突然将她扑倒,两膝跪在她的两条胳膊上限制住她的行动,然后夺去她手里的裁纸刀。
“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一程吧,就当是迟来的见面礼。”
“请便。”
我把裁纸刀抵在她的脖子上。
我在干什么?我想要杀了她吗?
刀片从塑料壳中伸出大概十厘米左右。
刀片伸出时发出的清脆声音,仿佛是宣告终结的晚钟。
少女闭上了双眼。
我也闭上眼睛。
刀片划过脖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