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类史第三千年二百四十九年三月三十一日,第六次地狱远征正在进行中。
人类第三方面军第四集团对地作战部刚刚结束了长达13年之久的攻坚战,这支古老的人类军队,再经过10余年的战争摧残过后,虽说有着不断的新鲜血液注入与补给,但是还是必须要重回地面整顿。
而在如此漫长的13年中,最初投入的数百万军队近乎全无,只剩下最初留下的编制与源源不断投入进来的新兵,虽说有着如此巨大的伤亡,但是换来的确实一座座地狱城池。
所以,这支诞生于帝国的第18次建军,跨越2个千年的强大军队,带着荣誉与胜利,回到了地面。
迎来他们的,是数百亿人类的欢迎,其中包含着这些存活战士的亲属,他们中有的等待了长达数年乃至十余年,他们的狂欢将持续数个星期不断。
而在全人类乃至全世界欢腾时,不免存在一些悲痛的面孔。
每错,战争伴随着的,永远是死亡!
虽然战士的死亡,会从地狱传达到地面,但是,如果生活在地面上的人死掉的话,是不会传达到地狱的。
不知有多少战士,多年前与家人的道别,便成了最后一次对话,哪怕是为了荣誉甘愿付出生命的他们,也不免对自己的立场感到了动摇。
喜悦中夹杂着悲伤,忠诚中掺杂着质疑,就是这些感情,充斥了整个大陆乃至星球。
当存活的战士与家人重逢时,也有不少人无法露出笑容,板着脸,内心充斥对帝国的不满。
恒就是其中一员。
但他并非是因为家人的逝去而产生了不忠。事实上,他的家人在他年幼时,就已经全部死于非命了。
即便他想回到自己的家中,但他已经不可能再回去了,恒想到这时,脑袋隐隐作痛起来。
他虽然没有家可以回,但是军队是有安排住处的,所以他在经历完欢迎仪式后,也只能回到军队的帐篷中,等待着训练或是下一场战斗。不过这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样的,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就已经开始独身一人,不与他人来往,只知道服从命令。
他坐在自己的床上,整个帐篷中只有他一个人,他翻找口袋,拿出了一张相片,照片上除他以外有两个男人,是他的战友兼师兄。他没有办法去找两人去庆祝或是谈心,因为他们永远的留在了地狱中。
看着画面中的两位师兄,一幕幕回忆又一次涌上心头,刺痛,唯一的感受。
这便是恒的17岁。
“下士!”
帐篷被拉开了,一个身穿军装,虎背熊腰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低头注视着恒,眼神中,透露出军官的严格。
“在!”
恒立刻收起相片,从床上站了起来,像军官行了军礼。
军官回敬了军礼。
“神皇命令你,现在立马前去王都接受颁奖!”
“是!”
恒放下手臂,等待军官离去,军官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选择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恒之后,才选择转身离开帐篷。
前去王都的马车已在帐篷外面等待着恒,穿着奇特铠甲的“马夫”站在马车旁。
“不用收拾行李,到那里会给你时间整顿。”
“......”
恒没有回答,他只是从帐篷中钻出,并上了马车。
是啊,恒从来不去接没有必要接的话,他向来都是板着一幅冷漠面孔,好像永远都不会变通,更不用说平易近人了。
在马车前
奇特“马夫”的两匹棕红色马匹,体格健硕,毛发亮丽,一眼便能看得出是好马。
毕竟是王室的马。
恒是这样想的,随着“马夫”的下令,马车瞬间便飞驰出去,坐在马车车厢中的恒也渐渐陷入了回忆。
那是改变恒一生的一天......
那天傍晚的天空,就如同平日一般,透露出血红色...
“天地一分二,古城轰然塌。
乌花散与空,鲜血终泼洒......”
一位穿着盔甲的老朽,跪坐在一颗老树旁,他的怀中抱着一名年幼的男孩
“后面是什么,爷爷?”
男孩不解的望着自己的爷爷
老朽低喃着,身边呼啸过弓箭飞过的声音,男孩看着老朽的嘴一张一合,耳中却不知道听进了多少。老朽后背上插着数支弓箭,箭头深深地刺进了老朽的身体,血从伤口慢慢流出,老朽的眼皮也慢慢垂下
“爷爷?”
男孩跪坐在地上,推动着自己的爷爷,虽然男孩尚且年幼,不知生死,但是,面对眼至亲生命的凋零,在那一刻,男孩也貌似理解了...
死亡一词。
男孩的声音哆哆嗦嗦的,而眼角则是流下了止不住的眼泪。
严厉的爷爷从来见不得他哭,从小便是...每次只要他一哭,爷爷便厉声斥责,男孩生性软弱,多愁善感,所以没少碍爷爷的骂。
昔日那般威严的爷爷,现如今...
“不准哭!恒!”
老朽的眼睛睁开了!
老朽在恒面前站了起来,手放在腰旁的刀鞘上,身上的伤在这一刻,好似消失了一般,昔日那严厉的老朽,恒那坏脾气的爷爷,又回来了,就站在恒面前!
光照在爷爷的身上,将爷爷的盔甲映射出惊人的光!
“不准哭!站起来!恒!”
男孩一向将爷爷的话当做命令,虽然腿都在打着哆嗦,但是立马站了起来!
“你是咱家最后的希望,记住我说的话,去做你应该做的,恒!”
爷爷严厉的话语中夹杂着一丝温柔,就像是往常一般...
“是!但是,爷爷你...”
“快走!恒!”
恒知道,这是爷爷的话,是命令!
恒转身跑去,跑了数十步,恒扭头望向爷爷,此时的老朽...
金光披甲身七尺!银剑铜刀挡万军!
可能因为路旁的鸟叫声太吵,也可能回忆仅仅只是到此为止...总之,恒的思绪又回到了现实中来...
只不过,爷爷后面到底说了什么,恒有些记不清了。
但是,他记住了,那天射在爷爷背上的弓箭羽毛,和将恒父母兄弟姐妹全家杀死的士兵,他们身上的佩章,他记得清清楚楚,那是神皇之铠的象征!
恒的参军从不是为了荣誉与人类,而是为了找寻真相,和之后的复仇!
前往王都的路,是如此漫长......
路过不知多少城镇,不断的征兵与高额的税收导致了长年的饥荒,整片大陆处处都充斥着死亡与饥饿,随处可见流浪的难民与不知死因的尸体。
在很多很多年前,那是非常古老的时期,人们还知道反抗,但随着地狱之门的打开,地狱的怪物如潮水般涌入地面,大肆杀戮地面的居民时,人民变得无条件的信仰神明与神皇,认为神皇的军队给他们带来了和平与安宁,但是,庞大的军队带来更多征兵与税收,也从另外一方面使地面变成了新的地狱,而真正地狱中的怪物,丝毫没见减少,就好像永远屠戮不完一般。
在那个很古老的时期,神皇凭借着他强大的军队,总是能战胜地狱中爬出的怪物,但是地狱中的怪物无穷无尽,有时还是能突破地狱之门外的防线,给地面带来无尽的恐惧与杀戮。
终于在第1千年153年时,神皇组织起了第一次地狱远征,数亿的军队投入其中,从那以后,怪物没有在侵扰过地面,但一次次的地狱远征,人类与怪物的角斗,从未停止过。
“喂!停下!”
车厢外突然传来叫喊声,恒微微拉开车窗上的窗帘,偷偷向外瞥着。
外面有14个人,手上都拿着武器,并且将车围了起来。
是劫匪啊...
恒在心里默默地想,这路过的地方也是郊外,而在如今这世道,劫匪遍地也是很正常的。
“喂,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马车和马我们也要了!”
一个满脸横肉不修边幅的大胡子男人,冲着车夫大声叫喊,车夫并没有作声,其头上戴着斗笠帽,没有人能看见他的眼睛。
要不要出手呢...
恒在心里盘算着,劫匪,在恒眼中,毕竟只是一众乌合,不过,眼前的马夫,到是令人在意,而且......
就在恒思考时,车夫从腰间拿出一块牌子一样的东西,恒在车厢中,很难看清什么。
“啊!啊...是....”
周围的劫匪见到这块牌子后,像是吓破了胆一般,支支吾吾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对...对不起!请您饶过我们吧!”
那个满脸横肉的大胡子突然冲着车夫跪了下来,声音颤颤巍巍的。
“我真的不知道您是神皇之铠!”
神...神皇之铠!
那是由帝国之鳞组成的护卫队,专门来保卫神明与神皇,也正是他们,是他们杀害了恒的全家!
恒的双眼圆睁着,拳头在此时此刻握紧了!
是啊,前面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多年前杀害恒家人的人。
但是,不能冲动,都已经到如此地步了,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坏了自己的复仇计划。
马车缓缓驶去,只留下吓破胆的劫匪。
恒慢慢将身体放松下来,但是心中的愤怒,无法压抑。
“真是,来对了啊。”
恒小声说道。
马车驰的飞快,相信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到王都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恒在心中对自己说道,是啊,多年的屈辱与隐忍,终会结果的。
时间已经很晚了,恒本以为会找住处休息,但是他还是低估了皇室的良马,普通的马早就耐不住一整天不休息的奔跑了,这两批马却能跑整天整夜。到了王都,已是半夜了,在驶入这上了年龄的古老城市后,沉默一整天的“车夫”终于说话了...
“神皇需要休息,今天先在城中住下,他明早回接见你的。”
“......”
恒本就性格孤僻,而眼前的人正可能是自己的血仇,便更没有心思作答。他跟随车夫前往住处,是一家旅店兼酒馆。王都本身就是繁华之地,再加上离宫殿很近,这家旅店装饰的格外辉煌。
恒跟随车夫走进旅店,店里的客人很少,大部分都是身穿铠甲的军人,有几个腰间佩戴着和车夫一样的牌子...
这样啊,原来这是那帮护卫喝酒的地方吧,恒心中默默的想,同时也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当晚,他被人带到了楼上的房间,虽然恒身为军人,有着快速入睡的能力,但多年的经历还是成功让他失眠了。
他回忆起与师父相遇的时刻,恒他当时年幼,赤着脚在路上走着,没有目的,没有归途。脚底早就走烂了,鲜血从发黑的伤口中渗出,而他也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在这个世道上,没有人同情这个可怜的孩子,他们也没有能力同情,有钱人投来鄙夷的目光,有的甚至大声斥责恒,让他不要靠近自己。
恒就这样走啊走,走啊走,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伤痛,忘记了饥饿,突然,不知在那一刻,他感觉双腿没那么沉重了,浑身感觉非常舒适,这种久违的安逸使得恒只有一个目的...
好想睡一觉啊...
恒缓缓闭上眼睛,就那样躺在路上,就和这天地上成千上万的人一样,路上,就是他们的归途。
“恒!”
耳边传来了爷爷的声音并打断了恒的睡意,一瞬间,疼痛与饥饿,又回到了这可怜男孩的身上,恒一言不发,赤着脚继续走。
他没有鞋穿,脚受伤了,他没有食吃,所以饥饿。
但这些不是他应倒下的理由,他现在能活着,是靠爷爷的死!是靠全家的死换来的!这个年**孩身上背负的,是全家的鲜血,和最后的希望。
行万里不知倦,难过心尖痛。
家人是恒的动力,也是一种压力,在长达数日的饥饿与疲惫后,恒再次倒下,浑身动弹不得,意识在逐渐消失...
拼全力不识疲,青山又一座。
“喂,小子,还能站起来吗?”
“师傅在问你话呢,小子!”
是谁在说话...
“师傅,他好像没有意识了。”
“师傅,我看他大概是死掉了,愿神保佑他到应去的地方。”
是两个稚嫩的声音,听上去不比恒大几岁的样子。
“他刚刚倒下,应该没有死,你们两个快点去叫大夫,我把这孩子弄回家。”
“是!师傅!”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转身迅速消失在了路上。
后面,发生了什么来着...恒想到这时已经很累了,时候也不早了。
在平静和平的地面上,也能更容易放松,这使得恒很快便睡熟了,再起来时,已是早上了。
恒好像做了很长的一个梦,但他没时间去回忆梦中的内容,因为他刚刚起来门就被敲响了,恒没有时间收拾一下,带着一头的思绪去打开了门。
“这里有你要换的衣服,去打理干净你自己,一个小时后,我在店门口等你。”
是昨天的车夫,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恒没有在意那么多,立马开始了洗漱。
就在这时,他看见厕所墙面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他看见镜中自己的脖子上,竟有一副完整的齿痕。他用手去触碰齿痕,突然!他感到有一双手从背后紧紧抱住了自己,这种感觉只存在了一瞬间,但却让恒感到温暖,就好像某种熟悉的记忆涌入脑中,但...
恒,想不起来...
他脑中所回忆起的,只有昨晚梦中的广阔花田,和花田上从未谋面,但却格外熟悉的少女。
“啊...怎么回事?”
恒惊讶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眼角不自觉留下眼泪来...
这是为什么?
一种奇特的痛苦,深深刺痛了恒的心。
那是恒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从未拥有,但仿佛失去,从未相逢,但如此安心
老城已朽,朽不过昨日梦
老城已旧,旧不过心头想
王都的景象,和外面确实差距甚远,昨天半夜到来,只能在黑夜下隐约感到城市的繁华宏伟,而在早上,这番景象,才是让恒吃了一惊。
整座城市,恢弘大气,楼房高耸入云,街上更是人头济济,人人衣装打扮光鲜亮丽,男人一个个腰杆挺直,神情泰然自若,女人更是优雅得体,风度翩翩。不要说地狱中无穷无尽的恐惧,就连地面上其他地方的贫穷饥饿,在这里,在这座跨越人类历史的古城中,一点影子都见不到,有的只是满足和富裕。
恒看到这一幕幕景象,虽是地狱中骁勇善战的军人,不会在表情上表现出来什么,但心灵还是被震撼的厉害,这一切的事物,给他带来的冲击太大了。
这一切安逸,这一切幸福,在身经百战,见识过人间疾苦的恒眼中,显得格外...
可恨!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王都的达官贵人们,生在安逸的巢中,他们既不用去拼命厮杀,也不用忍受寒冷饥饿,他们住在距离神皇最近的地方,可他们的祈祷远远不如世间贫苦人民虔诚如一!他们什么都不用付出!他们从天下百姓身上获取财富,剥削他们的身体!控制他们的命脉!多少家因他们而亡!多少人因他们而散!如果该死的神皇是恶,而他们,就是助纣为虐的帮凶!
是啊,多么可恨,又是多么...
“很可笑吧?”
恒愣住了,说这话的不是其他人,正是眼前被任为帝皇之铠的车夫,为什么他好像能知道恒心里所想的?为什么他能面无表情的回答?
“为什么这么说?”
“可能因为我曾经和你一样,处在一样的位置,看一样的景象。”
“你都知道什么?”
恒有些浮躁,但还是压抑住了情绪,轻描淡写的问道。
“......”
气氛有些尴尬,车夫没有回答,恒也没有追问,马车慢慢驶达了神皇所在的宫殿,这是整个王都最高的建筑,大的看不清全貌,找不见边,高的穿过了云彩,望不到顶。
车夫将马车停了下来,门前有圣者带着恒接见神皇,恒没有听见答案,也只好下车,快步走到圣者面前。
“谁知道呢?”
车夫在恒背后,声音不大不小的说了一句。恒转过头,看着车夫的双眼,里面充斥着同情与无奈。看来他一定知道些什么,恒的大脑转动着,思考着,他一定很了解恒吧?恒在哪里见过他?难道他是杀了恒全家的一员吗?那双眼睛,恒在哪里见过!但是,又有点不一样,好像少了些什么。
车夫拉下头上的斗笠遮住自己的脸,转身离开了。恒也只得跟上圣者的步伐,前去见神皇。
宫殿大的吓人,恒跟随圣者走在华丽宽敞的大堂上走了许久,才走到两扇厚重磅礴的门前。
恒还在思考着车夫的事,车夫的脸在恒脑中一遍遍闪过。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打开了,门的那面,散发出刺眼的光,恒下意识的用手遮挡住脸,在缓缓睁开眼。
恒透过手指间的缝隙,打量着前方...
恒想起来!那双眼睛!那张脸!那段记忆!恒全部想起来了!
那是发生在恒家破灭那天的事,就和往常一般,恒和母亲坐在房子西面回廊上,太阳的光照的恒十分舒服,于是年幼的他便在母亲的膝上浅浅睡去,母亲轻轻抚摸着恒的头发,父亲在和爷爷下着象棋,爷爷身上穿着盔甲,很漂亮,是神皇赐予他的,恒听不见他们在讨论什么,姐姐则在哄着年幼的弟弟妹妹,啊...阳光照的恒如此惬意,母亲的手是如此温暖。
就在此时...
恒家的门被拉开了,一众人身穿盔甲,有些手中拿着染血的刀,身后则是被砍死的家丁...
“打扰了。”
为首的人这样说道。
恒的父亲从墙上拿起剑,恒的爷爷将手放在刀柄上,看着眼前众人的盔甲,张着嘴巴楞在那里,父亲大声喊着什么,恒已经忘记了...
但是,他记得,先是离门最近的姐姐,为首的人用刀划破了她的喉咙,恒的姐姐,成熟的,坚强的姐姐,连一声都没有出,死在了血泊中,鲜血染红了她白色的衣裳,她的双眼圆睁着,显得格外吓人...
父亲拿着剑冲上去想保护恒的弟弟妹妹,但是已经晚了,吓的瘫坐在那的两个孩子,就像是案板上待宰的肉般,他们被一劈为二,弟弟的脑袋掉了下来,滚向了恒和母亲这边
“啊!!!!”
恒看着眼前弟弟的头颅,吓的大叫起来,母亲抱着恒,瘫坐在地上,捂着嘴哭泣着。而冲上去的父亲,则因为寡不敌众,在几回合的反抗下,被刀刺穿了胸膛,鲜血顺着亮丽的刀鞘,从背后留了出来...
“跑啊!梅!带着恒跑啊!”
父亲拼劲全力转过头冲着恒的母亲喊,但是下一秒,剑刃就穿过了他的头颅,恒的母亲强忍着眼泪与悲痛,转身抱着恒想跑,但是迟了一步,长矛从远处掷来,将母亲的腹部穿透,母亲倒了下去,恒摔倒地上...
“梅!”
这时恒的爷爷从短暂的惊讶中回过神来,一名敌人拿着刀一跃而起,像着恒的爷爷砍去,爷爷放在刀鞘上的手动了!
敌人在空中飞来的一瞬间,刀出鞘了,一阵银光闪过,老朽将刀收回了刀鞘,敌人从空中狠狠的坠下,躺在地上挣扎了两下,便死掉了。
躺在地上的敌人,从左腹部到右肩,一道“戴袈裟”将敌人的身体近乎斩断了。
爷爷这时压低身体,双手放回原来的位置,
老朽,愤怒了!
为首的人伸出手拦住剩余的手下。
恒用稚嫩的双手遮住眼睛,他感到无比害怕,就算想哭泣,可能也已经吓的失声了,可能是安静太久了,他睁开眼睛,从手指间的缝隙望向为首的人,而为首的人也将头转向恒的位置,在短暂的一瞬间,恒注意到了他的双眼...
里面充斥着同情与无奈,和一份自责...
“神皇将赐予你帝国之鳞的称号!从今天开始,你将加入神皇之铠,保护神皇!”
圣者的声音打断了恒的回忆,将他拉回了现实之中。
“我感到...非常荣幸...神皇殿下。”
恒抬起头,看着眼前在王座上端坐的,高大的,一脸平静且带有一丝蔑视神情的神皇,他的王座无比耀眼,他的双目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威严,但在他那高傲的脸庞下,有着不为人知的真相与秘密。
恒就是为此而来的。
在举行一些必要的仪式后,恒便被圣者带了下去。
恒跟随着圣者来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在另外一座宫殿,与神皇的那座宫殿相隔着一个庭院距离,如此近的距离可能也是为了让帝国之鳞们更好的保护到神皇,恒是这样想的
恒坐在自己的房间内,房间宽敞明亮,整洁干净,内饰古典豪华,家具物品也齐全的可怕,恒在地狱中所住的军营与之相比,简直就是在开玩笑一般的简陋。
不过恒没有太多耐心注意这些东西,他所想的是,到底应该如何去实现自己的目的,也就是如何解开神皇的面纱,又如何向那车夫报这灭门之仇。
恒从认出车夫的那一刻开始,虽然没有太多显露自己那份怒不可遏之情,但其实如果不是曾经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他可能当时就已经拔出武器杀掉周围的家伙了...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这是师傅以前常说的,虽然恒无法达到也无法理解师傅的那般境界,但是在恒付出的可怕努力下,恒也可以近乎完美的掌控自己的神情和情绪。
就算是气到七窍要流出鲜血,也不能动摇自己的心境!
因为考虑恒刚刚从前线回来,圣者们允许恒休息一日,明日将于其他帝国之鳞们集合,一同保护神皇或是参与任务。
但恒不会懒散的躺在床上享受着久违的休假,他在可怕的地狱中,早就习惯无休止的疲倦,他的血液一分一秒都不慢下来,恒打算利用这些空挡时间,查询一切对自己有利的情报。
不过话说回来,圣者没有干涉恒的活动自由,这让恒感到很疑惑。
不应当如此随性的,还有之前的马夫,他应当已经知道恒的身份了,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好像在故意掉以轻心般,将如此多的破绽漏出来,这究竟是为什么,恒想不明白,眼下恒也只得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没有多余的思考时间顾虑太多这些无法预测的事情...
恒走到庭院中,刚刚从神皇宫殿过来时,恒满脑子都是神皇的事,所以压根没注意到这座庭院。
啊...与其说是庭院,倒不如说是极乐世界或是仙境花园,这庭院的大小足以媲美宫殿,里面的雕像数不胜数,奇花异草更是多到让人眼花缭乱,就连古代书籍记载的昏君的庭院,也不足以与之抗衡比较。
在靠近神皇之铠住所的这边,种着无数奇特的古树,有的样形奇特,有的已经涨到同宫殿高度一般。
而在庭院中央,有着一条流动的人工河,河中养着恒从没见过的鱼,它们的颜色像是年轻姑娘们的衣裳般多样,令人眼花缭乱。
而在河对岸,更是有着已经只能用可怕来形容的花田,从视觉上来将,这有着斗兽场般大小的“室内”花田,里面的花种类可能比大多数国家的还要多。从嗅觉上来将,就连长期待在矿坑或是地下工厂中的人,站在这座花田中,感受这浓烈奇特的清香,也可能忘记数千日的阴暗与潮湿
总的来说,这座花园,已经美丽到让恒能在短短一瞬的时间内,忘记他本来的目的,好好的沉浸在这世外桃源中...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在这婴儿可以从母亲体内滑出呱呱落地的一瞬间,在这可以分离无数亲情爱情的一瞬间,在这能将生与死隔阂的一瞬间,恒看到了,比花园更加美丽的事物...
一位少女...
一位与恒年龄相仿的少女。
如果这座花园能抵挡无数污浊,那这位少女则能洗清一切混沌。
恒从没见过如此美丽之人,少女那如同渡鸦羽毛般亮丽乌黑的长发,只要轻轻缠到男人的脖颈上,就可以轻易将男人窒息致死,少女那如同伟大艺术般的五官,定是神仙亲自雕刻成的,尤其是那双眼睛,红色的瞳孔可以轻易将这世间最珍贵最稀有的玛瑙宝石比下去,吊眼角透出的威严与锐利,强大到没有任何人敢在她面前高傲起来!
啊...就如同...梦中少女...般?
梦中...少女...
梦中...
梦...
那美丽的梦,那不知所云的梦,那毫无征兆又令人心间隐隐作痛的梦,那让背负上寻求真相与复仇的少年茫然无措的梦...
梦中的花田...花田中的少女!
高贵,美丽,端庄,就算是这世间一切腐朽殆尽,也不可能将少女玷污一分一毫!
没错,花田让恒愣住了一瞬,但这一瞬,虽然恒的神情没有发生变化,但恒的心脏仿佛被贯穿,而血液则在雀跃着,奔涌着!
因为就在这一瞬,少女也注意到了眼前这位素不相识的少年,少女也如同少年一般,神情姿态没有半点变化,少女站在花田中,望着河对岸的少年,用那双能令万物付出一切尊严的眼睛望着...
少年少女互相凝视着,目不转睛的凝视着...
时间足足长达几分钟之久,这几分钟,时间好似被静止住了,连在天空中飞着的鸟儿,水中游动的的鱼儿,都也一反常态的驻足在原地,张望着一切...
“好冷...”
恒不知为什么,突然来了一句不知所云的话,连恒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说出这句话。
“是啊...要靠过来吗?”
恒还站在那里,少女也是面无表情但却仿佛别有用意的看着恒。
终于,也许是少女那令人可怕的威严,恒将目光低了下去,面无表情的转身走开...
少女将目光在恒的背影上短短停留了几秒钟后,也转身离开了。
在少女转身后,恒转过身,望着少女的背影逐渐离去。
但是,也只过了短短一瞬,恒转回身,继续走他的路了。
也就是在恒第二次转身后,少女停下了脚步,她迟疑了一下,随后慢慢转过头再次望着愈走愈远的恒...
“那双眼睛...为什么如此...”
少女望着恒,闭上双眼,微微叹息着...
“如此熟悉。”
少女睁开眼,转过身,也继续走她的路了。
空无一人的,失去少女的花田,显得格外冷清凄凉,失去了那无与比拟的美丽...
但是,那片花田,那片依旧美丽的花田,也许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被深深埋在恒与少女的心中,而现在,这片无边无际的广阔花田,马上就要比以往更加美丽璀璨,埋藏在二人心底的花田...
即将盛放!
太阳落下,再度升起。
就连昨日与今朝的太阳,可能也在某些地方有着些许不同。
但是,梦还是那个熟悉的梦。
“喂!你!快去集合。”
是没有听到过的声音,是从恒房间外传来的,恒早就起来,他从来把怠惰甩在身后,早就收拾好一切的他,推开门准备回应那个声音,但是,门前空无一人,甚至连,有人来过的气息都感觉不到...
算了,去集合吧。
恒关上房门,满不在乎的往集合点,也就是一个比其他庭院小的多的庭院走去。
恒到达那时,帝国之鳞们和圣者已经全部都到齐了。
他们都有着各自的梯队。
“我代表神皇之意宣布,将帝国之鳞---恒,归纳到...第四梯队...”
圣者在恒到来后,拿出卷轴一般的黄纸举起,慢慢道来。
在这帝国之铠中,其中最起眼最要命的,要数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第四梯队,没错,他们是最后的梯队,一般来讲,最强的人才都应当放在第一梯队,用来解决敌人精锐。
但是,这只帝国之铠,没有弱者可言,他们都已经强大到足以以一敌百,所以,对他们来说,第一梯队就算不放入最强的家伙,也无所谓。
而又是因为帝国之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保护神皇,所以将怪物们放入第四梯队,才可能是明智之选。
第四梯队总共有三名成员。
第一个就是帝国之铠之长,擅长指挥部队执行任何战斗,同时也是拥有着人类顶尖的战力的家伙。
食我方寸,那个马夫。
恒是通过昨天的空闲时间了解到的,这个家伙,这个统领这只帝国之铠的家伙,这个杀了自己家人的家伙,恒必定将亲自结果他。
第二个家伙更是让人惊艳,金色的长发利落的散开在白盏的脸两旁,坚毅的眼神中看不到任何杂质,他身上的一切特征,都能说明他是个高贵的俊美男子,每错,他并不是人类,他是真正的神,或者用这个世界的叫法,永生者或是圣者,他是五大主圣奥丁的子嗣---
布拉基。
在过去,他掌管着诗歌、智慧、雄辩,但现在,他就是俊美的象征与代表,他的外貌,甚至能另男人对此都深陷不拔。
这个男人背后也许有着很多秘密,但恒无从得知,至少现在是这样。
第三位,给人的第一感觉倒是有些普通,穿着一身朴素的和服,腰中挂着两把同长的武士刀,这俩把为他专门定制的双刀,就是他所有的武器了,说实话,这让很多人感到疑惑,虽然用特殊材料特质化的武士刀,对付地狱中的恶魔可以说是利器,但是,面对当今的人类以及现代武器时,这两把刀真的能发挥多大用处吗?何况武器的主人也是帝国之铠中为数不多的非时间术士,也就是说,是彻头彻尾的凡人,比普通人更普通,但是,这样的一个人,是被神皇亲自赋予过人类最强称号的家伙---
独木。
匪夷所思的家伙,其实不仅实力方面让人摸不清头脑,就连平时他的性格秉性等,其他梯队的人都是一头雾水,没有人能和他聊天搭话,这家伙的自尊心极强,并且可能异常高傲,他从来不会闲谈,永远都是一副严肃的嘴脸,平时也是不是在独自训练,就是在执行任务。
不过,总得来说,在帝国之铠中,没有哪个人是真正普通的。
他们都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乃至最强者,对于他们来讲,弱小一词,是不能包容的,他们怀揣着荣誉保护着神皇,他们为了神皇与帝国甘愿付出自己的性命乃至一切。
不过,这种情况在帝国之铠中随着实力越强出现的则越少,站在第四梯队的人,他们三人表面和内地并不是很在乎荣誉一词,他们之所以强大,原因都是因为他们有着各自的强烈信念!
他们并不擅长合群,不会与人相处,不会为事业拼上性命,但!
他们还是举世无双,令人闻风丧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第四梯队!
他们的出现,代表着地狱恶魔的死亡,也代表着凡人叛乱的平息。
他们带来死亡与鲜血!他们就是专门为战斗而生的家伙!
真是与恒合的来的家伙啊,作为新人身份直接加入第四梯队这件事,不仅其他梯队的人感到震惊,宣布此事的圣者可能都难以相信这条由神皇亲自下达的指令,在念出之前,他还在那里沉默了好久。
第四梯队与恒并没有太多意外,显然,其他三人也早就知道此事,而恒,也早早猜到这帮家伙多半有着什么阴谋。
并且,论实力,恒有着十足的把握!由师傅亲自传授的时间术,从父母爷爷那里继承的流派,让恒在这天灾人祸横行的乱世,也能以自己想要的活法活着!
没有什么比软弱更加令人厌恶!
恒早就将一切抛之脑后,在经历过战争的洗礼后,他早已变成一只趁手的兵器!
当然,他靠着寻求真相的信念与复仇的情感操纵着自己,他每天都在克制自己所有懦弱,也同时在小心自己不被这可怕的欲望脱下深渊。
恒必须小心翼翼的活着,他人生中的经历没有摧毁他的人性,那纯粹是靠着恒日复一日的克制与隐忍。
没错,恒并不是像外表一般坦然自诺,他比谁都清楚,只要他稍有闪失,他将会变成失去理智的恶鬼。
而人间,想必也会流传出更多可怕的传说。
“那么,我将宣布神皇的任务!所有人听令!”
圣者的话语打断了大家的疑惑,所有的目光统一的集中在了圣者身上。
“此次任务目标为保护公主殿下前往西域进行以统一为目的的演讲!特此将帝国之铠第三与第四梯队调往前去保护公主安全!”
“是!”
第三第四梯队除恒以外的所有人,立马低下头闭上眼,进行了半跪式蹲姿,恒随后也跟着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全场安静的可怕,没有一个人说话,圣者转头望向庭院外,并转头示意着些什么,恒的耳中传来了细小的脚步声,随后脚步声越来越大,大到恒感觉已经近在眼前,脚步声停止,恒耐不住好奇心,微微睁眼抬头偷望
“......”
一张熟悉,高贵,冷艳并且向下看的脸,就在恒抬头的正上方。
恒立马睁大了双眼,他确实被吓到了。
没错,这张脸,不是别人,正是那梦中的,花田中的少女。
“......”
恒不知道说些什么,虽然双眼冷静的与对方对视,但心理暗自惊讶着。
“......”
公主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低着头,用那双充满不屑且美丽的双眼看着恒。
他们凝视了大概有半分钟,这让其他人也睁开眼,疑惑的注视着一切。
终于,公主抬起头转身优雅地往她本该站的位置走去。
“呼~”
公主闭上眼睛,右手放在胸前,慢慢呼出一口气,随后不屑的轻哼一声...
“还真是吓人呢,那眼神。”
“第三梯队!第四梯队!起身!立刻前往准备!”
圣者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只是平淡的交代完自己的话,而随后,第三第四梯队总共数十余人,立马站起身,开始着手准备马匹与马车。
除此之外,有的人在仓库中擦拭刀剑,有人在给枪械做调整保养,也有很多人,在一遍遍的擦拭自己的时间护石,那是一种时间术士必备的东西,只有携带这种东西,时间术士才能发动时间术。
在这个世道上,枪支、大炮、刀、剑、弓箭,乃至魔法,武术,人们必须掌握这些其中某样东西,才能够活下去。
恒独自坐在仓库的破旧木箱上,像其他人一样,擦拭着自己的护石,这颗蓝色的玛瑙护石,是从师傅那得来的,是恒很重要的东西,虽然护石差异基本不会影响时间术士的实力,但对于恒来说,这是特别的,这是师傅,唯一留给自己的...
“恒,时间术士的力量来自于时间护石,只有通过这颗石头才能发动力量,时间术的种类很多,但是都跟一样东西有关。”
师傅把护石放进恒胸前的口袋中
“是什么,师傅?”
年幼的恒抬起头,望着师傅。
“全部。”
“......”
面对师傅的回答,恒很坦率的将不解放置在了脸上...
“分开来讲,就是过去,现在和未来,时间术士是通过改变这三样东西来进行战斗的,就比如说,最基本的时间术,可以让现在的时间变慢或变快,而有着深厚实力的人,甚至可以短暂暂停现在的时间。”
“那不是只有现在吗,师傅?过去与未来呢?”
面对师傅的讲解,恒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继续发问。
“过去现在与未来,分别由恶魔,人类,天使掌管着。掌管过去的恶魔异常贪婪,如果你想改变过去,不仅需要无穷的力量,还要付出可怕的代价,而当你与掌管未来的天使做交易时,他们只会告诉你...”
“未来不就掌握在你手中吗?”
恒对自己说道,这也代表着恒的回忆结束了,他没有办法忘记过去,他必须背负起过去!
“您真是一位伟大的战士。”
一名年轻的少女站在恒的面前,眯起眼睛微笑着,穿着一身占卜服
“你是谁?”
恒抬起头,语气冰冷...
“我是第三梯队的队长,食我寸田,是队长的妹妹。”
那家伙有妹妹吗?这真是想不到啊
“为什么要夸赞我?”
恒坐在木箱上,保持着抬头动作仰望着少女...
“嗯?您看不出来吗?我是一位占卜师啊,我能看出来很多别人看不见的,虽然我没有办法看清楚全部,但是我能看出来,你是一位伟大的战士,你心中一定压抑着可怕的东西吧?你能控制住自己,真是有够厉害的。”
这名比恒年幼几岁的姑娘俯视着恒,其说出的话真是有够不妙的...
“别开玩笑了,你能知道些什么?”
恒低下头闭上眼睛,语气充满不屑,他对这些向来不是很相信的。
“啊...不相信我吗?那你一定想知道关于神皇与这个世界的真相吧?”
嗯...?
恒没有办法坐住了,他睁开眼睛猛的站起身,语气比刚刚更加沉重!
“你都知道什么?!”
恒向下俯视着少女,虽然表情没有改变,但是眼神确是十分恐怖...
“我在你身上,看见了对真相的渴求,仅此而已,当然,我也清楚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寸田还是眯着眼睛,微笑着抬起头望着这个比自己高大的多的少年。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恒的脸色突然变得可怕的很,寸田好像被吓到了一样,微微张开嘴往后退了两步,但并没有转身跑掉或是怎样,她是低下了头,用小巧的手文雅的挡住嘴,轻笑了一声...
“哈哈,你的眼神,真是吓人啊,大哥哥。”
“......”
恒只能保持沉默,他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个满脸笑容的小姑娘,最后,反而是少女抬起头,用那双纯洁无邪的绿色双眼看着恒,那是恒第一次看见眼前这位少女睁开眼,睁开那双晶莹剔透宝石般的双眼。
“占卜师这种东西,其实也是一种时间术哦,所以啊,想知道的越多,就要付出越多的代价啊,就算大哥哥你想知道更多,我也没有勇气失去更多东西了。”
随后寸田用双手微微拉起自己腿上的黑色蓬裙,将腿部漏了出来...
其左腿的位置...并非左腿...而是特殊材质组成的假肢...
“很痛哦,当时,真的感觉不如死掉就好了,不过,我现在可能不知道太多你想知道的情报,不过我能告诉你,你的直觉大概是对的哦。”
少女将微笑堆在脸上,睁大着纯洁的双眼望着恒...
“你窥探了我的过去吗?”
恒那可怕的眼神柔和了下来,就连语气也好了不少。
“啊...啊,没有哦。”
寸田漏出一副“我怎么会”的表情,随后重新眯起眼睛,放下蓬裙...
“那你是如何知道我所想的呢?”
恒咽下了口水,随后平静的望着寸田...
“嗯?那种事情...”
寸田稍稍低了一下头,而后又微微抬起头,将食指放在下巴上。
“那种事情不是一看就能看出来嘛!”
寸田说完转过身,背着手蹦蹦跶跶的离开了仓库,留下了还在思考的恒...
此时,仓库外
“方寸哥,恒哥哥还真是吓人呢。”
寸田关上仓库门,对着站在门口的食我方寸笑着说道。
“抱歉,寸田,非得让你来说。”
食我方寸用手轻轻抚摸着寸田的金发,寸田漏出了一副不耐烦的表情,但是并没有拿开方寸的手掌...
“没事哦,谁让我是方寸哥的妹妹呢。”
等到方寸拿开手,寸田抬起头冲着方寸微笑着...
这对兄妹的年龄差,足足有着12岁,给人的感觉完全就是互相依赖的父女般。
“不过哥哥,我们现在不告诉他好吗?如果现在不告诉他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谁能料到他会做出什么事清呢。”
寸田再度低下头,脸上的表情仿佛正在思考着什么...
“这点不用担心,他这人很小心很稳重的,等到时机成熟,我们再告诉他。”
方寸将从寸田头顶拿开的手掌再度放了上去...
“这样啊...我明白了...哥哥。”
寸田也只能苦着脸笑道...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恒没有时间思考清楚全部,他只能小心眼前这对兄妹。
在前往西域的路上,第三第四梯队早已被分清了任务,先是由第三梯队走在前面,并且向后方报告前方情况。
而公主的马车周围,则是为数不多的现役第四梯队全部成员,恒与独木分别骑着自己的马留意着车的左右两边,身为队长的方寸则继续对他的“马夫”一职尽责,此时的他正在一言不发的驾驶着马车。
而布拉基则在车后骑着他那匹毛色如同雪一般洁白纯净的白马。
整个后方队伍没有人说话,也难怪,这里面,都是怪的离谱的怪人,一心追求剑道的古板剑道家,好像不会讲话的可怕队长,与一个封闭孤僻的神裔。
当然还有一个满腔恨意与疑惑的年轻少年和一个高傲神秘的公主。
真是...奇怪的队伍呢...
公主透过马车车窗的帘子看着恒,她早就发现了,每当她看着恒时,尤其是看见恒的双眼时,总是有一股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她生平从未见过恒,从懂事到现在,一直被教诲着如何成为一位铁面女王。
她自幼学习着各种才艺与知识,她被要求放弃一切情感与杂念,身边的圣者们,像是变态工匠般,雕刻她,改变她,她从未有过怨言。
她打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的身份与责任,所以,她从不抱怨,只是在去履行命令。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她,一个冰冷的像是死物的她,竟在这位少年面前亲不自禁的做出莫名其妙的举措与动作。
并且,她也能感觉的到,她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好像在慢慢融化,某些从未拥有过的东西,在慢慢苏醒...
“你...究竟是谁...”
我好像记得你
“你有着什么秘密吗?”
我想要更了解你
“真是个让人不得心安的家伙。”
请你一直让我待在你身边
公主的喃喃自语细如蚊蝇,可能就算坐在她身边也很难听清对方在说什么,但是,公主的内心好像一直在回应自己的话语...
“......”
公主好像被自己吓到了,于是沉默地停止了自己的自言自语。
不对,我是神皇的女儿,世界的公主,我不应该拥有这些平凡的情感。
真的吗?那岂不是太无聊了?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无法动摇我的。
我当然不会动摇你的,因为...
“我就是你啊。”
又是莫名其妙,又是脱口而出,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怎么会知道啊...”
公主用牙齿轻咬着下唇,眼角流出温润的眼泪,虽然公主坚强的保持住了表情,但眼泪无法控制,流泪,亦或是欣喜,亦或是悲伤,没有人知道眼泪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但是,在仅有一人的马车中,眼泪,就是真实情感的证明...
西域的路...还很远,而我们的故事,也仅仅只是开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