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人类史第三千年二百四十九年四月五日。
天地一分二，古城轰然塌。
乌花散与空，鲜血终泼洒。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着各种各样的传说与预言，而在这些多如牛毛的文字段落中，有的只是成为了午夜酒馆中的闲谈，而有的甚至触动了年迈国王早已衰老的心。
恒不知道爷爷所说的预言从何而来，恒也不知道那预言的后半段故事...
恒只知道不论预言如何传述，故事的结局，将因他而决定...
天空仍是一幅乌云密布的样子，时间...已经很晚了...距离战斗打响已经过了十余小时。
众神与人类之间的战斗还在继续，双方的损失都极为惨烈，胜负仍藏在用红色的蜡液封住的密信中，叫人无法得知。
“你们...先休息吧...”
恒将晕眩过去的寸田搁置在了较为安全位置，也就是寸田搁置布拉基的地方...
恒是将寸田一路抱过来的，在路上，恒便发现了昏迷过去的寸田双眼已失去了昔日的光辉。
他一路上冷着脸，没有人能真正了解他的心情...
而在见到布拉基后却怎样都联系不上独木时...
恒就明白了目前的状况...
在结束了奇怪的暴走状况之后，恒感到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极为痛苦...
就连皮肤和肌肉下方的骨头上，都好似有着微小的虫子趴在上面啃噬一般隐隐作痛着...
而现在，恒可能要暂时要独自一人面对最终的敌人了...
不对！
冰夕不一定会输掉的！没错！寸田和布拉基还活着，说明他们二人赢得了胜利，就算见不到独木，想必那家伙也不会败北的。
所以说，冰夕不一定会输掉的，只要我快一点去帮她的话...
想到这里，恒感到稍有些疲惫的身躯突然又有力起来！现在，只要能见到冰夕，一切就会顺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恒坚信着的同时迈开了腿，向着战场上走去！
那么，只要去...
“出来吧...”
恒停了下来。
未等后面的想法彻底出现在自己脑中，恒的话语便将其打断了...
而恒之所以会在极为安静且普通的战场边缘说出看似莫名其妙的话，是因为...
恒的耳中刚刚传来了极为微小的声音...
可能小到连毛虫爬过树叶所发出的蠕动声，都要比刚刚的微弱声音“震耳”许多...
但即使是那般难以捕捉到的声音，恒还是听见了。
那是...两块人体上看似相连的肌肤分开后所再次碰撞而发出的声音。
没错，那便是眨眼的声音...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假如寸田此时爬起来并且知道恒的内心想法的话，肯定会大声的笑话恒吧？
但是，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只有远处的战场上，不断有着打斗声传来...
“恒...”
“......”
面对身后有人说出自己的名字时，恒沉默着...
恒没有立刻转过身去看清对方的面目，但光凭那威严的声音，便唤醒了恒的记忆...
恒刚刚的沉默，究竟是因为本性就是如此冷漠...还是因为了解了对方的身份这点才闭上了嘴。
这点我们根本无从得知...
“她真的很美丽...不是吗...？”
“！”
对方再次出声，这次的话语让恒没有继续保持沉默，相反，他刚刚平静的脸庞上瞬间出现了一丝怒意！同时迅速的转过身望着对方！
而对方，仍只是站在那里而已...其脸上的表情...好似从未有过变化...
那是统治者的表情，而其统治的...并非是一个军队或是一个国家...
他所统领的...是众神乃至全人类...
至少直到昨天仍是...
无须做出任何表情，便足以震慑所有人，而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他是...
神皇。
凌驾于一切的存在。
此时，站在万物顶点上的他，双臂上抱着闭上眼睛看似沉睡的冰夕...
冰夕虽然身材瘦弱，可算不上娇小，但在被其高大的父亲所拥抱时，就如同安眠的孩童...
对于恒来说，愤怒是在正常不过的...
“不要激动，我同你一样甚至可能更爱他，恒，她是我唯一的女儿，你明白的。”
如果神皇迟一秒说出此话，想必恒会无法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愤怒而先出手吧...
“她只是睡着了而已，恒，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少女总会有叛逆期的，你明白的。”
神皇全然不顾恒的战斗欲望，低头注视着被自己抱在怀中的女儿的睡颜...
“我们需要在此了结一切...”
恒跟随着神皇的视线望了一眼冰夕，但随后立刻抬高视野继续盯着神皇...
不仅是冰夕...还有恒的复仇...
“我们会的，恒，我们会的。”
像是故意献殷勤一般，神皇重新正视着恒的双眼，并且附和着恒的话。
“我们都不希望她受到任何...”
“我明白的，恒，我明白的，不过...在此之前...你愿意陪我走走吗？”
恒的话语仿佛像是在主持正义的公正裁判...不过他随时都可能会打破规则就是了...
也许正因为如此，神皇才不太礼貌的打断了恒。
“......”
恒从始至终一直板着一张冷漠的脸，此时面对神皇提出的奇怪要求，虽然一开始稍稍感到一丝困惑，但随后迅速的认为对方的行为其实并不算难以理解...
而且恒所未解开的谜团，真的太多了...
“我保证一切会在明天的太阳升起前了结，所以说，恒，陪我走走吧...”
“......”
不知为什么，对方的每句话都有着十足的可信度，就如同“白纸黑字”一般可靠...
也许不用非要思考为什么...
因为毕竟对方是神皇...此等至高无上的存在，想必不会对恒施以下三滥的可笑手段...
不过最重要的是，在冷静了大脑过后，恒很清楚，冰夕在对方手中...
“那么...请跟着我吧，恒，我们就随便走走。”
说完神王便转过身，背对着恒慢慢踱步开来...
恒并没有给出反应，神王只是擅自将恒的无言当做了默认。
不过恒也确实估算过了利害损益了，所以随后也慢步跟着对方...
“你知道吗？恒，我从一切开始前便存在了，或是说...一切皆因我而开始...”
神皇的话语让恒有些难以理解，但恒很快想起寸田所讲述过的传说...
一切的起源，便是从一个个传说中出现的...
而神皇...便属于众多传说中最不为人知且最古老的一个...
“我从一开始便待在那里，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那是哪里，不过不重要。那时我连肉身与思想都没有，我只有从不会闭合上的视野和无法忘却的记忆...”
神皇一边走路，一边抬起头望向天空。此时的天空，仍被乌云遮住，但这并没有影响到神皇畅谈的心情，恒只是望着...
望着眼前这位从“一开始”便存在之人。
“那段时间中，我周围的一切只有无尽的黑暗...当然，我当时并不在乎，也不知道那算怎样，毕竟除那黑暗以外什么都没有...”
恒就算能如同神明般永生不死，想必也无法明白神皇为什么会在此时侧过身低下头...望着沉睡的冰夕...
恒，仿佛看到一丝落寞从神皇眼中闪过...
“但是，后来便不一样了，一切开始了！那真是神奇且美妙的开始啊！恒...你知道吗？”
神皇转过身正对着恒，虽然他的语气明显加快并且声音稍稍放松下来了一些，但他仍是一副严肃威严的面孔...
“那时先是出现了一个点！随后这个点慢慢扩大！变成了所谓的宇宙，在那之后，出现了众多神明，我已经忘记了他们依次的出现时间，不过他们相较于其他事物确实很就早出现了便是。”
神皇再次稍微加快了语速，他的表情变得柔和了起来...就如同老朽回忆起儿时的美好记忆一般。
当然，此时的恒，只是听众罢了...
“随后，万物便依次开始诞生！天空与大地、草地与树木、湖泊与海洋、植物与动物！那时的我比起现在还算稚嫩，我对生命的诞生感到极为不可思议和惊奇，而我内心的这种表现，随着人类的出现，便达到了极点...”
神皇的话语越来越快，他的语调也一改冰冷和严肃，变得稍显欢脱起来...
孩童时代的记忆，总是那么的美好...
“我太爱他们了...他们是比任何事物都要完美的存在！他们拥有极高的智慧，但他们又不同于强大的神明，他们靠着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和智慧，创造出了一个个绚烂的文明！”
恒望着眼前喋喋不休的神皇，他甚至隐约感觉对方的内心如同坚冰一般正在缓缓融化...
“那真是太棒了，恒，可能从那时开始，我便拥有了肉体与力量，我不知道为何，但那不重要。我专注于观察人类的发展和进化，那些日子发生的种种让我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妙的时间...”
说道这时，神皇停顿了一下，他转头望着恒，那般表情可能是在询问恒是否嫌他多话...
恒只是保持着沉默，而神皇也收回那视线继续追忆起了过去...
“但是，从最一开始我便明白，人类并非完美的，人类身上不完美的地方太多了...恒，你知道吗？他们身上的缺点实在是太多了...但我不在乎...至少一开始我是那么想的...”
此时神皇脸上的柔和消失了，转变而来的则是肉眼难以察觉的的惋惜与悲痛...
恒从未见过神皇漏出过如此多的情感，他所认识的神皇，只是板着严肃面孔坐在王座之上的家伙。
那种人也会有人类的种种丰富感情，这让恒感到很是惊讶...
“但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他们的文明发展越来越迅速...他们所面对的困难解决起来越来越轻松，他们就变了...”
恒察觉到了，神皇脸上那不易察觉的情绪全部消失了，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就当恒以为神皇从沉浸的回忆里走出时，恒才发现自己错了...
“他们的思想变得愈加浅薄！他们的话语变得极为刻薄！而他们本身强大的意志...也变得薄弱的可怜！他们因自己的无知而感到自大！因他人的痛苦而感到欢喜！他们早已失去了他们先祖所持有的伟大灵魂！他们仅剩下一副肮脏可悲的躯壳！”
神皇的语调变得十分激进且愤慨！他的瞳孔竟在动摇着！随着语速越来越快，神皇彻底沉浸在了回忆与自己的话语中。
“为什么？为什么恒？！为什么那般璀璨的种族会变得如此丑陋？！我曾一度无法明白，但我最终得到了答案...”
神皇瞪大着双眼望着恒，他那副模样仿佛真的是要想要从恒内心祈求答案一般！
但最终也只是对方的一场独角戏罢了...
恒只有短暂的生命，他无法插足自己无法理解之事，也无法为神皇提半点建议...
“是我错了，恒，我一开始便错了。我曾一度以为，随着时代的改变，他们野蛮的心灵会得以改善，事实证明我错了...他们并没有想着如何让其内心的“罪恶”与“不堪”消失，他们只是将那份来自原始的“阴暗面”深深隐藏在了内心中，并且，变本加厉。”
就算是再如何包装打扮，所有生物总会漏出本身就带有的，其名为“恶”的一面。
“起初，我以为是他们变了...曾经的他们，明明会因自己的弱小而感到不甘，会因他人的苦难而伸出援手，会因世上的不公而满腔热血，拼死抵抗！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边得如此这般...可笑呢...？后来...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便明白了...他们并没有被改变，他们始终是他们...而改变的，是时代啊...”
神皇说话时漏出的苦笑，仿佛是在嘲笑自己曾经的愚蠢一般...
“那是一个...没有战争...没有疾病...却在任何地方都能闻到尸体腐败发臭发烂的时代！就是因为这样的时代，人们才会变得如此倦怠！因此，我发自内心由衷感到...痛心疾首！我不能看着这伟大的种族辉煌着衰败下去！我不能看到人们在继续这样行尸走肉！我不能...我...我不能...于是，我便走了下来...”
神皇的语气越来越激动，作为从始至终便注视着一切之人，想必没有人能体会到他的心情...
恒只是默默的听着，而当其听到后面的话时，他明显漏出“是这样啊！”的表情...
“我杀死了很多毫不关心人类的众神们，我想利用剩下的神明去统治人们，但我知道那远远不够改变他们...于是，我决定实现我早早就埋在内心中的想法...”
“于是你就创造了地狱？”
那个故事，恒曾从寸田口中听到过，当听到故事的主人讲述出时，恒产生了不同的感想...
但恒身为人类，他还是想质问神皇对他种族所做出的事情...
“没错，但一开始，我并没有那样的力量，直到...我遇见了一个人...一位普通的人类女性...对方不同于同一时代的其他人，她是那么的完美...就如同白莲一般出淤泥而不染！当我见到对方第一眼时，我便爱上了她...”
神皇接着恒的话说了下去，当他讲到听上去毫不相干的内容时，恒对此漏出了不太耐烦的表情。
但是神皇并没有理会旁人的不满，当然，也有可能他只是彻底沉浸在了过去的事情中...
毕竟他眼中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虽然知道有些不太礼貌，但恒还是说出了此话。
“恒，你是否曾感到过有一股力量莫名其妙的涌入体内...？”
神皇并没有因为恒的发言而感到生气...他很快便从回忆中抽身出来，并且双眼认真且坚定的望着恒...
“......”
恒想起了在地狱中救下冰夕的那一瞬间...那时候，濒死的恒确实做出了十分不可思的反击...并且，在面对宙斯时，他体内也涌出了一股令人瞠目结舌的强大力量...
“那便是永恒之力...恒，我与我的妻子，还有你和冰夕，都是被永恒之力选中之人...我们都是永恒之力的容器，当永恒之力觉醒时，二人将分别获得一半的力量...那是股强大而美妙的力量不是吗？恒？”
面对恒终于想起什么事情的样子，神皇便向其解释其了一切...
“......”
神皇的反问让恒无法回答，虽然没有完全显露在面目之上，但他由心感到惊讶...
“不过那并非是永恒之力的最终用处，恒！当两个容器中的力量聚集在一起时，便能产生可怕的力量...那就是完整的永恒之力，那股力量会让你在一瞬间内随意窥伺着过去与未来！也可以创造出不可能创造出的事物！而我，顺应了未来，我用那股力量创造了地狱...我在王城宫殿中，种下了一棵树，其名为第二生树，而在其下方，连接着地狱。”
事实就如同大量的知识，而恒只是求知的孩童...当太多的信息一口气涉及时，恒很难完全消化掉...
虽然恒的头脑还算聪明，但是无论恒如何运用自己已知的一切去思考，都无法完全理解“聚集”和“窥伺未来与过去”的意思。
“我无法做到彻底理解你，但你也看见了，所有人类现在都在为了自己的一切而战斗，你的时代该结束了。”
虽然就像恒所说的，他无法彻底理解神皇全部的话语，但是，恒很清楚，自己与全人类的仇恨这种事情，并非是语言上能解决的...
面对眼前缓慢融化的坚冰，恒感到十分不耐烦了...
“不...恒，你错了...属于我的时代刚刚开始...在我上次一获得完整的永恒之力时，我在未来中便看见了冰夕她，从那一刻开始，我便等待着她与你的到来...我拼命想要再次获得那份已经失去的力量，最终，我在无尽的岁月时光中，见到了她。
神皇的语言如同重锤，让名为真相的钉子深深地打入了恒的脑海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不论灭族一事还是与加入第四梯队作战，那些...全都是为了实现二人的相遇与力量的苏醒...
而被神皇一手安排好的。
如同潮水般的信息使得恒的情感变得混**错...
一切的真相都被解开，却找不到一丝豁然的感觉，反之，脑内如同一团乱麻，就是眼下应当想些什么，恒也无法确定了...
“恒，第一次遇见她时，她远比未来中所看见的模样要美丽的多...也许是因为我造成的战争，她被亲生父母所遗弃，但这不恰巧正是命运的证明吗？！我将爱着她，永远爱下去...正如同我爱着我的妻子一般爱着她...只因她是我唯一的女儿...”
“冰夕...是人类？”
面对神皇嘴中不断吐出的事实，恒只感到...
惊讶，和即将无法压抑的狂怒...
此时的恒，无法保持沉默，也无法保持冷静了！
“没错，她的力量并非与生俱来，而是我赐予她的，你知道的，那对我来说很简单。”
神皇的每一句话，仿佛都能让恒心中的怒火燃高一丈...
“那你...更应该让她不受牵连不是吗？！”
恒黑着脸，用因为愤怒而颤抖的声音质问着眼前之人！
“恒，你说的没错，从我那时像现在这般拥抱着婴儿的她时，我就明白了，我！必须保护她，我！必须改变未来...所以说...关于你家人的事情，我感到抱歉...”
神皇只是低着头注视着自己怀中的女儿，就如同一位普通的父亲。
不知何时，他的眼角挂着泪水，但...
“我不知道未来发生了什么，但你要怎么保护她？！”
那泪水并非是坚冰融化时才流出的...相反...
“我将赐予她永生，她将永远和我活在一起，同我的妻子一起...”
那块所处神皇内心深处的坚冰，因那已然跨越了数亿年时光并散发着难以置信的恐怖执念而从未融化过...
那泪水，只是一位父亲痛苦的证明罢了...
“你的妻...！”
恒已经向前迈出了腿，他的手臂也伸向了在神皇怀中静静沉睡的冰夕...
他的话语尚未说完便停止了。
一切...仿佛都凝固了，只有摆出一副痛苦面孔哭泣着的父亲，站在那里，望着自己怀中的女儿...
随后，他抬起头，流着泪，望了向恒...
“活在我的心中。”
嗡！！！！！！！
奇异的白色光芒，如同宣誓着一切的结束...
恒注视着一切，等当时间恢复正常时，他伸出去的手臂就如同坏死一般僵硬在空中悬挂着...
世界...被黑暗笼罩...一如...
既往。
恒，脚下的道路...
消失了...
而眼前的神皇，再次通晓了未来的神皇...他就站在恒的面前...
神皇望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在他的眼中，有着远超死亡的空虚...而下一秒，那份空虚...则被凌驾于世间万物所有生灵的贪婪之上，其名为欲望的情感...
所代替了！
“我...即...为...永...恒！”
神皇慢慢抬高那充满了血色的鲜红双眼，他的视线可能在注视着恒，也可能在注视着一切...
从初始之初便存在的生灵啊...是什么支撑你于此啊...
而你...又得到了什么？你...又能做什么...？
“我将重新构造这个世界，让一切回到原点，再创造一个属于人类的完美世界，恒。”
神皇仿佛恢复了平时的面孔...但是...在那铁面下，仿佛又诞生出了新的情感...
那便是...决定一切者所拥有的傲慢与孤独...
“冰...夕？”
双眼前的视野在逐渐变为黑色的恒，大脑也因为混乱而停止思考...嘴中仍在念着不再存在之人，身上甚至连动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仿佛维持这幅模样，就能回到过去般...
“尝试忘掉不可能忘掉的过去吧，恒，你现在能做到的，就是来阻止我...”
可神皇的话语，恒连半句也没有听进去...
因为此时的恒...
已同死人无异...
刚刚所发生的一切...未曾让恒流过一滴血...也不曾让恒受过一处伤...
但是，恒仿佛早已被杀死了千百次了...
名为恒的少年，如同死去一般留着泪沉睡了过去...睡在了自己的内心中...
而此时，驾驭着这幅身躯且仍醒着的...
只有那来自地狱深处的恶鬼了！
“哈...呼...哈...呼...”
双眼翻白冒着红光，下方两行血泪流出，两排人类的牙齿上下紧咬着咔咔作响，嘴中不断呼出白色的气体飘散在嘴边，身上的血管膨胀着清晰可见...身上与头顶的毛发慢慢膨胀立起...就连身体仿佛都变大了一圈...
无须多想，杀戮，便是人类先祖学到的第一堂课！
“我...要...将你！！！！”
剥皮拆骨，碎尸万段...
无须多言，通过肢体上的动作，便足以表达内心所想表达之事，这是动物的天性...
“那么...恒，让我们起舞吧。”
神皇只是站在原地，没有摆出任何架势，仿佛是在等待着恒的攻击。
其身上的金甲散发着耀眼的金光，仿佛光凭那光芒，就足以照亮世间。
但，那并非是属于人类的光芒...
铛---！
金属碰撞的声音！
此时的神皇微微侧过身，他刚刚躲过了恒的第一次攻击...
那道攻击...
是肉眼绝对无法察觉到的速度！
此时，只有因高速移动而掀起的尘埃飘在空中...
尚未落下...
恒在神皇背后十米处的位置，压低着身子背对着神皇，他右手手掌上抓持着一片碎掉的金甲，那是神皇的左肩甲...
若是神皇没有躲开，那手掌想必会直接将神皇的颈部脊椎从神皇的喉咙后方扯出...
在扔掉那块沉重的碎片后，恒缓缓转过身来...
对了...那已经不是恒了...
是恶鬼来着。
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恶鬼那撕心裂肺的吼声！恒如同野兽袭击猎物一般冲了过去！但，这次绝不会只撤下一块铠甲的碎片了！
恒开始了高速的连续攻击！
恒一面嘶吼着，一面不断向着神皇发起攻击，地面上的灰尘因他不断的往返攻击而被掀起...
尘雾中的神皇只是站在那里，漫无表情的躲闪着...虽然他总能避开针对要害的攻击，但其庞大的身形和盔甲成为了他不小的累赘...
恒从不“空手”而归。
每次攻击，恒都会攻击到神皇要害以外的位置...
他那如同利刃一般的手刀，可以轻松的穿透神皇身上的坚固盔甲，盔甲的碎片上沾染了鲜血，随后掉落在地面上，附着了不少的泥土...
虽然神皇躲开了要害位置的攻击，但其四肢与身躯在高强度的连续攻击下，也出现或大或小的伤痕...
鲜血渗出伤痕，滴落在地面上，从始至终，神皇只是一味地闪躲...不仅没有摆出反击的架势，甚至从那平静的神情中看得出他根本没有在乎恒造成的伤口...
每当恒刚刚从神皇的身旁窜过时，恒便会在距离神皇几米远的地方迅速转身再度发起攻击。
随着伤口增多，恒的攻击频率越来越快！
恒的脸上与手掌上，沾满了溅上去的鲜血...
恒不断从嘴中呼出白色的气体，配合着攻击的动作，使得恒看上去好像正在享受着猎杀**一般。
但随着恒的攻击越来越频繁，速度越来越快，恒面目上所沾染的血液已不再只是对方的了...
血液...从恒的皮肤表面渗出...使得恒整个人浑身呈现着极不正常的血红色...
“该停下了吧？”
神皇话音刚落，他的视野转向了向其冲过来的恒。
碰！！！！！
“噗啊！！”
巨大的响声，是神皇的右拳击中了恒的腹部，恒面目狰狞着从口中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来...
差距...太大了...
那根本是无法跨越的...
啪！！
未等恒无力的身躯从神皇手掌中滑落下去，神皇便收回拳头用右腿便迅速的踢中了恒的左腹部...
恒连一声都没有吭，瞬间便被重重地踹到在地上，随后身躯因为巨大的力量而再度弹起...
在迅速的几次砸落和弹起后，恒倒在了距离神皇数十米远的地方...
恒的双眼虽然依然翻白，但不在发红，身上的血红色也迅速褪去...
“冰...夕...”
恒的意识回来了...
毕竟对方是神皇这般的存在，即便是恶鬼，也不可能获胜...
而现在仅为普通人的恒，刚刚因麻痹而无法感知的痛楚，现在，恒清楚的...
感觉到了...
身为凡人，恒的骨头，在刚刚与宙斯的作战中已经断掉了好几根...而现在，可不是骨头断掉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浑身都止不住颤抖...身体内大量出血...
无力回天...
唯有死亡...才能解脱...
恒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趴在那里，接受意识与身体上带来的双重痛楚...
“好...冷...”
恶寒，不知为何会缠上这位将死之人，明明夜间的温度不算太低，但是，恒感受到了，那股莫名其妙的恶寒...
就如同，在曾经的冬日之中**着上身训练一般...
师傅的斥责，师兄的鼓励...仿佛在耳边环绕...
不仅是那些，因为身体极为寒冷，恒所听到的不止是那些...
爷爷会在严寒的天气中惩罚犯错的恒，恒站在屋外，而这时母亲会从门后一副不忍心的样子望着恒...
恒始终忘不掉...在罚站结束时母亲抱着他时，是多么温暖...
啊...马上...就可以被母亲抱住了...
“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从恒的眼角流出...但很快，那透明的液体便与血液混在一起，再也分不清什么是什么了...
抱歉...是对谁呢...恒？
没有人这样问恒，恒也什么都没听见...
恒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
“天气实在是太冷了...恒...”
恒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等恒睁开眼时...
恒眼中的倒影，是母亲...
“妈妈...”
恒发出稚嫩的声音，但是恒并没有感到奇怪...因为...母亲的怀里...是在太温暖了。
温暖到足以忘记一切苦痛与严寒...
幼时的恒，无数次从母亲的怀中醒来过...恒不知道这是哪次...但...恒认为无所谓...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是什么样的梦？恒？”
母亲微笑着俯视着恒，那温柔的声音另恒感到无比安心...
“我...不知道妈妈...我...好困...”
不知是因为母亲的怀里太过舒适了还是怎样，困意，席卷了幼小的恒...
“不能睡哦，恒，一会还要和爷爷训练啊，快，站起来，恒！”
母亲装出微微生气的表情哄劝着恒，恒感受着母亲的体温的同时，望着母亲那黑色的长发...
“嗯...”
恒不甘情愿的努力挪动身子，轻轻的从母亲怀中爬下来，站在了地面。
“哎？”
当恒的脚碰到地面的一瞬间！周围的一切！母亲，和恒的家，都消失了，恒脚底...踩着的是蓬松草地...恒的面前...是一颗老树，恒不安的转过身，眼前，是一位老朽...
“爷爷？”
望着眼前负伤的爷爷，恒吓的跪在了地上...
“爷爷？！”
恒望着爷爷背上的伤口，忍不住痛哭起来...
老朽仿佛是死掉了一般...闭上了双眼...
漫天箭雨在向着恒与爷爷袭来！
“不准哭！站起来！恒！”
恒全然不顾打着哆嗦的双腿，条件反射一般地站了起来！
“！”
但当恒猛然站起来时，站在恒眼前不再是爷爷...而是石穿兄...
而此时的恒，是十六岁的恒...所处在地狱战场之上...
“恒...活下去...”
石穿倒向了恒...
“石穿！”
恒想上前扶住师兄的身躯...但当对方的身体触碰到恒的一瞬间之间...
恒知道...
自己所处之地的不再是地狱战场，而是一处极为壮观的花田...
而他的眼中...是一名黑发红瞳皮肤白盏的少女...
“好冷...”
恒想起自己为什么会睡去...他不假思索的重复起了这句话...
少女的双眼，如同烈日般望向恒，恒的全身，仿佛就要燃烧起来...
“是啊...要靠过来吗？”
靠过来...？
过来...？
来？
恒的故事...尚未结束...
“恒---！！！！！！！！！”
寸田巨大的呼喊声出现在了恒的耳中！
恒慢慢睁开了双眼...
此时的他，处在人类与神明的战场边缘。
他眼中...寸田站在她的身旁摇晃着他的身体，布拉基正在与神皇周旋...
“太好了！你还活着！冰夕！冰夕在哪？！”
可能是感受到恒的身体动了，冰夕眯着眼，脸上的表情十分激动...
“冰夕...她...”
“哎...？”
可能是恒的语气非常缓慢且忐忑...寸田脸上的表情仿佛恍惚了一下...
“她在等我救她...”
听到恒那样说后，冰夕安心的呼了口气。
那是对恒的话充满信任的表现。
“那她是在...”
“寸田，你和布拉基来掩护我...”
恒并未让寸田把话说完，他只是望着寸田，即便寸田无法看见他的表情，但他仍然摆出极为认真的样子...
“你...能...？？！！”
“拜托你们了！”
抱歉，打断你说话两次。
恒在心中默默的道了歉...于此同时恒他...
站了起来...
恒！忍受着凡人无法承受的剧痛！站了起来！
疼痛！恒身上每一处都向恒传递着这样的信号！但是，恒还是向前迈了一步...
即使是粉碎碎骨！肝脑涂地！若是为了如同烈日或坚冰的少女，恒也在所不辞！
因为，就在恒脚下，道路！再次出现！
“嗯...”
寸田清楚的听到了恒站起来的声音，于是她顺着声音远去的方向转过头...
此时的寸田，漆黑一片的眼前，好像出现了一道光芒，而那道光芒，则来自恒所走去的方向...
双眼...腿...都已经...
我...还有什么...
寸田用右手握住了胸前的绿色护石。
需要什么...都无所谓！想要什么！都无所谓！拿走什么！
都无所谓！！！！
哪怕是生命作为代价！也绝不说半个“不”字！
寸田！攥紧了握住护石的拳头！
“喂，手给我...”
“哎？？”
先对寸田说话的人是布拉基，他已经和恒交接完毕...远处的恒正向着神皇走去...
而布拉基在寸田不知道的情况下，来到了其身旁向着寸田伸出了手，并且，未等寸田做出反应，布拉基便擅自牵起了寸田的左手...
在两只手握住彼此的一瞬间，寸田微微张开了嘴，其脸上瞬间布满了诧异之情！
“不要摆出那种表情，寸田，拿去用吧，反正是不需要的。”
“可是...”
布拉基右手牵着寸田的左手，而左手则抚摸着寸田的头发...
寸田漏出了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求助他人的茫然表情...
“没关系，寸田，我不这么做的话，方寸那家伙说不定会背地骂我唉...”
布拉基用半开玩笑的语气笑着对寸田说...
“哥哥才不...！”
“答应我，不要在做那种事情了...”
布拉基的语气瞬间变得极为认真严肃，导致寸田被吓了一跳...
此时，寸田心里默默想着...
我今天...被打断了几次说话啊...
算了...
这样就好...
哥哥也一定是这样想的...
“嗯！”
寸田微笑着冲着布拉基点了点头...
什么啊...这不是...
亮堂着吗？
“抱歉，耽误了点时间...”
恒活动着左肩处的僵硬肌肉，也许因为永恒之力的缘故，他暂时忘掉了身上的剧痛...
“恒...你知道的，未来是无法改变的...”
神皇仍是那副严肃的表情，板着脸，看似惋惜的望着恒...
“我只是个凡人，我不知道。”
“恒，你没有必要...”
面对恒低着头随意地注视着地面并且漏出了一副不耐烦的神情，神皇叹了一口气后将话说了一半...
“但是！”
便被恒打断了...
“......”
神皇沉默着，仍是那副冷漠的严肃表情...或许，那副脸庞下存在着厌恶的情感，也有可能或许没有...
“我知道，人们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是完美的，但！看看身后的战场吧！在那里，即使是有着无数缺点的人们！也在为自己的种族而奋战！他们从未享受过你口中的那个时代的安逸！他们打从生下来便处于一个混乱的世代！那么，他们难道应该付出什么代价吗？难道你不只是在夺取无辜之人的性命吗？”
恒右手手掌砸在自己的胸腔上发出“咚”的一声，虽然感到隐隐作痛，但是恒还是十分慷慨激昂地讲着话并漏出了认真的表情...
“恒，那是必要的，就算变回了和平年代，你们的后代也只会重蹈覆辙...”
神皇耐心的回应着恒，但是他的眉头稍稍有些微皱...
“这样吗？但是，那又如何？”
“恒，你不要在...”
恒看似敷衍的回答，让神皇有些生气，甚至让其内心的情绪表现在了脸上，此时此刻，神皇的眉头紧皱着！
但恒未等摆出此等烦躁神情的神皇说完...
“那难道不是我们拼死付出所带来的吗？！我们身为人类！拥有着不同血液和姓氏！随着这些东西流传下去！其中附着的精神！难道因为时间的推移！便会消失吗？！”
恒直视着神皇的双眼，质问着神皇！
“会的...恒...”
“但你从亲眼见过，不是吗？”
这个世界，在被神皇统治前从未有过其一般的存在...所以，这个世界在变成地狱以后，从未有过和平年代，恒深知这一点...
“有很多类...”
“那终究只是类似的，不是吗？我不知道你从未来中看见了什么？我也不在乎！但是！我绝对不会允许你脑中未来的事情发生！”
或许今天的恒有些不太礼貌，但是，恒确实在这场辩论中从气势上压倒了对方！
而造成这种局势的原因则是...
虽然前方一如既往的黑，但脚底下踩着的路，让恒感到十分安心！
“未来...无法改变...恒！”
神皇的情绪变得十分激动！他的语调在逐渐变高！
“那也要尝试过了才知道！！”
既然有路，便可以走下去...
人类，从古至今，向来如此...
“我尝试过了！恒！未来！无法！改！！变！！！”
神皇的语气已经因为愤怒而变得大声且恐怖！他一字一句的说出了他脑内的现实！
但恒并因此而动摇...
恒只是...
“那是因为你并非人类。”
语气平静地这样说道...
是啊...人类，是多么强大且美丽的种族啊...
只要他们想，想必就连神明都无法做到的，他们也能做到吧...
“啊...这样吗，那么，就来试试吧...让我看看身为人类的你，或你们，究竟能做什么...？”
神皇的脸上也恢复了平静，他举起了自己的右臂。
显然神皇无法意识到，为什么一个人类会在此和他争论叫板，最后还要靠着力量解决问题...
神皇当然无法意识到...
因为对方是人类啊！
恒，压低了身子，摆出了进攻的架势...
此刻，他并非一人独自站在战场之上...
他的身后不仅站着布拉基与寸田...
母亲、爷爷、师傅、石穿、云起、明山鸣、独木和恒的其他家人...
都仿佛站在他的身后！
而布拉基和寸田身旁则站着奥丁与方寸...
虽然没有实体，但是，他们确实“站”在了那里！
“我啊...可是有着一万个不能输掉的理由。”
是这些理由，组成了恒脚下的路！
“谁不是呢...”
神皇漏出了看似疲惫的苦笑...
因为...其背后...是千万亿亡灵...
恒仿佛能看见，他们在神皇的背后与身上，不断拖拽着神皇，想将其拉入他们的国度...
但是，那边有一位并非亡灵之人，那是一位神皇无法看见的人，但在恒眼中出现了...
“这样啊...”
恒低下头抬高视野，微笑着望向神皇，同时再度压低了身子...
恒...
众人一同低声呐喊，无论是恒这边的...还是神皇那边的...
“百花流...”
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众人那冲破天际的呐喊声，恒听到了...
两个人，同时跳跃出去，向着对方的方向...
那速度如同惊雷一般，而时间在这一秒...再次凝固！
在这结束前的片刻之中...
此时，恒的右拳挥向了神皇的头部...而靠后的左手手掌好似想要抓住什么...
人们总有重要东西，这些东西，在未得到时，人们总是想得到。而得到时，人们恨不得永远放在身上。当失去时，人们则会拼劲一切去找回...
当然，这只是属于人类的伟大之处之一罢了...
要说还有什么的话...
当恒，当人类面对危难或是做出错误选择时，总会有人站在其身后，为其分担撑腰...
“区域时间术...”
而站在身后的人，其名为---
同伴。
“逆！”
这些诸多优点，造就了不完美却依然美丽的人类...
嗡---！！！
时间逆转术，发动成功！
这一次的恒，并没有像上一次一样先挥出右拳，他压低着身子躲开来自神皇的攻击，而他的左掌，先伸向了前方...
在神皇的腹部上，有着一只透明的手掌。
那是，恒无论如何都想要的手掌...
我们的道路...
就算错综复杂且布满荆棘，就算历经坎坷并黯然无光，但是...
这一次......
我们的道路终将交汇！
名为冰夕的女孩，其美丽的灵魂...被从其父的伟岸身躯中救了出来...
随后，当雌雄两个容器碰撞时，所产生的结局...是必然的...
嗡---------！！！！！！
巨大的声响和奇异的白光后...
恒躲开了神皇的攻击，顺势站在了原地...
没人能望见他的脸。
而身旁的神皇...跪倒在地...失去了力量的他，身体已然无法承受住那份巨大的负担...
他眼中，失去了那份强烈执念...但是...他的神情，十分自然...
“我说过的...恒，未来...无法改变。”
解脱之人终将解脱...
他的生命在逐渐消逝...但他表情却是如此平静...
那是因为，从最一开始，他便知道了结局...
背负之人终将背负...
背对着他的恒，缓缓转过身来...恒的双眼中，存在着一份可怕的执念...
那是一份...
“我...”
超脱一切的执念...
“即为...永恒！”
恒，向前走去...
这一次，哪里又算得上是前呢？
道路已然交汇...但是...前方仍是...
漆黑一片...
恒的每一步都显得极为沉重...
他低着头望着脚下的地面...脑中却全是未来...
世界...不会改变...
只不过...坐在那王座上的...不再是神皇...
而是恒...
虽然看似难以理解，但是，恒很清楚...刚刚注入他脑内的东西...是有多么强大...
恒所夺来的不单单是永恒之力而已...
那是神皇数千万年来，无法抛下，无法丢弃，就如同疾病一般缠绕在他身上的东西...
倒在地上的神皇，脸上没有欢愉，也没有沮丧...
只是平静...令人感到恐惧的平静...
神皇面对着恒，张开了嘴...
“恒，那不是...”
“那不是你的错...”
恒将神皇没有说完的话语说完了...神皇的脸上稍有些吃惊，这大概是神皇第一次漏出这样的神情，也许是跟他摆脱了那份执念有关...
恒，并不是对自己说的，而是对神皇说的。
“因为你并非是人类...”
在说话时，恒的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头部...
他的脸因痛苦而扭曲着，他正在承受着...这千万年都无法化解的疼痛...
寸田和布拉基在向着这边跑来...
神皇瞪大着双眼望着恒...
“只要...”
恒的话语因痛苦而发颤...恒的脸庞因痛苦而扭曲...
但，恒那扭曲的脸庞上，挤出了一丝微笑...
少年啊...你的前路一片漆黑，是什么东西支撑你走下去呢？
那可能...大概是...非人类独有，但却只有人能完美诠释之物
---爱吧？
“只要是人类的话，即便是未来也可以改变。”
是啊...神皇从未想过...陪伴自己度过了数千万年的执念，和那两次窥见但却无法改变的未来...
竟然会因人类所改变...
嗡--------！！！！
待话语落下，白光与异响再度袭来...
当未来改变，一切结束后...
在那人类与神明的战场边缘上...
站着一名少年...而他的怀中的少女看似沉睡着...
“这样...啊...”
身旁的神皇，闭上了双眼，泪水，从那逐渐衰老的眼角流出...
摆脱了执念之人，迎来了他的结局...
落叶终归根，新芽方冒出。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在少年的怀中醒来...
“恒...我做了一个梦...”
少女仿佛是刚刚起床一般，她努力的睁开疲惫的双眼...望着眼前的少年...
少女的双眸如同夕阳，但却不会落下。
少女...望着眼前的少年，漏出了温柔的笑容。
“是什么样的梦？”
少年也微笑着，同时注视着怀中的少女...
“就好像是...永远无法醒来的梦...哎？”
少女的眼中流出了眼泪...这让少女用手掌去擦拭眼角时，不免感到十分的惊奇...
“这不是醒来了吗...”
不知为何，少年的眼中也流出了眼泪...
“嗯...”
少女用刚刚为自己擦去眼泪的那只手掌，去擦拭着少年的眼角...
随后...他们只是互相望着...同时微笑着...
不知何时赶来的寸田与布拉基，他们望着眼前二人的这般举动，也只能互相漏出无奈的苦笑。
“真庆幸，看来后面的生命是置换了...我应该还能活很久啊...”
布拉基慢慢叹了一口气...他那美丽的脸庞看似十分年轻...
“你这家伙还真是一点都不小心啊...”
寸田虽然用着捎带责问的语气，但其摆出一副怪笑的表情，实在是让对方无法听劝啊...
“难道你不是一样吗？”
布拉基尝试去还嘴...
两人面对顽固的彼此...
此时，只能捂着嘴窃笑着对方和自己...
“人类的战争胜利了啊...”
冰夕在恒怀中望着远方的战场...人们正在高声欢呼庆祝...
“是啊，我们还有些善后工作呢...”
恒的视线跟随了过去，他脑中当然还记得第二生树的事情...
“那是什...”
未等冰夕的话讲完，恒便俯下身去...
那是什么或许很重要，但在此之前，请让我拥吻你。
世界归于一，老树付一炬。
痴念终散去，唯有永恒存。
永恒物语...
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