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柳晚晴的话，一时间让何瑞琦惊愕了。
“是这样没错啊。”柳晚晴再次点头确认道。“基本上来说，故事中那个既平凡又倒霉的女孩子就是我。”
说到这里，柳晚晴顿了一下，又接着补充了一句：
“啊，不过，失恋当然是不存在的。”
“哈……”
“像我这样的，基本上和恋爱扯不上什么联系啦。”柳晚晴的话语很轻松，虽然说的是自己的事情，神情却反而事不关己。“之所以故事这么画，只是为了让女主角看上去更惨一点。”
说到这里，柳晚晴甚至笑了一下：“毕竟，和失去相比，有些东西还是从未拥有过的人会更幸福一点吧？”
“我都不知道你这算是消极还是乐观了……”
何瑞琦苦笑一下吐槽道。紧接着，他又对柳晚晴追问下去：
“所以，故事最后的结局怎么样了？”
“最后啊……”
柳晚晴单手托着下颌，沉思了一小会儿：
“最后，即便找回记忆的路途艰难而又漫长，但她还是在地底生物同伴们的帮助下重新寻回了记忆返回地面。尽管直到结局，她的生活仍然没有开始好转。但至少，与之前不同的是，她从此再也没有消极逃避过，在接受自己平凡的现实后，仍然在困难中一点点奋力向前。”
“也许，困难自始至终都不会消失。但是除了继续前行之外，没有更好的选择。”
最后，柳晚晴补充了整个故事的结论。话音刚落，何瑞琦安静地一言不发鼓起了掌。
见何瑞琦突然这样，柳晚晴的脸上顿时挂起了一片难为情的红晕：“别这样……我讲的也不是很好……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我是真的认为，这是个好故事。”
何瑞琦表情认真回复道：
“比起那些相信努力就会有回报的鸡汤文好多了。就像风雨之后未必会有彩虹，但也不能就这样在风雨中自暴自弃地死去。是这个意思吧？”
柳晚晴怔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何瑞琦不仅认真听完了她的故事，甚至还恰到好处地给了自己的见解。
随即，柳晚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迅速地在一旁的电脑上将何瑞琦刚才所说的话记了下来：
“……就是这样！就把这句话也加进角色的台词中好了！……我现在有种感觉，说不定你在写台词上有不错的天赋耶！”
对于柳晚晴的夸奖，何瑞琦似乎并不怎么高兴的起来。他只是略带苦涩地叹了下气，随即回道：
“……我这种人就算了吧……能保持现在这样，对我来说就已经不错了。说到底，我就是个成绩平平，各方面也没有突出之处的普通人而已。我也没有什么梦想，也不想去实践什么大道理。”
何瑞琦又抬起头，继续往下说：
“老实说，如果刚才你就这样消失一去不回的话，大概后续的作画练习，我也不可能坚持得下去。我确实不是什么有毅力的人，尽管我也想改变自己，但现状总是如此。”
柳晚晴默默地听完了何瑞琦的牢骚。紧接着既像是在在对着何瑞琦，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
“一定非要做出什么了不起的事，才能摆脱平凡人的身份吗？话说回来，单单是能看见幽灵这一点，你就已经与众不同了吧？”
柳晚晴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
“说到底，一个人的平凡与否，又是由谁来界定的呢？……有时候并非是做不到，而是从未相信过自己能够成功造成的。”
看何瑞琦的表现依旧沮丧，柳晚晴便飘到了他的身旁 。尽管她并碰不到何瑞琦的身体，还是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我想到个好主意。现在开始，你就给自己起一个笔名吧。”
“……？”
何瑞琦的表情非常迷惑，也没弄清柳晚晴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因为，”柳晚晴双手抱怀交叉于胸前，继续对何瑞琦说道：“总有一天，你会想要画出自己的作品吧？就当作是为了保证自己不会轻易放弃的一个约定，怎么样？”
何瑞琦犹豫了一下。但以他现在那贫乏的想象力，现在就要想个笔名出来实在有些困难。
何瑞琦憋了半天，也没放出来一个屁，对柳晚晴反问道：
“话说啊，比起关心我的事情，你自己的笔名想好了吗？”
“当然了。”柳晚晴气鼓鼓地反驳道。“你总不会以为，我连这点事都没准备好，就准备漫画家出道了吧？”
“所以呢，叫什么？”何瑞琦问道。
“我的笔名就叫做雪灯。”柳晚晴回答。“寓意就是在漆黑的雪夜当中亮起的一盏明灯。即便是不被人所需要也好，仍然点亮自己，只是为了告诉这个世界‘我存在于此’，仅此而已。”
“我总觉得你变相地给我增加了起名的难度。”
何瑞琦幽幽地回了这么一句。
这么一来，自己要是不起个带点意境的名字，未免就有些太掉价了。
柳晚晴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这个……要不就简单一点，直接取名字里面的一两个字来改造，比如瑞瑞……或是琦琦什么的……”
“想都不用想，我拒绝。”
何瑞琦不由分说一口回绝了柳晚晴的建议。
这名字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眼看着天色已晚，柳晚晴为了打消这份尴尬，便继续对何瑞琦说道：
“不管怎么说，今天就先休息吧。反正时间还有的是，之后慢慢想也可以。”
这意见还算中肯。倒不如说，正中了何瑞琦下怀。
“嗯。就先这样吧。哈啊……那么，晚安。”
疲惫了一整天的何瑞琦重重地打了个哈欠，随后打开门，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在呆滞了片刻之后，一头栽进了被内。
当天晚上，何瑞琦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身处深山的夜晚当中，大雪漫天飞舞寸步难行。
在极度的寒冷当中，何瑞琦看到了微弱的一束光。就像柳晚晴形容的那样，是一盏聊胜于无的灯火。看似近在咫尺又好像遥不可及，朦朦胧胧如海市蜃楼。
即便如此，它还是在那里亮着。就好像在对漆黑的夜晚诉说着哀伤一般。
仿佛一颗失去光芒而黯淡下来的星星。
这时候，在梦中的何瑞琦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一盏灯的力量终究还是有限的。
要是将很多盏灯组合起来的话，就连漆黑的雪夜也能被点亮吧？
正当他打了个寒颤，这么想着的瞬间，远方的雪中灯火就此一分为二，再分裂为四，迅速增殖起来。不多时，微弱的光芒已星星点点地铺满了整片山峦。尽管光线依旧微弱，却让人不由从心底涌现出希望。
其轰轰烈烈的架势，就好像如满天星光一般。
何瑞琦懵懵懂懂地看着面前的一切。突然间，一个新的笔名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我想好了。我的新名字就叫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