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大寒。
鹅毛般的雪花从天而降,散落在天地之间。
赤果着上身的宁采臣站在一处小山头,在他的身后,是几十个拿着木棍,弓箭,石斧的农民,而在宁采臣的面前,是一头身长三米,身上虎纹斑斓,嘴里吐着腥臭恶气的吊睛白额大虫。
宁采臣躬身,摆出一个足以放入教科书的拳架。
两米二高的身高在身后一堆营养不良,身高在一米六上下徘徊的村夫面前简直壮硕如巨人,哪怕宁采臣现在躬下身,也比周围的农夫高上一截。
不单是身高,连气势都是如此。
只不过这气势并不对后,农夫们完全没感觉到宁采臣身上慢慢勃发的杀意,而那头与宁采臣对峙的吊睛白额大虫那如钢铸的胡须边上的嘴角抽了抽。
它感觉到了一股令它毛骨悚然的煞气。
不该是 这样的,猛虎在这片山林称霸三年,每年过冬都会下山猎食山民,这些柔弱无力的猎物见到它从来都是慌不择路的逃跑,它都不需要动用多少武力,这些村民就能成为它嘴里待咀嚼的肉。
对的,这些只是肉而已,绝对不该是这样现在与自己正面对峙,甚至,能让自己感觉到危机。
雪花飘落到了赤果上身的宁采臣身上,在离体三毫米的时候,被宁采臣身上炽烈的血气融化,自动化水落下,导致宁采臣上身如钢铸铁打的完美肌肉蒙上了一层水光,壮观的如天神下凡。
对面的老虎吸气,吐气,嘴里发出威胁似的低吟,两只爪子在雪层上按着,眼眸直勾勾的与宁采臣对视,随后,脊背如弓弦拉紧,放松。
猛虎越涧!
一往无前!
宁采臣深吸口气,喝道。
“来得好!”
宁采臣虎目一瞪,双目精光暴涨,粗壮如壮汉大腿的两手分开,在猛虎撞入怀中之时,两臂抱住。
怀中抱虎!
老虎的脖子被宁采臣环住,前所未有的力道勒紧了老虎的呼吸道,猛虎艰难的呼吸着,手上人头大的大爪子奋力的拍击着宁采臣透着古铜色,健壮无比的肉身。
“嘭,嘭,嘭!”
这猛虎的拍击力道绝对超过千五百磅,超过千斤力道拍在任何常人身上都能将人打的骨肉分离,血肉成泥,死的不能再死,但宁采臣肌肉之扎实,打在身上只发出了如钢铁撞击的响声。
且这响声越来越小,频率越来越低。
十秒钟后,宁采臣将这斑斓猛虎的脖子一扭,这老虎嘴里发出咔咔的响声,眼睛瞬间翻白。
宁采臣像是丢一块破布一样,将这猛虎丢到了边上。
宁采臣身后的几十人立刻出来了,为首一个猎户抱拳道。
“宁老弟,天生神力,天生神力啊!”
“两臂勒死老虎,这是人能做到的?”
“这哪来的勇士,村里的长老们是怎么找到这种人的?”
“这也太高了,我连他的胸口都不到。”
宁采臣转身,将自己泛着水光的上半身暴露在了这些村民面前,村民们顿时感觉到一股足以让他们呼吸停顿的压力扑面而来。
之前宁采臣出现在村子里的时候,已经让所有人感觉这个两米高的巨人怕是什么妖怪,现在宁采臣打着赤膊,那一身腱子肉出来,所有人又觉得这该是一位天上的神将下了凡,不然怎么会有这么一具让人心生畏惧的肉体。
宁采臣指了指被自己丢出去的猛虎。
“好了,把这老虎扛起来,回你们村子去吧。”
这大虫从三日前于小蒙山走入附近村落,吃人杀畜,无恶不作,其中有一位健壮的农夫,仅是被这吊睛白额大虫尾巴扫了一次,便脊骨断裂,吐血不止,一天后不治身亡。
如此恶兽激的几个村子的长辈老者联合起来,各自凑了几十个壮丁,准备上了武器,陷阱,弓箭来对付这恶虎,同时发出了悬赏,希望能来个勇士过来帮忙,事后给三百钱,百斤粮食。
原本在县城里跟着吉宝斋的账房先生学记账的宁采臣被这奖赏吸引来了,对上了这头猛虎,轻易将这恶虎打死。
村民们去了那猛虎尸体处将这猛虎扛了起来,但这猛虎三米多长,体重超过七百斤,几个瘦弱的村民实在是扛不动,人多又挤得慌,宁采臣见状单手抓起了老虎,放在肩上走下了小蒙山,到了附近的村子将这老虎展示,随后再去了村长家要了赏钱与粮食。
这一切做完,宁采臣一手拿着猛虎,一手拿着百斤的粮食,在村民们如直面鬼神般颤抖畏惧的眼神下,哼着小曲子走去了自家镇子。
宁采臣有个秘密,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是来自两千年后的现代,在某次睡觉之后苏醒,突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不属于华夏史书,但以华夏文明存在的世界。
而且自己的名字很微妙,叫宁采臣。
一个本身读圣贤书,但家里有着武道传承,上溯几代是大内侍卫统领的破落户。
所谓穷文富武,宁采臣的家里人原本是打算让宁采臣读圣贤书,将来考个功名振兴家族的,但宁采臣读了几本四书五经后发现自己确实不是那块料,至于武道传承,那天赋就不得了了。
宁采臣天生气海大成,三岁手撕邻家恶犬,五岁上山打跑豺狼,十岁已经将自己县城外的山头猛虎吃了个 干净,在肉食不缺,山上人参,药材充足的情况下,宁采臣到现在已经是两米身高,肌肉壮的都要炸出来,站在人群里都是鹤立鸡群的巨人。
这形象实在是与宁采臣过去记忆里的那位文弱书生的形象有着巨大的差距,为此宁采臣都在想自己可能只是与那位张国荣饰演的文弱书生同名。
但等着自家回了县城将杀了的猛虎卖了个好价钱,去供职的吉宝斋给账房当下手的时候,吉宝斋的掌柜,一个脑满肠肥,中年秃顶,明明走路都不利索,但还是娶了十二房姨太太的胖子笑眯眯的到了宁采臣的面前。
“采臣啊。”
胖子掌柜满是敬畏的朝着宁采臣拱手,这胖子老板年轻时候也算是见过无数大场面了,但面对宁采臣的时候,光是看着宁采臣身上都快把那儒衫撑开的腱子肉,胖子掌柜就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这感觉表现到现实,就是对宁采臣非常恭敬,非常礼貌。
“你可知道要到年底,得收账了。”
宁采臣点头。
“怎么了?收账这些事儿,不是王虎他们去做的吗?”
王虎是吉宝斋的护院及半个镖师,走出去的营生都是这镖师做的,往来几年每年去各地收账都被王虎一肩担下,基本没什么大错,是吉宝斋里面的模范员工。
掌柜面有难色。
“采臣啊,这次要收账的地方有点难,王虎他不愿去,我寻思你是我们这儿最年轻的后生,有力气……”
宁采臣突然皱眉。
“掌柜的你要我去哪儿收账?”
掌柜忙道。
“郭北县。”
宁采臣眯起了眼睛,在边上的账房先生一抖,手边的砚台被打翻,墨水流了一桌。
对面的掌柜面色时红时白,还拿着袖子抹着额头的汗。
这掌柜年轻时候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站在这宁采臣面前,总是一惊一乍,像个虫儿哆嗦的不得安生。
“有趣。”
宁采臣面色稍缓,身上弥散的能让山间猛虎都哆嗦的杀意收敛。
“郭北县是吧?账本可在?”
账房先生立刻拿出了一本账本,满脸的讨好。
“在的,在的。”
账房先生在吉宝斋里也算是一人之下,百人之上的大人物了,对于宁采臣这样的学生本可以又大又骂,无理取闹,但真的与宁采臣面对面的时候,账房先生总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可以任凭自己欺凌的学生,而是一头压着**的猛虎。
面对猛虎,账房先生从不敢摆脸色。
宁采臣伸手拿过账本。
掌柜从怀里拿出几块散碎银子。
“采臣,此去路多,带点钱防身。”
宁采臣接过钱,将钱放到了衣服口袋,再拍了拍掌柜肩膀。
“掌柜的,这段时间我们镇可能会遭瘟,你要是想活下去,今年换个地儿过年吧。”
掌柜一脸不解。
宁采臣也懒得解释,拿好了账簿,就走了出去。
郭北县,就是兰若寺所在的县镇。
宁采臣忍不住笑。
本以为自己只是与那位文弱书生同名,现在来看,自己居然还真的是宁采臣,那么燕赤霞,聂小倩,还有树姥姥。
咱来了!
账房内。
账房先生看着自家的主顾,疑惑道。
“这王虎发了什么疯,去郭北县收账怎么就不去了?”
掌柜唉声叹气的。
“老张,你不懂,那郭北县啊,闹了鬼,好几个后生去了没了声音,王虎那瘪犊子什么都不怕,就怕这些阴邪的玩意儿,我怎么喝骂他都不肯去郭北县,正好这采臣年纪小,还是个童子身,阳气旺,脏东西应该不敢近身的。”
账房先生想到了宁采臣那一身的腱子肉,由不住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