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冰锁②

作者:东月封魔 更新时间:2022/3/11 23:26:34 字数:6760

停好车子,我回到公寓。

踏入房间,温热的空气瞬间包围了我,被冷风冻得有些僵硬的脸颊也得以舒缓。

看准我关门的时机,从里面的房间探出一颗脑袋。

「呜,你、你这家伙回来得也太慢了!」

带着忿忿不平踩下地板,发出啪嗒声响跑过来的织守差点和我撞个满怀。

在极近距离停下后,她抬头仰望我,非常不满地鼓起脸颊。

「不是说只需要十分钟?结果数着网眼都过去一个小时了!」

「啊……抱歉,我顺便去买了这个。」

我将装药的袋子和食品袋分开,找出两盒饼干递给她。

她似乎很喜欢抹茶曲奇,看电影的时候一直吃个不停。

「唔……」

愣了一下,在瞬间露出开心的表情后,她小心翼翼地收下。

「那、那就稍微原谅你一下……」

随即她小声嘀咕,依旧用不满的表情看着我。

「但是我很担心。」

「……是我不好。」

我老实低头道歉。

「哼哼,知道就好。」

一边将饼干抱在怀里,她满意地点点头。

她的心情似乎很好……但很遗憾,接下来要说的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

我在心中默默向她道歉,同时决定开门见山。

「有件事我想跟你谈谈,请在那里正坐。」

「怎、怎么了,突然那么正式……正坐吗……好像有点困难……呜……」

「……只要坐下就好。」

收回正坐这种对她来说难度有些高的请求,我跟她一起面对面坐在客厅的榻榻米上。

四目相对,她有些不安地看着我。

「我不爱过问别人的私事,但是……」

沉默半晌,我终于下定决心开口,尽量让语气显得自然。

「单刀直入地问,你……」

看她一脸认真的表情,我犹豫了。

……能问出口吗?

就这样……触碰别人的过去?

如果让她想起伤心的往事……这样真的好吗?

这一瞬间,我退缩了。

「你……那个……」

我犹豫再三,胸口针刺的感觉让我根本无法说出口,然而织守却一直用那双黑亮的眼睛注视着我。

「……」

等等,为什么脸红。

「难、难道是要问我喜欢的类型吗?」

在这凝重的时刻,出现了不合时宜的回答。

「……虽然有点兴趣,不过我要说的不是那个。」

「哎,居然不是?而且说什么只有一点兴趣……不解风情。」

为什么一脸失落,还将脸撇向一边。

她的表情相当丰富,托她的福,紧张感缓和了不少。即使不是刻意为之,也让我重新鼓起了勇气。

「我想问的是……你真的要回青森吗?」

用刻意压抑情感的声音,我吐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疑问。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她的态度明显紧张起来,「难道是……反悔了?」

小声说着,她看向这边的眼神变得稍显黯淡。

「不,我不是想毁约,只是必须问清楚,因为……」

为了安抚她的情绪,我换上更加稳重的语调,然而声音却微微发颤。

「回去的话……你会消失吧?」

像是没有预料到我会这么说一般,她怔住了。

呆呆地注视我良久,她才轻轻开口,细若蚊声。

「为什么……会那么想?」

「因为……」

看到她捏着衣角的手因为不安而颤抖,我张了张口。

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样不行。

即使嗓子发堵,我依旧强迫自己,从喉咙里挤出根本不想说出来的真相。

「你不是什么神的使者……你就是神。」

斩钉截铁的话语令她的表情变得越发僵硬。

没错,神的使者并不存在。

只是谎言。

「你是槛中之神的事情我其实早就有所察觉。」

但直到刚才,我才确认那个推测是真的。

『槛神——槛为囚笼,槛中之神,即被囚禁的神。并非出于自愿,而是因为某种原因进入牢笼之中,成为了神或妖怪。』

「槛中之神……很早以前是有这么个词呢。」

视线从我身上移开的织守,默默垂下肩头。

「说真的,没想到现在还有人知道……」

她低下头,喃喃自语。

「我……不清楚你成为神的原因,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变成隐月的神。但唯一想向你确认……离开御神体,离开维系你本体的东西,你还能继续存在吗?」

「……我……」

慌忙抬起头来,她欲言又止。

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的这一刻,她确实地错过了说谎的时机。

我看着她那双黑亮的眼眸,深深叹了口气。

「我不希望你消失。」

声音中透着苦闷。

「虽然只相处了短短几天,但我认为你不应该消失。你劝我不要轻生,自己却有这个打算,我难以信服。」

听了我的话,织守垂下脑袋,紧抿嘴唇。

再次开口时,她的声音显得相当无力。

「可正如我之前说的,神不应该存在,我也没有存在的必要……而且,没有我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人遭遇不幸了……」

「不幸……?」

和我印象中的她完全相反的词语。

「可你明明……」

我有些愣住,反应明显慢了半拍。

隐月所谓的控制生命潮汐,实际操作者应该是织守。为信徒寻求心灵平静,减少自杀与暴力行为——这些应该都是织守的功劳。

那么,结果应该是为他们带来幸福才对。

「通过共感替信徒分担痛苦……我的确这么做了。」

她闭上眼睛,深深叹了口气,再次睁开双眼时脸上却浮现出苦涩的表情。

「但你大概只猜对了一半,我给予信徒的是虚假的安宁,因为这一切都需要付出代价。」

「……代价吗。」

我细细斟酌这句话的深意,在新兴宗教中应该算是非常普通的等价交换。

「我从信徒身上榨取财物,甚至逼迫他们家破人亡。」

她直直地看着我,那副表情是认真的。

她……逼迫信徒家破人亡。

我并不相信。

无法相信。

现实和谎言摆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人会相信后者。

「……那是指你,还是神示启子?」

面对我的疑问,织守迟迟没有回答。

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之后,她缓缓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低下头沉默不语。

「如果猜错了我会道歉,但我认为你只是在袒护她。」

我注视着她,用稍微压低的声音说道。

「这样没有意义,我只想寻求让你消失之外的最优解,所以希望你能毫不隐瞒地告诉我你和神示启子以及隐月之间的事。」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她轻声低喃,抬起脸来。

「……诶?」

注视着我的那双眼睛中混杂着疑惑,更多的却是不安。

「所以说,为什么要为一个陌生的、来路不明的、甚至不是人类的东西做到这个地步?」

仅仅是为了寻求答案,她的表情紧绷,原本就很单薄的身体更是缩小了一圈。

「那是因为……」

是为什么呢……

我一时哑然。

但那明明是不用说出口就能明白的事情啊。

「我可没做什么能让你这样报恩的事情,还是说……你也变成了神(我)的信徒……」

她垂下双肩,脸上流露出悲伤的神色。

……原来如此,她所担心的是这点。

因为被分担了痛苦陷入不幸的信徒。

——狂信者。

听到这句话,我反而松了口气。

「……当然不是那样。」

轻易地予以反驳,我心中的尖刺和紧张感在这瞬间消失了。

「虽然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但完全没有奉献精神。而且,你看,那个……要奉您为神还是有点难办吧……」

「你这个人,不要用敬语说着失礼的话啊……」

明明愁眉苦脸,却又带着些许生气的神色。

我看着表情丰富的她,忍不住想要露出笑容。

「要说理由的话,也许只是单纯的很喜欢你吧。」

「喜、喜喜喜欢?!」

不知为何,织守的脸迅速染上绯红。

啊,好像熟透的草莓。

「喜欢是个好词吧?不管是什么层面的喜欢,久违地听到喜欢这个词的话还是会觉得开……」

「你不要一脸平淡地说这种爆炸性的话啊!」

「……有吗?」

我感到有些纳闷。

「而且不许随随便便对别人说喜欢!」

红着脸,她靠过来,气势汹汹地用手戳着我的胸口。

被她的气势压倒,我不禁整个人向后倾斜。

既视感……如同那晚的场景。

「我明明只说了这一次……」

结果小声这么回答之后,她微微一愣,轻咳一声又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是、是吗?那不许跟别人说了,不许跟其他人说,知道吗?喜欢封印!」

「……」

好难理解。

虽然没能理解她的用意,总之我迟疑地点了点头。

「真是的,所以说现在的人真是……随口就能说什么喜欢……」

一边用步足的爪尖轻敲榻榻米,脸上逐渐褪去绯色的她用有些烦恼的声音小声嘀咕。

她似乎没有很生气,但并不是插话的好时机,我想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

「……你倒是说点什么,这样不是显得我很傻?」

「没有吧,你一直都很可爱。」

不知为何,她捂住了脸,然后用一只手制止我继续说下去。

「停一下,我、我知道你不会察言观色了,但是不许再说下去……」

不会察言观色的不是Noise吗?

我心生疑惑。

不过从结果来说,这步棋走对了。

深深叹了口气之后,她的视线终于停留在我身上,恢复了原本的认真表情。

「我其实不想让你卷进这些是非中的……但现在看来也没办法瞒着你,就告诉你实情吧。」

默默思考了一会儿,她开口继续说道。

「最初要从我和启子的相遇说起,启子她……是第一个在山里发现我的人,不仅不害怕我,还把我带回家,是个像母亲一样温柔的人。」

带着些许苦涩,她的声音趋于凝重。

「只是……她过得并不好。启子的女儿患有先天性心脏疾病,虽然进行过一次移植手术但只过了两年症状便复发了。在反复住院没有一丝好转的情况下,启子被告知可能要进行二次移植手术。但在那之前,原本就不富裕的三口之家已经因为医疗费用欠了大笔外债……启子和丈夫也因此争吵不断,最后两人离了婚。」

她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脸上浮现出哀愁的色彩。

「她原本是某个宗教的低层干事,信奉神对她来说算是某种心灵寄托,但日渐繁重的工作和家庭问题压得她心力交瘁。看到那样的她,我实在没法置之不理……」

「所以我用了共感……」

「当时只想着稍稍分担一些她的痛苦……但在那之后,启子似乎醒悟了什么。她放弃了原来的宗教,开始在周边布教,不知不觉将我推上神的位置。」

在那之后,我成了隐月的神——织守垂下双肩,用有些低沉的声音述说。

「当时启子向教徒敛财的状况并不严重,而且是为了筹集女儿做手术的费用……我不忍心制止。」

「但是,问题在于……心脏移植的配对源迟迟找不到。」

「眼看女儿的病情日益加重,心急火燎的她通过熟人联系到了国外的医师,但是……」

「宣称找到心脏配对源的那个医师和熟人都是骗子,启子所有的存款都被卷走。因为钱的来源问题,也无法报警。」

「那段时间,她的精神出现了很大问题,敛财的情况也变本加厉了。有些信徒甚至因为接触地下黑暗金融,欠下高额债款无法偿还,最后家破人亡……」

听着她的述说,我不禁喃喃自语。

「居然如此……可公安的档案中没有提到搜查线索……」

还是说他们只是没有将这一情况归整到档案中而已?

我一时无法判断。

「大概很难吧,收集证据……启子只收现金,绝不接受汇款。而且狂信者不会告密,甚至会主动和家人一起藏身于隐蔽的研习屋,或者……自己了结生命。」

她的脑袋低垂得更加厉害。

「……狂信到这种地步?」

获得幸福然后自我了结,不是本末倒置吗?

我根本无法理解。

「嗯……我平时只能呆在启子准备的隐藏房间里,但偶尔听到外面路过的高层干事说话,才确信自己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局面……尽管如此,他们说这只是必要的牺牲……」

这种话,我也曾听过。

令人不屑理睬,所以我加以否定。

断然否定。

「……那种牺牲,根本毫无必要。」

只是漂亮话而已。

只是说说而已。

只是因为被消费的不是自己而已。

稍稍抬起头来,织守无力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逃走了。」

她轻声说着,偏开的视线落在我面前的榻榻米上。

「你说的没错,御神体是我的本体,离御神体越远,我的存在就会变得淡薄。回到青森的话,说不定就能消失了吧。这样一来,隐月也能……」

不,别说什么快乐的旅行了,这根本就是死亡之旅啊。

「……」

我并不想回应这句话,但我必须说出口才行。

「并不会解散。」

我深深叹了口气。

「……并不会。」

「……」

沉默地咬着下唇,她应该也觉察到了。

「你也看到了,即使你不在,隐月依旧照常运转。」

我的话语沉重到自己都听不下去的程度,尽管如此我依旧说了下去。

「将一切源头归结为你自己,我认为并不正确。」

「可除了让自己消失,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织守的声音带着些许哭泣的音色,「我当然明白启子的做法是不行的,所以只要让神消失,这个教就会成为空壳,信徒自然会离开,可是……」

「隐月的中心人物不是你,而是神示启子……我猜,你甚至并不常在信徒前露面吧?」

听了这句话,织守微微一愣,低下了头。

「……只是隔着帘子面对面……」

「在信徒面前说过话吗?」

「……不……」

「那就意味着无论是谁假扮都可以……」

神示启子也许早就为自己铺好了后路。

……织守可能也猜到了,所以才不想面对这个问题。

我压抑着胸中的沮丧,也许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这个先不提,我想确认一下,你的愿望是让隐月解散……没错吧?」

「是……吧……」

她小声回答,完全没有直视我的勇气。

「可别说你只是想自己消失,振作一点。」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很不负责……」

这一次她微微抬起眼帘,投来怯懦的眼神。

那是根本让人没法斥责的眼神。

我在心中叹息。

「你还有其他心愿吗?」

「……其他……其他心愿……」

犹豫地重复着我说过的话,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她才抬起头看向我,再次挺直脊背用认真的表情开口。

「我……希望启子的女儿能够得救。」

明明自己没能得救,却说着意料之中的话。

但那确实像是她会说的。

「这是核心问题,我应该考虑到的。」

我认真思考了一会儿。

一切问题的源头是应该最先解决的,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因此达到想要的结果。

「我会联系可靠的同僚帮忙,可能会与预想的形式不同,我想应该会得到不错的回复。」

我的话音刚落,织守看向我的眼神闪过一丝希望。

「……有、有办法救她吗?」

「虽然无法完全保证,但获救的几率很高。」

只是……也许和常规的方法不同。

其中牵涉过多麻烦的说明,所以我刻意一带而过。

「……呜……」

发出小声的呜咽,泪水从织守的脸上滑落。

「我一直……一直很担心那孩子……她一直叫我姐姐来着,也不害怕我……」

所以说,她真的好爱哭。

我不禁感叹,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是吗,等她康复之后再找她一起玩吧。」

「嗯……要大玩特玩!」

「…… 对病人要收敛一点啊。」

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我从口袋掏出手帕递给她。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擦掉眼泪。

在一阵沉默之后,她微微抬起眼帘,明显带着顾虑窥探我的脸色。

「那么……如果她能得救的话,启子……」

那个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她是不行的。」

我的态度过于坚决,让织守缩了缩脖子。

「即使让我消失也不行吗……」

她低声说着,怯懦地看向我。

这一句反而让我有些生气。

「别拿自己当谈判的筹码,不行的东西就是不行。」

人类是不得到教训就不会改过自新的生物,甚至得到教训也不会改过自新。

织守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只是情感的天平偏向了某一边。

但是……连带这一点,我也不想否定她。

「对不起,我的语气有些重了,但你最好不要干涉普通人的命运,理由……你也知道了。」

我的本意不想让她难过,但这句话还是让织守的脸上浮现出失落的苦笑。

「只会导致不幸的结果吗……是啊,我也只是临时(虚假)的神嘛……」

「倒也不是这样……她必须得到相应的结局,这不是你和我应该插手的问题。而且你并不是只会带来不幸,至少……信徒感谢你的时候应该是真心的。」

「……」

不知回忆起了什么,她的表情带着一丝安稳,不过那样的状态没有持续多久。

「但是作为同谋,我也应该受到惩罚吧?」

「……」

这次轮到我陷入沉默。

不是没有思考过,但我会不自觉地回避这个问题。

「不要摆出那副表情嘛,这可不是不知者无罪就能搪塞过去的,况且我也不是完全不知情。」

她再度如此说道,用令人无法忽视的悲伤表情。

即使感到心脏有些刺痛,我还是尽量保持平稳的语调。

「我无法界定你的罪行,但也不可能将你交给公安……总之,将功补过的机会还有很多,之后再讨论吧。」

那明明只是搪塞,听了这句话的织守却若有所思。

「将功补过……那么或许可以用我的能力帮助更多的人……」

她的说法非常符合道义,或者说是道理。

「不,那个就暂时别用了吧。」

但我不能认同。

「迄今为止,你一直在替别人分担痛苦吧,但你自己又怎么办?」

「……我自己……」

似乎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一般,她愣住了。

「你的痛苦有谁来帮你分担吗?」

「那……那个……」

她慌忙想要解释,却说不出像样的理由,最后只好抿住嘴唇。

「……我已经习惯了。」

她低声如此说道。

我的心情也跟着变得更加低落。

「别太娇纵那些人比较好,你是神的话,就不要让慈悲变得廉价。」

不要让神插手人的事情,否则会变成类似天灾的状况。

当然,如果是真正需要帮忙的时候,她一定不会犹豫吧。

「这件事就等解决了核心问题再考虑吧。另外……如果有什么烦恼可以找我商量。虽然没有你那样的能力,但至少会拿出一两个建议。」

她看着我,轻轻点了点头。

「谢谢……我会努力考虑一下之后的事情,如果你有什么想法的话也尽量和我说吧。」

像是强装精神一般,她换上轻快的语气。

「这么一想,如果一开始找你商量的话说不定我就不用这么烦恼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我和隐月有关?是之前表现得太明显了吗?」

「那个也是原因之一……其实我刚刚去了一趟立岩池的研修屋,遇见那边的神事代理,是她告诉我的。」

听了我的话,织守皱起眉。

「神事代理?你见到那个讨厌的大叔了啊……」

我微微一愣。

「大叔……?」

那和我所知道的人物特性有所出入。

「不,那是位年纪二十左右的女性,名字是……嗯,我记得是巳崎冥。」

毕竟是和某位小说主人公读音相同的名字,我还没有忘记。

这一次,织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不会吧……那个人真的自称神事代理?」

「有什么问题吗?」

虽然这么问了,我的心中却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徘徊……在仿佛即将一脚踩空的边缘。

「神事代理一直是个大叔耶,我才离开几天,不可能那么快就被换掉……而且这个名字我完全……呜……!」

喃喃自语着,织守的声音突然转为小小的悲鸣。

「……织守?」

我慢了一拍,呆呆地注视着她。

捂住前额的双手微微颤抖,她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被疼痛侵袭的痛苦充斥着她的脸庞。

「织守!怎么了?!」

觉察到她的异样,我立刻扶住她即将倾倒的纤弱身体。

「……头……好痛……好……热……」

双目紧闭的她,喉咙微微颤动。

正如她所说,肌肤传来比平常更高的温度,而且与发烧不同,是极不寻常的高温。

究竟发生了什么?

慌乱之中,我立刻转向工作间。

已经没有余裕思考了。

「TTIK!快,联系那位『医生』!」

「没有……用……是……御……神体……」

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一线,怀中的织守用虚弱的声音艰难地回应我。

「御神体……」

那一瞬间有什么拂过我的心脏,最坏的预感在心中如涟漪般扩散开来。

「TTIK……切换立岩池的摄像头。」

然而一秒之后——

『……无信号,连接失败。』

只有冰冷的回应在耳边回响。

为什么……

……离开的时候明明确认过。

我的内心无法抑制地躁动起来,拿起刚刚放在桌上的头显。

「Noise!摄像头……」

『在喔。』

比TTIK的速度更快地,Noise的声音跳了出来。

『确认摄像头的是我没错,因为很可疑所以我刚才用最低耗能观察了一下那边的情况,这是摄像头的最终记录。』

灰与黑白的镜头映出不同角度的研习屋,其中也有完全针对灯塔的。

影像中没有任何异样的平静夜色,在什么一闪而过之后,画面跳出了无信号的字样。

「等等!刚才那个……」

话音刚落,视频便以慢速重放了一遍。

慢镜头下,所有画面失去信号之前,唯有灯塔的影像中,穿着单薄洋装的身影一闪而过。

「……」

那是染上了夜色的,难以留下印象却又足够让人铭记在心的。

「巳崎……冥……?」

『……我们好像被摆了一道啊,YAE。』

随着Noise的声音,一股冷意急遽袭向我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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