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怡苦笑了一下，她这回竟不是死在敌人手上，而比起前世被数把手枪射杀，这一回的两把剑更是让她觉得冷到骨子里，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了。身后刺来的那把剑猛地被抽出，欣怡终于憋不住吐出口血来。
“欣然啊……咳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欣怡发了狠劲，也不顾九江王手中的剑还留在她的胸口，反手一剑就削向了九江王执剑的手腕，然后剑锋扫过桌案上酒水，成功在划破九江王皮肤时也给他下了毒。
叹了口气，欣怡想着，这一辈子，也就是这样了。但即使欣怡感受到死亡的逼近了，她还是挺直了身子。赵义这个憨货这时也不管不顾地冲进殿了，“将军，门外那些人给拦着……将军你怎么了！”
“急什么，给我叫几个人把地上这个意图谋逆的人绑起来扔天牢去，对了，再叫宋智过来一趟。”欣怡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给了九江王一脚，手捂住那还处于流血状态的伤口，她又粗喘了几口气，“欣然，我有话同你说。”
欣然闭了眼，良久才瘫坐在地上，“皇姐，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大概，是从知道我中的药是冰心散的时候吧。欣然，那味天山雪莲中原没有，便只有我那时为你去西域雪山特意摘的那一朵吧。”欣怡突然就很想哭，是她教会了欣然帝王心术，是她千里迢迢为欣然的身体去摘下这一味天山雪莲，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皇姐……为什么要来？”欣然的脸色开始发白，今日的事情太顺利，却也太让他伤神。欣怡这个危险已经去除了，将军府的兵权也会在之后被他所掌握，可是，最爱他的那个人终于也被他伤了个彻底，“我去叫太医来！”
“不必了，我的身体自己有数。”欣怡苦笑了一下，欣然这时候还要做这些样子作甚，两剑穿心，她这会儿已经命不久矣了，“你想要赌一把，我自然也是想要赌一赌的。”
只是欣怡这一把还是赌输了，她没想过，欣然算计完了还能亲手捅她一剑。真是她的好弟弟，大抵，九江王都是被算计了一把的，想来这两人原是要一起解决她的，没料到她还能撑得住吧？九江王算计输了，就注定要背下杀死她的罪名，欣然的皇位是越发稳固了，而其中变数，不过是一个她。
胸口的伤越来越痛，最后慢慢麻木，欣怡到底是没哭出来，她随意找了根柱子靠着，“欣然，作为我最后帮你解决他的报酬，答应我三件事吧。”
欣然垂下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皇姐请说。”
“第一，将军府下一任将军由宋智来做。”欣怡缓了缓气，“别想太多，将军府的信条便是“精忠报国”。我若走了，也就是宋智最能管住事了，九泉之下，我不想，听到将军府分崩离析的消息。”
那坐在地上的少年君王沉默了很久，终于还是轻轻点了头，“皇姐，我应了。”
欣怡松了口气，继续道：“第二，我要葬在北疆。”
皇家的人死后都是葬在皇陵的，即使欣怡还有着将军府将军的身份也不能和她的将士们葬在一起，可是北疆于欣怡而言，是个执念。
“这样，也好。”既然当初选择了背叛，又怎么会去奢望会得到原谅，欣然的声音低了下去。
欣怡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走近了她宠了十多年的弟弟，“第三，欣然，再叫我一句姐姐吧，不是皇姐。”
“……”似乎是没有想过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欣然犹豫了一下，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如果说之前是因为心中有了隔阂改口叫了皇姐，那现在就是不敢叫，他不敢再唤这个称呼，也大概是不配叫了。对上皇姐沉沉的眼眸，看着皇姐胸口的一片晕红，他的声音里带出一丝哭音，“姐……”
“很好。”欣怡脸上绽出灿烂的笑颜来，像是很多年前那个御花园里灿烂的春日。她背过身，不再拿剑支撑自己的身体，而是仗着之前积攒的力气大步出了殿门，“皇上，臣告退。”
随着她的走动，血又从伤口里大量渗出，欣怡却没有停下，呵。走出这里，她只是不想死在这个冰冷的地方，皇宫这种地方，真真是冰冷到让人从心底发寒。
一步步地艰难前行，皇宫就没有人敢拦她，欣怡自嘲地笑了笑，也就是这样，她才更被忌惮吧。离那宫门远远的，欣怡就一眼看到了候在门外的赵义他们，哦，还有军医也在，只是没有用了。她死，欣然才能安心；她死，将军府才能更好地存在下去，她在国家的影响力太大，已经超过了这个国家的君主。
“回将军府。”欣怡在走出宫门之后终于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视野陷入了一片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