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为我找到了另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第一次是因为“高利贷”，第二次是因为要帮幽灵找到杀害她的凶手。
莫名的觉得让我活下去的希望越来越离谱。
“在完成这件事之后，我一定要成功离开这个世界。”
我看着远处几乎完全落下的夕阳小声说着。
“拜托...虽然没有把这个加在规定里，但我还是希望你在让我成功转世前不要把相死这件事挂在嘴边。”
走在我身边的林奈带着略显严肃的表情盯着我。
“我尽量。”
“不要尽量，是必须！”
林奈稍稍加快脚步走到我的前方停下，她面对着我用手指向我。我没有因为她停下脚步，保持原来的速度，身体直接穿过她。
好像她也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做，她先是站在原地片刻，随后追上我。
“答应我！答应我！答应我……”
如同开启循环播放模式，她在我的耳边一直重复着这三个字。
“知道了，我不说了还不行么。拜托...别再叫了，我耳朵都疼了。”
“嗯，这样才对，作为活着的人类，你要向往生活。先保证自己活着，然后再学会享受生活。”
“是是。”
我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在我看来，少女有些“双标”。既然不让我说想死这种话，那么至少她也不要给我灌输什么“活着”和“享受生活”。
但我又不能像她一样在路上又哭又闹，毕竟我可是会被路过的行人看见。
“不是要回去吗？”
在路过一条岔路的时候，稍稍停下脚步后，我选择走了另外一条。
“去超市买点东西。我刚搬过来，什么生活用品都没有。不是你说让我活下去，那至少先得保证最基本的活着。”
“哦。但既然要买东西的话，那不是有一家便利店。在那买不就行了？”
林奈说的那家店是我曾经工作的地方，一直照顾我的老板正在收款，所以看上去没有看到路过的我。
“不在这家买。”
“为啥？这家店质量不好？”
没有回答林奈，我前往了距离一公里外的比较大型的超市。
超市的产品繁杂多样，这一点是便利店比不了的。我的身上仅存一百多块钱，如何将它发挥最大的作用，这是最考验我的。
说到每天必用到的，应该是洗漱用品吧。就算浴室里有上个住户留下的用具，但牙刷之类的肯定要买新的。
“好贵。”
放在一年之前，这种话根本不会从我口中说出，毕竟以前我一丁点金钱观念都没有。只是经历这一年的磨炼，对我而言十几块钱的牙刷都很贵。
“那买这个不就行了？”
林奈指了指旁边的两人用牙刷，一个粉色一个蓝色，外科包装上还写着“情侣款”。
“买那个做什么？还贵几块钱。”
“两个人用的话，这个不是便宜很多吗？”
“你也要用？”
“那不是当然。”
“可你不是幽灵。”
“附在你身上不就能用了？”
“既然是附身在我身上，那一只也就行了吧？”
“我不太喜欢和别人用同一只，更何况你还是男生。”
林奈的脸上露出些许娇羞，不过我很清楚这是她演出来的，她可是非常擅长表演。
“好吧，就买那个。”
“好耶！”
不出所料，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就变回爽朗的表情，然后把牙刷取下来放到篮子里。
幸好周围没人，不然发现牙刷悬空的话，肯定会觉得很诡异吧。
“啊...硬毛。”
当林奈把牙刷盒扔进去的时候，我看见上面写有“硬毛X软毛”的字样。
“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如果可以的话，软毛的牙刷让给我用。”
“哦，可以，我不介意。一定意义上，这两个其实都是你在用。”
还没等我说话，林奈继续说道。
貌似是这个道理，那对我而言，选择哪个都没差。
“放心，我不是每天都刷的，只是想偶尔体验一下刷牙这种感觉。”
▼
明明应该是我来超市购买日常需要的东西，到最后变成了林奈带我逛超市，买了不少她想要的东西。譬如零食、饮料。
当我意识到之后，我迅速的拿了货架上五包一装的方便面，就跑到前台结账。
在我的拯救下，我的钱包还不至于完全变空，最后还剩下几十块钱。
“下次不能带你来超市。”
“为什么啊？”
“我想你应该清楚。”
我晃了晃手上的塑料袋，里面满满的装着各式各样的零食和饮品。
“不就是一点点吃的嘛，反正最后也是你吃。”
“我对零食没有兴趣。”
这并不是因为没钱变成这样的，就算在之前，我也没有吃零食的习惯。
“说不定以后会有呢。再说了，你不也买了泡面。”
“泡面可是性价比最高的食物。”
“性价比最高...不应该是自己亲手做的饭菜吗？干净又卫生。”
“那我至少得会才行。”
无论是小时候还是被赶出来之后，烧饭做菜的技能我根本用不上，自然也就没有学过。
“可我会啊。虽然只会简单的几样，但足够日常生活，味道的话我也能保证哦。”
我停下脚步看着她，她大概也看出我想说什么。
“当时我是打算去蔬菜区的，可那时候你拿了袋方便面就走了。”
听她这么说，我再次抬起脚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林奈稍慢一些跟在我的身后。
“生气了吗？我没和你说这件事。”
“没有，毕竟我也没问你。只是，短时间内我是绝对不可能会去超市的。”
“果然，你还是生气了吧！哇，不要啊。”
林奈自顾自的在后面吵闹着，像是在说单口相声。我默默地走着，很快到了我居住的地方。
走着楼梯上了二楼，我看见了一个女人。
女人戴着眼镜，穿着OL制服，一只手上拿着看不出品牌子的包，大概是杂牌或者高仿品。她的脸上画着淡妆，头发绑成高马尾。即使一天辛苦工作下来，她脸上也没有那种疲惫的感觉。
看她那个样子，大概率是上班摸鱼。
我记得房东说过，住在我隔壁的女人在报社上班。借由外出采访作为理由，实际上是找个地方休息，之后回去随便写几句话作为采访交上去，这种事情应该会有吧。
不认为会和那个女人有任何交集，我走到门前，放下拿着的东西，从口袋里拿出钥匙**门锁。
“你是新搬来的么？”
我的身边传来女人的声音，我侧过头看向她，女人的房门已经打开。
“嗯，昨天才搬过来的。”
“我劝你最好还是快点搬走，你住的那间屋子闹鬼。”
“房东已经和我说过了。”
女人口中的“鬼”此刻就站在我的身旁，对于这个邻居，她好像并不太喜欢。
“哦，好吧。”
女人忽然住了口，眼神快速打量了一下我，随后直接回了她的房间。
“这女人……”
我打开房门走了进去，林奈在背后喊了我一下。
“喂，既然把公主带了出去，那应该也要帮助公主回去才对吧。”
“你直接……”
我突然停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
林奈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可以随时离开房间，那不如就让她一直都不知道，让她被“困”在这个屋子。
“……知道了。”
我放下手中的东西，重新走出门外让她附身以后再走回去。
▼
“准备工作完成，开始调查工作。”
将泡上热水的面放在桌子上，用另一个碗盖在上面。
我所想的调查方法很简单，只要能够知道浅层的那位杀害林奈的“凶手”，就可以知道他背后杀害林奈的真正凶手。按照她的说法，那位“凶手”不过是背后真凶的替罪羊。
随后我翻找背包，拿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笔。
“你之前说过关于杀害你凶手的记忆很模糊对吧，那就根据你仅存的记忆，回忆还能记住的部分，把他画出来。”
这是一种很老套的查找办法，先是得到凶手画像，然后根据画像查找。在网络发达的如今，警察都很少会用这种方法。
可我并没有那种庞大的查找网络，唯一的电子产品也就只有一部战损外表的手机。
凶杀案发生在五年前，时间稍微有些久远，不过利用网络，大概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让林奈去绘画凶手画像后，我拿出手机以“所在的城市”、“五年前”、“女中学生”、“凶杀案”作为关键词来查找，但翻了好几页，任何有关的新闻都没有，就算有点进去也都是广告或者某些奇怪的网站。
怎么可能，凶杀案算是大新闻，怎么可能没有新闻报道。
除去时间和身份的关键词，我再次进行搜索，本市确实有凶杀案的新闻，但很显然这些都和女中学生没有关系。
她真的是被人杀害的？
我开始有些怀疑，林奈是故意编出被人杀害的理由，实际上她是悄无声息的自杀。目的的话...是为了阻止我死亡？
明显是我有些自作多情，就算我自杀，对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怎么可能会编出那么无聊的谎言。也有可能她是有更深层的阴谋，譬如让她死而复生。
不过这就有些非科学了，又不是什么玄幻小说，怎么可能会有死而复生这种事。
还是等她画出的凶手长什么样再说。
林奈貌似还在构思如何去画，我打开上面的碗吃了口面。对于我来说，泡面算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不仅味道不错，还非常的便捷。
就是缺了根火腿肠。
泡面和火腿肠在一起才是绝配，这是我通过这一年吃泡面得出的结论。很可惜，因为离开的匆忙，我没有买它。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的碗已经空空如也，就连汤都被我喝完。至于肚子...勉勉强强五分饱。
“画好了！欸，你吃的挺干净的嘛，我猜你还没吃饱。”
林奈走到我的身边，将本子递给我。
“五分饱，足够了。”
接过本子，把它翻开后，我看见第一面上画着一个有鼻子有眼的火柴人。
我把本子翻到第二页，第二页上空空如也。
“你的画呢？”
“不就在第一页嘛。自我感觉，画的还可以。细节虽然还不算太好，但大体都画上了。”
“那你的自我感觉未免太过于自信。”
我把第一页的火柴人撕掉，揉成一团后扔向距离我几米外的垃圾桶。非常完美的，纸团直接飞入垃圾桶。
“你说给我听，我来画。”
“哦……”
就像是被老师训斥过的学生，林奈站在我的身边，说她勉强记住的一些信息。
我对我画画的技术也没有太大的信心，小的时候我也只是学过一段时间。虽说如此，至少要比她画的好一些。
“就记得这些么？”
“嗯。”
我看着我画出的画像，果然长时间没练习过，技术退步很多，但至少勉勉强强还能看得出来是个人。
“我们画的不是差不多嘛。”
林奈从垃圾桶里把揉成团的画拿出来，摊开后放在我画的旁边。
“好吧，我承认，你确实比我画的稍微好一些。”
“那就用你的画像去找人？”
“这...还是算了吧。嘿嘿。”
林奈把她的画折起来放在旁边，她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拿起了遥控器打开电视。
“作为幽灵的你，生活还挺惬意的。”
我把泡面桶扔进垃圾桶，走到林奈的旁边坐下。
出租屋的电视机是那种很多年前方方正正的款式，画质还算可以，应该是被修过。电视的上面还放着一个黑色的DVD机，既然电视还能用，大概DVD机也能用。就是现在很少有可以租光盘的店铺，毕竟光碟的时代已经过去。
“怎么可能，在你来之前我可没打开过电视。无人的出租屋电视被打开，这种典型的闹鬼事件很恐怖的。”
“嗯，是啊，很恐怖的。”
用茶几上的遥控器切换频道，在跳过几个购物频道后，在新闻频道上出现一个熟悉的人。
（秦少董，收购千走科技集团后，外界有很多异样的声音，能为我们解答一下秦氏集团目前的想法吗？）
（我只是在实现父亲的想法。）
（秦老董事长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无可奉告，而且...如今我才是董事长！）
秦毅的话一出，现场立马炸开了锅，闪光灯不停的闪烁着，刚才那个记者也识相的没有再问下去。看着画面中光鲜亮丽的他，我默默地关上电视。
“关电视干嘛，这才刚看。”
“看来看去不就这几个台，无聊。要看你看，我要睡觉。”
我站起身将遥控器扔给林奈，转身朝着和电视相反的方向走去，在那有一张单人床。
我面相墙壁斜躺在床上，身后并未穿出电视的声音。
“呐，我觉得刚刚电视上的那个人好眼熟。”
“这不很正常么，人家是秦氏集团的少董，貌似已经继承了他父亲的衣钵，就要成为董事长。电视上看到他，眼熟很正常。”
“是这样么？唔……”
“有想这个的时间，还不如早点睡觉，明天还要去找杀害你的凶手。”
“可我是幽灵，不需要休息。”
“你不要休息，我要休息。既然你不睡觉的话，就安静点去那边坐着。”
我说话的语气有些激动，几乎是用一种吼叫的声调喊出，但声音没有到那种程度。
听到我说的话，林奈没有回答我，随后我听见轻微拉开椅子的声音。这声音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她尽力避免产生声音，小心翼翼的拉动椅子。
忽然我产生一种愧疚感，愧疚感来源于我刚才的吼叫。其实我本不打算那样吼她，但不知为何我发出了那样的声音。
难道是因为看到了电视中光鲜亮丽的弟弟？不被赶出家门的话，站在电视里的那个人是我才对。可现在我只配窝在一个不足四十平的小房子，看着老式电视里位于高级会所的他。
此刻我明白，我是对他产生了羡慕甚至是嫉妒的感情。
混蛋！是你自己下定决心要和那个家庭再无瓜葛，那还嫉妒别人什么！还对不相干的人发火，你真是个混蛋！垃圾！
我的身体蜷缩的紧了些许。
那种愧疚感因身体的蜷缩再次浮现，我稍稍转回一些身子，想要看林奈在干什么。
可身体只是稍微转回一点就停住了。
隐约看见林奈的头发，只要再稍微转回一点，就可以看见林奈，她脸上的表情。
纠结许久是否再多转一些，最终我还是没有完全转回身子。
盯着透露着些许深蓝色的暗黑色墙壁，墙壁上什么都没有，我却盯了它一整个夜晚。
▼
我好像睡着了。
一直盯着那空空如也的墙壁，迟早会因为疲劳产生困意。我最后的记忆，墙壁稍微没有那么黑暗，颜色稍微变淡一些。
也就是说我在清晨时分睡着了。
翻过身坐在床边，我抬眼看见坐在不远处椅子上的林奈正盯着我。
不自觉的避开她的视线，我从口袋里掏出昨晚新买的香烟，撕开包装后点燃了一根。
我并不是那种喜欢道歉的人，即使错的人是我，我也会装作受害者的一方，故意无视对方，然后等待着对方和我说话和好。
我低着头不断抽着香烟，视线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当我的视线转移到旁边的盒子时，里面多出了好几个烟头。掐灭手中还剩一半的香烟，我从床边站起，径直走向浴室。
镜中的自己显得有些憔悴，毕竟是清晨时分才睡的，最多也就睡了两三个小时。洗漱后用水随意洗了把脸，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寒意，我回头看向门的方向。果然，林奈正站在门旁。
她的身体大部分被遮住，只露出头和一小部分身体。
“你是想洗漱？”
林奈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我拿起还未使用过的另一把硬毛牙刷，在上面挤上一些牙膏。
“想洗漱的话还不快点，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
网络上没有任何关于林奈遇害的信息，就好像这些消息都被封锁了一样。这让我有些无法理解，难不成她的身世很特殊，以至于都要封锁她死亡的真相。
总之，失去了最便捷的方法后，也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
我看着手中拿着的纸，纸上是我给林奈画的画像。我认为我已经用了最好的绘画技术将她样貌还原，可她好像对这幅作品非常不满意，甚至刚看到这幅画的时候差点都要把它撕掉。
但就算撕掉，也没有别人能为林奈画新的画像，最终她也只能向我妥协，保留了这幅画。
“你好，关于这幅画上的人，你有什么印象吗？”
没错，最原始的方法就是挨家挨户的询问。
林奈被困在那个房子，说明两者肯定有关联，说不定是因为她之前住过那里。既然如此，周围的人有可能会认识她。
“没印象。”
“不知道欸。”
“这个男孩...不记得了，额呵呵呵呵。”
………………
几天下来，我们把附近的一些住户都走了一遍，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甚至有一位老者还以为画中的人是个男生。
“都说了，这个办法不行，还把这么羞耻的画像给别人看。”
林奈把我为她画的画像撕的粉碎，然后丢进了垃圾桶。
“目前也没别的方法，谁让你什么都不记得。”
林奈对生前的记忆几乎没有，甚至她父母的名字和住址都不记得。
难道人在死后会忘记活着时的记忆么？
如果是真的，这肯定能引起轰动，至少是在相关的研究上。可惜我并不是那种疯狂研究员，对于生死这件事没啥别的看法。
死了就是消失，一切归于虚无。
说起虚无，我目前貌似遇到了一个麻烦。
肚子里空荡荡的感觉已经严重到席卷全身，身体每一个部位都因无法涉及营养而没有活力。仿佛在下一秒，我的身体就会因此断电。
这几天总觉得和以往相比有些倒霉，这表现在不知不觉间吃完所有食用的东西，就连仅剩的几十块钱也不翼而飞。
没错，我已身无分文。
难道说林奈这个家伙是个瘟神？还是说那笔意外横财终究要还上。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我抬头朝着那里看了一眼，可我的身体并没有任何想要站起的样子，看来许久没有摄入食物的它已经在抗拒有任何活动。
抛开身体抗拒站起这个问题，在这里我好像并不认识什么人，哪有人会晚上来敲我家的房门。
“谁？”
“住在你隔壁的邻居，之前我们见过一面。”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点三十五分，除了上次她对我的建议以外，我和她再也没有别的交流，那她为什么会这个时间来我家。
“既然你在家，能不能快点开门，我手里还拿着东西，总不能让我一直站在门外吧。”
门外的她好像在催促着我，我看向了站在我旁边的林奈。
“你去开个门。”
“我去？我可不想见到那个女人。”
林奈对邻居抱有敌意，不过我也能理解，毕竟那个人可是当着林奈的面说她的坏话，虽然那位邻居并不知道。
“就当是帮我，之后你去阳台就行。”
“为啥赶我出去啊。”
“不是你说不想见她的么？阳台不行的话，去浴室也行。”
“唔...稍微懂点女生的心思啊，你这个家伙。”
林奈呢喃的抱怨着，但她还是乖乖的替我给那位邻居开了门。
不过在开门之后，门外穿出一丝女性被吓到的声音，我很清楚那并不是林奈发出的，很显然声音的来源是那位邻居。
“直接进来就行，不用换鞋，我家也没有那种东西。”
开完门以后，林奈就直接回来坐在了我身边的座位上，过了片刻，那位邻居也走了进来。她的手上端着一个锅，上面还冒着些许白色的雾气。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幼稚，开完门那么快跑回来坐好，是想吓我么？很可惜，我并没有被你吓到。”
邻居把锅放在桌子上，拉开椅子后坐在我的对面。
“那我可能是幻听了，刚才我好像依稀听见了什么声音。”
坐在对面的女人已经不是之前看到的OL制服，她换上了看上去比较松软的居家服，在上衣的左胸位置，还有个粉色的兔子。她的脸上戴着眼镜，平时她应该是会戴隐形眼镜。
“还有，给你开门的不是我，是你口中的幽灵。”
“说什么瞎话呢，这世上哪有什么幽灵，我可是唯物主义者。”
前几天见到她她还说这里闹鬼，而如今又说自己是唯物主义者，很明显，她是通过言语暗示自己，这里没有那种“不干净”的东西。
“她就坐在我的旁边。嗯...她正恶狠狠的盯着你。”
我的头歪向右侧，然后将林奈目前的状态介绍给她听。那位邻居挪动自己的椅子，靠近我这边一些，这么明显的举动无疑是在表明她被我说的话吓到，只是她嘴上并不想承认。
“真是笑话，世上根本就没有妖魔鬼怪，作为一名专业的新闻工作者，更不会相信那些东西。”
“那就好。就算她不承认你的存在，我也希望你能和她处好关系。”
这句话我是故意对林奈说的，要说是什么原因，算是对那位邻居深夜打扰我的报复吧。
并不是说我对那位邻居有什么偏见的想法，毕竟我们只见过几次面，既然没有什么交集，基本上就不会产生那种情绪。更何况她是带着食物来到我的面前，倒不如说我对她产生一丝好感。
“今天晚上被留下来加班，刚刚才到家做的晚饭。不过一不小心做的有些多，所以就拜托你来帮我一起解决。你今天一天都没有吃饭吧。”
“你怎么知道？”
“我看楼下水器和燃气的表一直没有变化，自然也就能知道。而且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没有钱能够在外面吃上一餐。”
邻居的发言听上去有些细思极恐，她居然能够观察到那么多，而且还了解我的一切。明明丢钱这件事，我是昨天才发现的，我并不记得最近见到过她。
一想到这，莫名的觉得眼前的女人有些恐怖，甚至比身为幽灵的林奈还要恐怖。
“你这女人，难道是跟踪狂？”
“真是没礼貌，好歹我也是给你投喂的恩人。还有，我的名字叫做周可。关于刚才我说的事情，都是作为专业新闻工作者的基础技能。没有发现细微事物变化的眼睛，怎么能发现好的新闻呢。”
周可一边强调着自己的身份，一边站起身来到厨房。
“你家的厨具在哪？”
“你正下面第二个柜子。”
“嗯，看到了，没想到居然正好两个碗，难道你家都没有客人来的吗？”
“客人？你应该算是第一个。”
“是么，那我还真是荣幸。”
周可好像不太相信我清洗的能力，在水池边将碗筷重新冲洗一下后才回到桌边。
她做的食物只是简简单单的面条，不过里面加了几个鸡蛋，至少比我之前吃的泡面要营养许多。对于面食，我没有什么厌恶的心理，能够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面条，算是一种小小的幸福。
“啊...这面，有点泡烂了。”
“将就着吃吧，谁让你半天不给我开门，之后又和我说一大堆话。对于你目前的经济条件来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林奈也说过。哦，就是坐在我身边的幽灵小姐。”
“从幽灵的口中说出那样的话，可真是有意思。”
不知道她是不是认为我还是在骗她，总之周可好像变得没有对这间屋子有幽灵感到抵触。
“你问问那位幽灵小姐，她要不要来一碗。”
“她刚才尝了一口，说你做的面不好吃。”
可能是被香味所吸引，林奈附身到我的身上尝了一口，然后她说出了那样的话，离开了我的身体，坐回了我的旁边。
“那她可真是难伺候。你呢？要不要再来一碗？”
看见我的碗已空了，周可询问我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产生了莫名的冲突，即使她们两人还从未见过面。
“嗯，再来一碗。”
再次为我盛了一碗面后，周可的视线聚集在桌子上折起来的纸，她将它拿起后打开。在纸上画着的，是我根据林奈所说的话，画出的凶手画像。
“这个人感觉好眼熟，没记错的话他是不是杀害过一个小女孩？”
“你知道这个案子？”
听到她这么说，我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嗯，虽然画的有点丑，但应该画的是那个人。这起案子在当时也能算是引起过一阵不小的轰动，但不知怎么的，突然间热度就下去了，关于这件事的新闻也随即都被下架，我们报社也是这样。”
周可的话让我确定了这起案件的背后或许有什么惊天秘密。并且，不像是凶手替换那么简单。不然也不会出现一夜之间热度消失，和该新闻有关的报纸、杂志等紧急下架这种事。
也就是说，那名真凶的势力可能很大。
“你难道是在调查这件事？”
“嗯，算是接受了别人的委托，所以想查清这件事。既然说你们报社有报道过，也就说明当时你们也稍微调查过吧？”
“是，不过这个新闻的主编不是我，但我可以帮你问问，他应该还保留了这个案子相关的材料。”
甚至还没等我说出口，周可居然主动接受帮我调查这件事。对于她的好心，难免会引起我一丝怀疑。但我想说的是，我并非不信任她，我这么想都是出于谨慎考虑。
“你为什么要帮我？从突然间请我吃饭，到帮我询问关于这个案子的事情。我和你不过才见了两次面而已。”
在我说出这句话之后，我们两人之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我们看着彼此的眼睛，周围静的出奇，能听见的只有远处汽车的鸣笛声。
过了许久，周可放下手中的筷子，摘下了自己的眼镜后放到桌子上。
“在我刚到报社的时候，我报道过关于你的事情，当然是负面的。那时是我刚毕业，第一次撰写新闻，报道里我稍微添油加醋了部分，之后那篇报道好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要说我帮你，可能只是希望你能原谅我吧，秦氏集团的秦昊先生。”
我看人这一方面，姑且还算是有些信心，她的眼神中没有说谎的意思，也就是说她说的都是真的。
“不，你说错了。”
我吃了一口碗里的面，不对，应该叫面糊才是。
“秦昊，直接喊我名字就行。我早就和那个公司早就没有关系了，‘先生’这个词听上去也很别扭。如果你希望得到我原谅的话，很抱歉，我不记得我做过多少坏事，自然也不需要得到道歉，更不需要原谅你。”
听到我这么说，周可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林奈看上去还有些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事，脸上还有些不解的表情。
“你刚才说的话，真像是混蛋才会说的话。”
“不是像，而‘就是’。曾经是，现在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