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有一次重来的机会,我还是会选择走入那场大雨。
——题记
我打了个激灵。
寒气先是从窗外钻进来,再穿过被子到了我身子上,发出一阵颤抖。睁开眼睛,感觉脑子传来一阵胀痛,可顾不得去管 ,快速翻过身,嘴里不断的重复着一个
日期:“9月27日”生怕忘了这个数字,尽管它是如此不起眼。手伸向了床头的手机。随着开机键按下,屏幕上一行醒目的白字使我安下心来:正如想的那样,是“九月二十七”日,我舒了口气,这次没有一觉睡到了昨天早上,前天早上或是更久以前。又扫了一眼手机,5点半了,按照往常应该起床了啊…等等!今天好像是星期六啊…没再去看手机,因为紧张而有些收缩的四肢又舒展了开来。
在永不停歇的“回溯”中,最大的奢望莫过于将时间牢牢掌握,这个时间你正在干什么呢?这个时间你是否“来过”呢?这些都是我要每时每刻想到的问题。常人的时间如同在晴天下的小河行驶的一艘大船,上面的人手握船舵,脚踩甲板,朝着前方平稳驶去。而我的时间则是在狂风暴雨中颠簸挣扎的一叶扁舟,一个浪头,一阵呼啸的风都足以让我翻下船,被洪流吞噬,我在其中握紧我的罗盘:手机、手表、时钟…能够将时间牢牢掌握,“回溯”不足为惧。
我又扫了下手机,“5:06”。我昨夜是多久才睡去的呢?绝不会早,我的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发出“没睡饱”的信号,我强压下了睡意,撑了起来。我感觉我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昏睡过去,“回溯”的威胁像是每时每刻都在注入我体内的吗啡,使我无法满足身体的需求。睡在暖和的被窝里很舒服,前提是你要保证你不会睡着睡着就突然来到了周一上午的英语课。诚然,我什么都无法预测,在有意识的情况下维持清醒,是将坏的“回溯”产生的不好结果减弱的最好方法。
天可能已经有了启明星,但被笼罩的乌云又压下来了,此时天色与深夜几乎无异。雨,最重要的是雨。昨夜昏昏沉沉睡去时,雨打在窗外树叶的沙沙声就在回响与耳畔。
我决定去外面走走。
假设外面是晴天,我不会做这个决定;我宁愿双眼一闭,什么都不想直接睡去。可我喜欢雨,说不上来理由的喜欢,是他把空气净化后,在窗外深吸一口气,那贯穿五脏六腑的清爽?是他在夜晚中在大地、树叶、或是夜行人的雨伞上演奏的美妙绝伦的音符?雨是我生活中的信仰。
没有理由犹豫下去了,跳下了床,拿上手机,穿好衣裤,洗漱完毕,沙发趴着的白猫蹭了过来,我摸了摸他的脑袋,他“喵”了一声回应我。
刚想打开大门时,手收了回来。
我到了母亲房间门口。
“妈…妈”
我贴着门压低声音叫着,那边却没有回应。
我继续试探着。
“你又怎么了?”
房门里终于传来了她的声音。
“我想去外面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这种天气出去?!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就去一下…”
“我看你就是神经病,不准!”
“你烦不烦!好不容易一个周末就不能出去一下吗!”
“走个屁走!为什么你就那么不听话啊!你是不是存心来气我的?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淋感冒了别指望我来管你!
我把门掩上了。
我叹了口气,回到了门口,推开了门。如果“回溯”到这里,我绝不会再去敲门。我又瞄了一眼手机。
“5:21”
铁门砸回去的响声似乎将雨的旋律扰乱,但很快将节奏找回。
我来到了一楼的大门,开了锁,走了出去。
没有犹豫,我直接跨入了雨中,瞬间沐浴在了雨的世界。
我只是觉得,喜欢雨而又用伞去抵御它,不免有叶公好龙之疑。
我没有目的地,只是不想在沉闷的家中“逃避”“回溯”而出来“逃避”罢了。
天已亮了起来,但被又乌云遮蔽住了些许光芒,面前一切都带着一层灰色滤镜,滤镜中是飘荡的雨丝,有时头上的雨水还会跳入眼中,在水波的衬托下,眼前平凡的景色似乎是梦幻的仙境,时不时还有一阵冷风拂过头顶,与上面覆盖的雨水结合,使得人更加的冷,路边的树叶被凶猛的雨点砸得抬不起头来,只好无力的趴在树干上寻求庇护。
我感受着雨,享受着雨。
我大步踏着被雨铺满的地,偶尔还会踩到水坑,以我的落脚点为中心爆开了阵阵水花。
我像游魂一般飘到了小区门口,又飘了出去。
“去哪儿儿呢?”茫茫的雨中站着茫然的我。
雨砸得更凶了,马路的车一刻不停的甩着雨刮来驱赶这群疯了的雨水,地上的雨早就形成了一条小溪流,哗啦啦的往下面冲去,中途不断有雨砸下来加入大部队,马上就被后方的同伴挤着往前冲,连砸下来的水花都来不及消失,也被裹挟进了无尽的洪流中。
街上除了我以外,没有一个人,我立在那里,看着这画一般的景色,我闭上了眼睛,只去倾听雨的演奏,即使下一秒,“回溯”就要把我带到别处,我也不后悔待在这里不动弹。
可是,在雨海中,好像有一股力量在驱使着我往某个地方走去——没错,只是让我走,让我不站在原地,哪怕是漫无目的,也要走动的莫名欲望。
“管他呢,顺着感觉走就是了,反正母亲现在在睡觉,也顾不着我。”
我走到了一条临江的路。
路的人行道散在两边,只有供两个人并排走的宽度,而两条相向车道霸道的横在中间,供车流行驶;路左边还立着一排店铺,此时都是打烊状态,一片漆黑,而路右边则是一条江河,因为雨天,它一改往常的平静,也开始随着注入体内的雨而奔腾了起来。
我很少来这里,但似有一股神秘力量牵引着我。
“这条路会发生足以改变你生命的大事”“去吧,去寻找命运吧”脑海里似有这样的声音。
反正都是走,不如就凭感觉去吧。
道上的白色扶手早已被雨水打湿,但我毫不在意的用手扶在上面,路上没有与我同行的人,只有边上闪着的路灯;车道上偶尔有车驶着雨,像滑冰一样在我旁边溜过去。
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走到哪儿了,因为这潮湿的天和地将我的方向全迷乱了;也许是路无论怎么走也只有暴怒的雨水和昏暗的路灯,打在头上的雨化为一条条小水流从我的头发流下,在我的眼前又滴落在地,好像是确切的有一种感觉在指引我往前边走去,“奇怪…”我感觉我的腿似乎在脱离我的大脑在独立运行着一个命令:向前走,不要停。
一所大桥映入眼帘。
大桥位于这条路的上方,灯火通明,好像与这边是两个世界,我盯了它好一会才挪开脚步。雨又开始呼啸着追赶我。
“罢了,今天走到那下面我就回去…”我有些倦了。
在刚刚走入桥下的时候,我穿过雨声听到了身后的金属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