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困顿之变
阴云密布的天空，感觉随时都有可能下起雨来。
刚刚把衣服晾到阳台上的莺看着这样的天气不禁微微皱起了眉。
虽然昨天的天气预报已经说了今天会有降雨，不过莺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在天没亮的时候就把之前堆积的衣服给洗了。结果等到天慢慢亮了后，太阳光并没有如她预料那样出现。
不过即使如此，她也还是像怄气一样把衣服都晾了出去。
此时的燕夜正坐在餐桌前一脸木纳地吃着莺精心准备的早餐。她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因为不喜欢早餐，而是之前在五伬本家度过的两个休息日都太放纵自己，晚上很晚睡，然后第二天又很晚起。导致她回到八葵市开始正常的上课生活后有点适应不过来。
“快点吃哦小姐，时间不多了。”
虽然已经坐在桌前十多分钟了，但燕夜的早餐才吃了五分之一都不到。
“唔……今天胃口好像不太好。”
“前两天你也都是这么说的呢，不行哦，早饭还是必须要吃的。”
“呣……”
燕夜一边发出抗议的声音，一边又掐了小块抹着果酱的切片面包塞进了嘴里。
就这样又磨磨蹭蹭了十分钟后，燕夜才终于吃完了早餐，而这个时候距离她该出门的时间已经不剩几分钟了。慌慌张张穿好衣服她就坐在门口换鞋了，然后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还在桌子上。
于是小跑两步回饭桌，发现手机屏幕正亮着，一条新短信。
【东方绯】
【晚上九点左右，有重要的事联系你。】
绯哥哥……找我有事？
燕夜皱着眉头看了这条短信好一会儿。
“小姐，再不出门你要迟到了哦。”
从厨房传来了莺催促的声音。
“啊……我这就出门！”
“别忘了带伞哦。”
“是是。”
随手拿过伞后，燕夜便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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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沉的天气持续了整整一上午。
路上的行人大都带着伞，以防随时都有可能到来的降雨。
而在城市的某段偏僻的街道上，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直在巷子里忙活着什么。
“我说山桃啊，我们大白天搞这些会不会被抓起来？”
原本只会在夜晚展开行动的“打洞机二人组”，此时正在四下无人的巷子中进行着秘密作业。
“我不是说了么，这附近基本没什么人的。”
山桃正用绳索悬在三米多高的地方，在墙面上固定着什么东西。
“话是这么说……哦还有，这两边的楼确认了没有人居住吧？我可不想把无辜的人卷进来。”
狂琦一边说着，一边在接近踢脚线高度的墙面上固定着东西。
而听到狂琦的这句话，山桃不禁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瞪了他一眼。
“白痴吗，传说中的杀人狂魔居然在说不想把无辜的人卷进来。”
“呜哇，说得好过分。”
对于山桃的挖苦，狂琦只是耸了耸肩。
“不过安心吧，我已经确认过两边的楼都没有人住了。”
“那就好。”
两人又继续忙着手头的工作。
“不过狸贺那家伙……居然说今天要约会，难得我们白天活动一次。女朋友真的那么重要吗？”
“毕竟正常人可不像你，只要能在别人身上打洞就会满足。”
“说的也是。”
狂琦像是听到了对自己的赞赏一样嘿嘿嘿地笑起来。
“杀几个人和人类的贪婪和欲望相比的话，简直不值得一提呢……”
山桃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边说这句话一边抬头看了看依旧乌云密布的天空。
“嗯？你有说什么吗？”
“没什么。”
狂琦再看向山桃的时候，她已经在换到另一个位置继续作业了。
“话说回来，你的伤还好么？”
听到这句话，山桃又回头瞪了狂琦一眼。
“都过了一周了，你伤得比我重现在都活奔乱跳的，我要是还没好就太说不过去了吧。”
“嘛，总之别勉强自己。”
“哼……啰嗦。”
山桃最后小声的嘟囔，狂琦自然是没有听见。
“哼哼，今晚就让那两个人吃瘪！”
狂琦看着一上午的忙活总算有点成果了，不禁哼起了小曲。
“说实话，你这样的行为很小孩子气。”
“哦是嘛？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听我说了这个想法后就立刻付之于行动的。”
这句话让山桃手头的动作停了那么一瞬间，不过随后她就继续了，也没有回头反驳什么。
“说来，山桃你带伞了吗？”
“没有。”
“啊……这样。”
狂琦看着天空挑了挑眉，然后又在墙上固定好了一个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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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天色开始变暗时，乌云也还是笼罩在五伬市上空。但天气预报所说的降雨，却一直都没有如期而至。
当然无论下不下雨，都和整天不出门的人没什么关系。
刚刚吃完晚饭，夏叶和夏枝又继续卧在沙发上玩游戏了。虽然秋令泽很纳闷这两人为什么整天过着猪一样的生活，却丝毫不见她们变胖。不过也只是想想，他明白有些东西大概是不能说出来的，反正自己也不需要吃死不胖这种技能。
龙飞乐和往常一样，回来的那天晚上就再次离开了，真是个风一样的潇洒男子。
关于自己去做什么，多久之后回来，他是从来不会提起的。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还是事务所中另外三人的依靠。
秋令泽这一天基本除了喂猫和喂双胞胎外之外就是发呆。今天已是三月三十一日，龙飞乐所提到的“狂欢者之夜”便是今晚。看着桌上那张因为光线昏暗只剩下轮廓的照片，他又回想起龙飞乐走前说过的那些话。
令泽，你现在所要做的，不是磨尖利齿。而是破除你自己的心障。如果你认为杀人是前进之道的话，那就尽管去杀好了。
这句话是龙飞乐时常说给秋令泽听的，虽然依旧是半听不懂的龙氏语言，不过他也明白大致意思。
“心障……吗。”
对着头顶已完全陷入黑暗的天花板说出这句话后，秋令泽便活动了一下脖子，从办公椅站了起来。
待客区那边依旧亮着游戏机的屏幕光。
秋令泽拿起外套和桌上的照片后，便向门口走去。
“去哪？”
夏叶的声音总会在这时出现。
“大概，是去杀人吧。”
但是秋令泽却没有像平时那样用很肯定的语气回答她。
“帮助？”
“诶？哦……没关系，我一个人就行。”
看到屏幕反光下夏叶的表情后，秋令泽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问自己需不需要帮忙。
夏枝还是沉默玩着游戏，也不知道这姐妹俩是不是有什么协定，反正秋令泽在这个时间段出门时，和自己打招呼的永远都只有姐姐夏叶。
虽然夏叶说帮忙，但是这两个家伙能给自己帮什么忙嘛。
秋令泽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推开了事务所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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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燕夜抱着腿静静坐在床上，盯着手机上一直没有亮过的信号灯。
然后隔一会儿，她拿起手机翻看之前的短信。接着又把手机放到一边静静地等。
我这是在干什么啊……
虽然对自己神经质的行为感到无奈，但是此时的燕夜就是静不下心来。
早上收到绯的那条信息她还不是很在意，等到中午时想起了短信，便回复了一条过去，但是之后没有再收到绯的回复。
因此燕夜还打了电话，然而一直无人接听。
于是一种莫名的烦躁开始在她心底慢慢扩散。
到了放学时又打过去两通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后，燕夜心底的烦躁便成了不安。
现在已是九点多，却依然不见绯联系。
真希望现在就收绯的短信说只是开个玩笑钓你胃口。但是她知道，绯是不会和自己开这种玩笑的。
就在她想这些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于是她急忙去拿手机，结果差点一巴掌把手机打到地上。
【东方绯】
【东方逸回来了，他要见你，现在来五伬市，我在地铁站等你】
逸哥哥回来了？现在要见我？
这条短信让燕夜顿时懵了头。
【逸哥哥回来了？为什么绯哥哥会知道？而且你说现在……现在都快十点了啊】
燕夜回复了一条短信，不过等了十多分钟都没有再收到回复。于是她着急地在屋里踱起步来。
时间已是九点二十多，勉强赶得上最后一班地铁。
但是燕夜仍在犹豫。
在此之前她从没遇到过这样的状况，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咬了咬牙后，燕夜最终还是拿起了外套。
莺似乎在她自己的房间里，不过即使蹑手蹑脚，也一定会被发现的。
“莺。”
燕夜试着叫了一声，并没有回应。说来这两天莺似乎经常在听一个古典音乐集，现在也许正在听？
“莺？”
她又试着叫了一声，然后就悄悄溜向门口。
一路小跑，到达地铁站时差不多九点半，最后一班地铁应该马上就会到。这个时间的地铁站已经基本上看不到任何人了。
不久后地铁到了，燕夜发现车上也基本是空无一人。
只听得到列车行驶的声音，只看得到对面窗户上自己的倒影。
不知为何，燕夜突然有点想回去。但列车已经驶向五伬市，即使现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而就在这段路上，燕夜又想了很多，重新理了一遍思绪，并最终做了个让自己都吃惊的猜想。于是，她站起了身。
此时的五伬市地铁站里，站着很多身穿黑衣的蒙面人。他们几乎守着每一个地铁的停靠开门区。
“怎么样，人都就位了？”
“嗯，差不多了。”
一高一矮的两个黑衣人站在中间的一个门区，他们似乎是这伙人的领队。
“时间差不多了吧。”
矮的那个看了看表。
“嗯，来了。”
地铁驶来的声音响起后不久，车身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两人仔细看着不断晃过的车窗，直到列车完全停了下来。
“总感觉……我好像没看到那小姑娘？”
“啊啊……我也没看到。”
一高一矮的带队看了看两边，其他人似乎也没找到目标。
“该不会是没有来吧？”
“应该不会吧，你去后面找找，我去前面找找。”
高个子这样说着，就点了根烟往前走去。
“喂喂……地铁站可不让抽烟的吧？”
矮的叹了口气，也向后走去。
“唉……就是说嘛，这么容易就抓的到就好了。”
看着每一个门口都守着人，高个子便散散漫漫地继续往前走。
“嗯……？”
然后走到最前面，他发现最前面的一个门没有守人。
“嘛，抽完烟进去找一圈吧。”
他靠着列车门旁边漫不经心地抽起了烟，结果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从他旁边晃了过去。
“哦？！”
定睛一看，已跑离自己几米远的背影明显是个少女。
“诶嘿，有趣，虽然不知道是躲在哪的，不过挺聪明嘛小姑娘，很好，这样才有意思。”
他只是看着少女跑向地铁站的出口，但没有追上去。随后就听到旁边变得吵嚷起来。
“你搞什么啊！她是从你这个门跑出去的吧？你到底怎么看的！”
矮个子气急败坏地走过来指责他。
“反正都已经跑咯，有这功夫还是快点去追吧。”
而高个还是继续靠在那里抽着烟。
“龙飞乐！你这种态度，我会上报给——”
矮个还没说完，就被高个一把手钳住下颌提了起来。
“我说了很多遍，别在外面叫我的名字。”
矮个的眼神里写满了惊恐。
“好了小的们，狩猎时见到！也顺便呼叫市区的增员吧。”
他说玩就放开了矮个，随即转身向地铁站出口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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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无人的街道上已经看不到任何还开着的商店了。唯一的灯光只有在街道上延伸着的路灯。
此时的城卫局也和其他建筑物一样看上去已陷入沉睡。
而实际上，锁着卷闸门的楼内，值勤室的灯还是亮着的。
“诶……所以说前辈们每天都要轮流守夜值班吗？”
“守夜算不上啦，只是在家睡觉或在这睡觉的区别而已。”
“不过难得这么多人，还是玩玩扑克过瘾啊。”
雅人、绯、田前辈，还有另外两个同事，五个人正在值勤室里玩着扑克。
一般来说，城卫局每天晚上值夜班的人只有两个到三个。但今天有五个人，一方面因为这是雅人工作以来第一次值夜班，所以让他先跟着别人来一趟。另一方面，本来不是今天值班的绯非要今天也凑热闹，田前辈拗不过他，就让他也一起了。
“说来神崎，这是你第一次值夜班吧？会不会觉得有点怕啊？敢不敢一个人上厕所？”
“呜哇，前辈你这么说好过分。”
同事的玩笑引得几个人笑起来，他们边聊天边打扑克好不热闹，似乎再来点下酒菜的话，就能战到天明的样子。
“啊……你们先玩吧，我去趟厕所。”
玩完一局后，绯突然捂着肚子跑开了。
“总感觉那小子总是会肚痛呢……”
一个同事这样嘟囔着，把洗好的牌发给的剩下的人。
“诶？我们不等绯前辈回来再开始吗？”
“他不是都说了让我们先玩嘛。”
于是少了一个人的情况下，他们又开了一局牌。
神崎对这个游戏规则还不是很熟悉，之前玩的几局里一半都是他输的。
不过他似乎觉得这是因为运气不好，和技术没关系。
“呜哇……怎么又是我输。”
看着另外三个人手上的牌都出光了，神崎不禁叹了口气。
“说来，光这么玩也没什么意思啊，我们不如定点惩罚措施吧。”
“哦？！不错哦！”
“诶……惩罚吗？”
听到他们在出馊主意，雅人有点谎，毕竟自己今天很容易输。
“不如……把输的人关到城管局的大门外去吧？”
“好主意！”
“啊……这个有点太危险了吧？”
看这话题的方向有点不对头，雅人在内心祈祷绯快点回来。
“那么就从刚刚结束的这局开始实行吧？”
“没问题！”
“诶？”
坐在雅人对面的两个前辈一唱一和，没想到矛头一转，突然就指在了自己身上。然后他们就坏笑着站了起来，旁边的田前辈也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那个……是在开玩笑吧？”
“我们很认真的哦！”
“游戏嘛，要愿赌服输啊神崎。”
他们这样说着，就架着雅人往大门口走去。随着身后值勤室的灯光越来越远，雅人的心里也开始紧张起来。
“等、等等啊，这样很危险啊，这么晚了。”
“哈哈神崎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啊，正好帮你练练。”
眼前两个人完全没有要放过自己的打算，而旁边的田前辈……因为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那之后雅人都没怎么和他说过话。现在当然也没办法开口寻求他的帮助了。
田前辈面无表情地打开了卷闸门，然后另外两个人突然就把雅人推了出去。
“喂等等——”
因为那两人很用力，雅人向前踉跄了好几步才停了下来。当他转过身准备往门里跑的时候，卷闸门刚好从田前辈脸的位置降下去，瞬间他就呆住了，然后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卷闸门完全关上了。
刚刚田前辈的脸上，分明露出了一个十分微妙的笑容。
雅人也瞬间明白了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然后身体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是吗……原来被记恨了啊。”
看来这一切都是田前辈的意思，他是想给之前冒犯了他的自己一个教训。
也是啊……做出了那种事，不被恨才奇怪吧。
雅人望着天空挠了挠头，随即发现天上好像少了点什么。
“诶……今天，莫非是朔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