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海上日出(五)

作者:二代离弦 更新时间:2023/4/2 21:01:32 字数:4710

这艘残破的中型客船还在中海上艰难的航行。希琳和教会的人在此时竟在一起安置众多受伤民众,只不过,双方都是以一种排斥对方的心理。

库尔希伤得最重,他在震波将内脏震伤时竟直接用冰将脏器的出血点冻上了,所以才维持了意识,

“凯影,你再去看看他们吧。”希琳说。

“嗯。”

凯影回到船舱,来到船舱里的客房。

“哟?怎么又来了?”库尔希强忍着疼痛打趣说。

“怎么样了?”凯影问。

“放心,死不了。”库尔希的手上一直凝聚着寒气来维持这艘受损严重的船不散架。

“没什么大问题就好,等赛奈醒了,看能不能让她拿出几瓶药来。”凯影准备去隔壁赛奈的房间。

“等等。”

“怎么?”

“你那个叫赛奈的奴隶……她展现出的那种级别的实力……”

凯影知道库尔希要说什么。

“我知道……”

凯影来到赛奈的房间。

赛奈还在昏睡中,她已经这样子快睡了一整天了。

凯影又去那个黎凡特被关的房间看了,赛奈吃了那块有毒的黑面包。他找了张椅子坐在赛奈的床边。

凯影看着赛奈的脸庞,赛奈突然睁开眼。

“你醒了!”

“主人……”赛奈现在还有些头疼。

“怎么样?头有些疼?”凯影去接了杯温水来。

赛奈喝了几口水,感觉头脑清醒多了。

“你……是怎么做到那样的……”凯影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嗯……我吃了那块面包,然后出现幻觉,然后……我听到一个人说‘借给我一些知识,要好好珍惜’之类的,然后就……”

“就有了这么强的力量?”虽说魔族中有些人在知道了一些魔法的原理后确实会有提升能力的效果,但提升都很有限,而那个逆转法阵的魔法……实在是太夸张了。

“你还记得那些知识吗?”

“不记得,甚至连当时我脑又里在想什么都不记得。”赛奈低下头,她好像隐隐约约想起什么。

“主人,我是不是在最后有做什么事情?”

“你说得是你用手一直向右拧在查看什么的那个吧?你一直说‘这不对,这不对’的,你想起来了?”凯影问。

“只是记得有这回事,而且,感觉我当时好像看到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你现在试试能用能力了吗,船上好多人都受伤了,看看能不能从你这拿出些药来。”

赛奈一伸手,手前就出现了碗口大的空间裂口,赛奈虽然忘记了那些知识,但身体的感觉却记住了。

赛奈从“口袋”中翻找,她可以让这个开口出现在自己的储物空间的任何一个地方。很快她就找到了放药的地方,然后一个一个地拿出装着红色液体的小瓶。

凯影拿出口袋装了大概二百瓶药。

“来你先喝一瓶。”凯影给她打开了一瓶。

“哎?我已经没事了。”赛奈除了有点头疼以外,没有什么伤。

“以防万一,你吃了那个黑面包,里面的毒素肯定会对你的身体有损害的。”凯影将小瓶递到赛奈面前。

赛奈看到凑上来的凯影,脸不自地红了。她接过药瓶,喝了下去,是甜的。

“那,我去分药了,你好好休息吧。”凯影说。

“主人……”

“还有什么事?”

“我想……出去看看……”

“……好吧。”

赛奈从床上下来,她虽然之前耗干了魔素,但凯影在她昏迷时给她喂了很多血,当然赛奈并不知道。

赛奈跟着凯影,他先去给了库尔希一瓶药,库尔希全程用一种敬畏的眼神看着她。

然后上到甲板,赛奈踩在这上面,木板在吱吱作响,每一步都像是在薄冰之上行走。

这艘船即使有库尔希用冰支持住,也撑不了多久了。

一来到这里,四周的伤员都赶忙走开。

一个女教士向这里走来。

“药……”看得出来她很害怕,应该是被其他教士硬叫过来的。

“给。”凯影将药给了她。

女教士拿上药赶忙跑开。

赛奈看向四周,她看向哪,那些人就眼神回避。他们是在害怕赛奈。

是因为我让他们受伤了吗?

此时人们看她的眼神很熟悉,就和当初族人看自己的眼神很像,不变的是厌恶,只不过多了些畏惧。这种一群人用着同样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感觉让赛奈感觉如同困在囚笼之中。

赛奈有些无助地看向凯影,凯影一下子就知道了她的心思。

“他们虽然受伤了,但伤得不重,没什么生命危险,库尔希是因为他为了保持意识而用冰封住了内脏的出血点,所以才伤得更重。”

赛奈还是有些愧疚。

“好啦。”凯影安慰着她,“没有你,我们已经葬身在这中海上了。”

“是你救了我们。”

在这些灰暗色的眼神之中,多出了一双带有幽蓝色的眼睛。

就如同海上的日出。

赛奈看着凯影的眼睛,许久才反应过来。

“主人,我想这里帮帮忙。”赛奈想弥补一下,毕竟是自己的攻击造成他们受伤的。

“不,不用了,这里我来就好,你去船室那里找希琳和维娜吧,她们好像有事找你。”

“好吧……”

赛奈走了。

凯影转过身,一群教士面对着他。

“我想,现在应该谈谈了吧。”凯影说。

赛奈来到船室,看到维娜在走廊处徘徊。

“维娜?”

“嗯?你醒了。”维娜长舒一口气。

“希琳呢?”赛奈问。

“不知道……她很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两人陷入沉默。

“那个……”

“那个……”

两人又同时说话。

“你的那个力量……”维娜先说了,“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不知道。”

维娜看着赛奈,不禁回想起昨夜她的那个眼神,那个冷峻的感觉,让她不寒而栗。

仿佛看到了一位俯瞰众生的理性之神。

维娜现在感觉和赛奈有一种很强的距离感。

“那个……要是没什么事……我想回去帮主人的忙。”

维娜想到在那雨夜之中,赛奈隔绝了现实的那一吻。不由回想起凯影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要抓住在短晢流逝的时间中的爱。

自己或许真的是爱上了凯影,因为当赛奈亲上凯影时,维娜能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心中的悸动。那有些嫉妒的感觉,如用什么尖锐的东西刺入心中一样。

“抓住爱吗……”维娜小声地自言自语道,“我果然还是没有那个勇气啊……”

维娜看着赛奈离去的背影。

我害怕失去,一直都害怕。我也在不断失去,我一切珍视的东西都在离我而去。在遇见凯影的这些日子里,我很开心,是在亚伦诺家族里所没有的。……当一切结束后,凯影……也就没有理由再在自己身边了。

我很害怕,害怕凯影离开,害怕自己再一次孤身一人,不敢去表露对凯影的爱,是害怕自己连现在的这份短暂的美好都要失去,我无法承担这种风险。

只要维持现状,就不会失去。

只要……这样就好……

赛奈回到甲板,却看到凯影和一群教士在面谈着什么。

“那么,两不互扰了。”为首的教士说罢,带着一众教士离去。

凯影回身看到赛奈。

“主人,刚刚那是?”

“谈判,他们有他们要做的事,我们也有,所以约定下船后就当没见过对方。”

“他们……竟然会同意这种事……”赛奈是知道瑞德斯的教会对魔族十分痛恨的。虽然自己本国的阿特对待魔族也很排斥,但到不了像瑞德斯对魔族赶尽杀绝的程度。

“恐怕,是因为他们这次的目地重要到让他们顾不上这些。”凯影说。

“他们……什么任务?”

“我只知道和幻想森林中的血之花有关。”

“幻想森林……”

“你……不会也不知道吧?”凯影问。

“我知道。”赛奈听说过,如神话一般传唱,现存于世的黎凡特造物,深海之中的海兽阿拉肯,建立在浮空巨石上的天空之城,以及在亚依特的内陆沙漠中心的幻想森林。

这些据说都是以前神族遗留下来的。

“嗯,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要干什么,但他们应该拿不到血之花。”

“为什么?”

“因为血之花只生长在幻想森林的中心,紧靠着幻想森林的核心,千百年来只有几个人成功采到过。”

“回去吧,已经把药分好了。”凯影说。

“哦。”赛奈跟着凯影回到船舱。

特修斯手中小心地捧着一块黄色魔石,他匆匆穿过船舱中的长廊,来到船尾。

“我们遇到了暴食一行人,他们也要去亚依特……以及……暴食有一个赛里斯族的奴隶,她的威胁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维娜!”特修斯对着手中的黄色魔石说罢,便捧起魔石。

他突然感觉脖颈有什么粗糙的东西贴在皮肤上。

“两个选择,把魔石放下,或者……”特修斯耳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他甚至能听到她细微的呼吸声。如同有什么勾魂锁勾住了他的心一样。

“或者……我让你的脑袋掉下来。”但这掩盖不了她狠毒的话语。

特修斯不禁咽下唾沫,在自己身后的,应该就是七宗罪之一的色欲之罪。

她手中拿着的铁刺鞭正如致命而又温柔缠绕猎物毒蛇,缠在自己的脖颈上,上面的倒刺正轻贴在自己颈部单薄的皮肤上,只要稍稍用力,倒刺便会刺入颈中的动脉,然后自己血溅当场。

“没听懂吗?”希琳继续威胁着眼前这个看上去才十六七的年轻教士。

特修斯眼一闭,将举起的黄色魔石直接捏碎,一缕光随之升出,穿过船尾,向着瑞德斯的方向飞去。

“你!”希琳没想到这人这么不怕死。

特修斯觉得自己一定必死无疑了,听说色欲还特别讨厌教会中的男教士。

在自己脖子上的刺鞭松开了,毒蛇竟然放过了到手的猎物。

特修斯看到色欲从自己身后走出,他闻到一阵红玫瑰花的香味。她的身形比自己想象中要娇小一点,黑色宽大的教士服遮盖在她曼妙的身体曲线上。

“等等……”特修斯不知不觉叫住了希琳,他都不知道他哪来的胆子。

“你……不会真想死吧……”

“为……为什么不杀我?”

希琳已经懒得回答了,她没能阻止他向教会发送信息。

“你没价值了,杀你已经没用了。”她拖着刺鞭,气冲冲地走了,刺鞭在木地板上刮出数道细长的刮㾗。

特修斯看着她渐渐隐入黑暗的身影,刚刚的一切都如一场幻梦一样,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特修斯跪在地上,这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凯影和赛奈回到房间,看到希琳在这里。

“凯影。”希琳一见凯影便先开口。

“失败了,对吗?”

“嗯……那群教士让一个青年去传讯,还隐藏了他身上的气息,直到他准备传讯时,我才感知到他的位置……”

“算了,就算现在不传,下船之后他们也会传的。”凯影说,“不过好在教会那边暂时影响不到这里。”

“主人。”赛奈突然说话。

“怎么?”

“我想学怎么用刀。”

“嗯?为什么?”凯影没明白赛奈为什么突然要学这个。

“因为……之前你给我一把短刀嘛……正好就学一下怎么用刀。”赛奈支支吾吾地显然在撒谎。

“嗯……好吧,不好得等下了船后安顿好。”凯影虽不知道赛奈到底要干什么,但让她学用刀来自保也不错。

希琳笑着在一旁观望,她现在看凯影和赛奈的对话,有一种老夫老妻的即视感。

“主人,我们还有多久到?”赛奈问。

“嗯……大概还要两天吧。船的话,库尔希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有他用冰撑着船,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主人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嗯?”

“现在已经下午了,你应该很累吧。”毕竟经历了昨天的那种战斗。

“嗯……消耗是有些大,不过这种程度还是没事的。”

而在另一边,维娜独自去了船室,那位黎凡特还关在这里,这次门外有两名教士把守。

维娜明白现在在上岸之前她们和教会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更何况他们是明白凯影能随时杀光他们,只是他不想这么做,这些教士是不敢再做什么的。

而当她站到这两个教士面前时,他们被吓了一跳,经过这一个多月教会的宣传,维娜在瑞德斯大部分人眼里,有着“灭世的魔女”“与恶魔签订契约的可怕魔族”等等称号。

“你……”两个教士害怕地发抖,眼前这个楚楚地少女,就是一个半月前在首都召来陨石,有着灭世之能的魔女。

“让我进去。”维娜装出一副很凶的样子,指了指门。

“不行!”两个教士壮着胆子说,“你……请回。”

“嗯……那我只好去叫暴食来跟你们说了。”

“别!我们……”教士还在犹豫。

“你们可以选择回去汇报,大可以说我”

两个教士互相看了一眼,让开了。

维娜进到这间屋子,那个瘦弱的男人缓缓抬起头,在见到维娜后,笑了起来。

“你好。”维娜说,“你……当时说的‘唯二的神’是什么意思?”

“哼,神族最后的孩子却一无所知。”男人叹息着。他看着维娜的眼睛,在房间中微弱的火光的映照下,她的眼瞳中闪出几缕神族的金色。

“告诉我!你一定知道什么,对吧?”

“如果说现世之中还有谁能被称为神族,而不是像我这样只有千分之几神族血脉的低劣混血的话,那这世上只有你,还有你的父亲。”男人咳出了血。

“我的……父亲。”

“他是命运之神……”男人突然吐出一大口鲜血,昏死过去。

维娜从未见过她的父亲,也从未听母亲说起过她的父亲。

维娜怔怔地走出房间,她拿出母亲的日记,读到了她乘船前往亚依特的的那段:

在我过去十六年的时间里,从未见过海,我最想做的事,就是坐一次船,好好地看一次海。

海真的好美啊,夜晚的海真的好静,不知道父亲发现我逃走会是什么丘应呢……唯一有些不舍的,就是迪亚了,在那种如牢笼一般的家族里,迪亚会怎么样呢……

另外,我在甲板上看海上的日出时,有一个奇怪的男人,用一些奇怪的话语来向我搭话,他说他叫德斯特纳。

很奇怪,这名字的谐音在黎凡特语中,意为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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