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之后。
蓄了满脸胡茬的何终古回到了门派。
伯狄正正襟危坐在大堂的屋顶——那个只有他才会出现的地方。
“师父。”
何终古躬身行礼。
“找我有何事?”
伯狄一笑。
这个行事从来不知何为恭敬的徒弟在这种私下的场合竟然也会行礼,其中的寓意并不难猜。
“我是来辞行的。”
“嗯。”
“逆徒决定到天下四处走走,恐怕不会再回来了。”
“嗯。”
伯狄站了起来,爱怜地将徒弟额前的散发抚顺,笑道:“你去吧。”
“是,师父……有缘再见。”
说罢,便转身离开。
伯狄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不置可否。
又回到了他常年倚靠的楼顶的大石碑,从袖管里探出玉笛,搭在了唇边……
阴沉沉的天帷仿佛巨大的铁笼,将世界笼罩在其中。
何终古望了望天边,那里依稀有着些微弱的光。
那里能逃离这铁笼么?
去看看吧。
将一袭长袍端正的在住了许多年的宿舍里摆好,临行前微微驻足,犹豫了数秒,又从案台上捻起了几炷香,走到那个曾经陌霖所住过的房间里,插入香炉,微微颔首。
“师妹……师兄这一走,大概就不会再回来了。你要保重……”
案台上还摆着几件衣服,还有那留下来的一颗牙齿……
那比犬牙还要锋利的白玉色的小尖牙,似乎在诉说着她的主人不同寻常的身世,也似乎在印证着她那如同白玉般单纯的心性……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于我归处。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于我归息。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于我归说。
缥缈的笛声从高楼上响起,听着笛曲,又蓦然有些感伤。
他小心的擦了擦案台上莫须有的灰尘,决定起身离开。
“师兄你要走了?”
吴巧巧跑了进来,诧异的叫道。
“是啊,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就不是你师兄了,不如直接喊我名字吧。”
“那你欠我的十几件衣服的钱快给我。”
“……那,师妹,此次出山……”
“谁是你师妹,终古你快把钱还我。”
“唉,好说好说,等明儿我去化些钱来就还你!”
“说到做到!”
“好,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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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臭小子,差点砍死老夫。”
一身道服白发虚虚的老头儿,抚了抚衣裳,使劲的想拍去灰色道服上的泥巴,却始终未能如愿,反而越拍越是弄的浑身都是,让他好一顿皱眉。
“老乌龟,快放我出来!你*(¥%&#@)¥&@!#……(%*#@”
老头儿只是当做未曾听见,依旧摆弄着衣裳:“这可是晴儿送我的最后一件衣裳了,就这么弄脏了,我的心肝哟……”
“小女娃儿,快来帮老夫洗衣服,洗完了衣服你想去哪我就送你去哪怎么样?”
“怎么还在睡觉,小小年纪就这么能睡,像老夫这样一把年纪岂不是要睡上个七八年才能醒?”
“哦?找你的人来了。”
“那老夫也不留你了,去吧,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记得下次来的时候帮老夫讨两斤茶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