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
金碧辉煌的装饰，明晃晃的耀眼灯光，印象中这是我去过的最接近宫殿的地方。
关于KTV这种集会场所，我只在游戏与电影中了解过，若不是石一一邀请我，现实中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和这种地方有接触。
一进大厅，漂亮的服务员便自动迎了上来。
满脸笑容，仿佛将‘欢迎你们来这里消费’刻到了明面上，想到这里，我的抵触情绪径自涌上心头。
“两位是......”
“我们找人。”
没有给石一一开口的机会，反正给她开口她也不一定能讲清楚什么。
听到我的声音，服务员先是一愣，而后很快转回脸色，尽可能利用其专业素养将我像常人一样对待。
“请问......你们找谁？”
“生日聚会，今天应该有出现过特别奇怪的家伙吧。”
除了我。
“奇怪的家伙......应该没有，生日聚会的话，vip包房倒是有一场。”
VIP包房吗，的确有星何的风格。
没有多作思量，我将装有‘三重杯具’的礼品盒递到服务员手里。
“那麻烦你把礼物交给他。”
“诶？”
“不、不不不行啊午运，”转身要走，石一一连忙拽住我的衣角，“要、要要亲手...送、送出去才可以。”
轻呼口气，我回头望向石一一问道：
“你真觉得他们欢迎我们吗？”
默默拽紧提包带，石一一点了点头。
“嗯。”
别露出那种表情啊，你这样我很为难的好吗？
“我知道了，到时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可别怪我。”
重新接回‘三重杯具’，我对着还未搞清楚状况的服务员说道：
“麻烦你带我们去吧。”
“这边请。”
交叠错乱的灯光夹杂着呕哑嘲哳的刺耳音乐，穿梭在悠长的走廊中除了烦躁感一无所获。
并不是阴阳怪气，我真的很钦佩那些即便五音不全也敢用歌声放肆表达自己的家伙。
我喜欢音乐，唱歌姑且也不算难听，可即便如此我也很少会当着众人的一展歌喉，一来我身边压根儿就没有‘众人’，二来纵使只有一为听众，我也害怕因某个音符走调从而遭到对方指摘。
有点儿倾向于完美主义者，却又不愿担负达到完美所必要的繁杂准备。
服务员在走廊尽头的包间外站定，尽管有厚重隔音门，依然能清楚地感受到房间内的嘈吵杂乱。
“就是这里了。”
“谢谢。”
道过谢后，对方转身离去，留下我和石一一待在门口，却任谁都没有主动推门的勇气。
“要不......还是算了吧，虽然带了礼物，但再怎么说人家也没邀请我......”
离终点仅有一步之遥，我终究还是打起了退堂鼓，原本计划借气势闷头冲进去，可真当握住扶手的那刻，一切气势都化作虚张声势。
这里毕竟不是学校，没有了条条框框的束缚，天知道平常记恨我的家伙如今会做出什么事来。
怂货。
怂货好啊，怂货活得长久。
但有时，怂货也未必想当就能当。
身后，石一一没有吭声，虽知道我话不假，却始终不愿放我离开。
我实在做不到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所以......
死就死吧。
正想用力，房门主动朝内侧打开，甩开几句全不着调的音尾，星何走了出来。
“去哪儿啊？”
“厕所，马上回来。”
迎面撞在一起，四目相对，在场的所有人皆愣在原地。
虽然我有想过“守株待兔”这种做法，但真当兔子撞上来的时候，我甚至连欢呼的胆量都拿不出来。
“午运？你怎么......才来，快进来快进来。”
擅长人做擅长时，虽然有些牵强，但姑且算是打破了僵局。
“先别说话，拿着这个，”不多解释，我将‘三重杯具’硬塞到星何手里，“事先声明，我对你的聚会毫无兴趣，也不是那种为了蹭吃蹭喝不请自来的家伙，今天之所以在这里，只是单纯陪人来送礼物。”
说完，我主动为石一一让开个身位。
同样的僵立姿态，改变的只有不自然感。
我不知道两人过去发生过什么，但这番相视无言的表现，已充分将问题上升到值得讨论的高度，可不论如何，我都不希望自己再涉足其中。
我是局外人，我希望自己永远都是局外人。
“你来啦。”
几次张口又几次把话咽了回去，犹豫了半天，星何只是以较为温柔的嗓音向对方道了句日常用语，那不知所措的模样，就像刚学会走路的孩子。
这是我第一次体验当电灯泡的感觉，很羞耻，很多余，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喜欢当电灯泡，反正这种事打死我都不愿再做第二次。
“嗯，这、这个......”
石一一将攥在手中的礼物递了出去，我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星何是用双手去接的，很小心，很期待，但在我看来，很黏泞。
“谢谢......”
反复揉搓着盒子表面，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这不是开心，而是幸福。
我实在受不了。
“那就这样，我先撤了。”
“诶？”
强行打破氛围，我向来接受不了情感戏，而且照目前的情况来开这里已完全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反正该做的都做完了，功成身退方为今时可行之上策。
“说什么傻话，”二度转身，怎料被星何一把拉住，“来都来了怎么着也得分块儿蛋糕再走，我可听说你是甜食党。”
抱歉我既不是0也不是1，所以你到底听谁说的？
“我不觉得待在这里是个好主意。”
“哪儿能啊，放心好了，今儿是我生日，初中到现在这还是你头一回参加我生日聚会，再说人是你带来的，难道你放心把人家自己扔在这儿吗？进来坐进来坐。”
“喂，等......”
完全不给挣扎的机会，星何当即把我拉进房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对方那力道中暗藏着几分不友好的意味。
推门而入，歌声骤停，众人的视线齐刷刷投射过来，一切如预想中一模一样。
或许是怕坐在角落中的家伙看不清来者是谁，星何还特意高声地帮我做了个自我介绍。
“怎么啦？怎么停啦？咱学校午运，我朋友，不是外人，该吃吃该玩儿玩儿。”
号召结束，喧闹声很快便填满整个房间，纵然有黑暗做掩护，我也能依稀辨别出有人正做着议论的动作。
“坐坐坐，吃点儿东西，想唱啥点啥，一会儿就切蛋糕。”
擅自被按到沙发上，掌心中满是汗水，余光瞥向石一一，对方也是一副怯生生的姿态。
或许她已感到后悔，或许她还沉浸在先前那段毫无意义的情感幻境中，总之此时此刻，走为下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