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ck sheep:黑色的羊,害群之马,又或者用来形容家族中那些不合群的家伙,特立独行。
听闻这种说法源于绵羊的一种遗传效应,有些小羊因为遗传了隐性基因所以生来便是黑色,在羊群中这种颜色不仅格外显眼,更因为不能染成其他颜色而被归类为没有利用价值的那一类。
蛮有想象力的词汇编纂,在我了解完其真正含义以后甚至觉得自己能听懂羊语。
咩:“看,那家伙毛是黑色的。”
咩:“我知道,妈妈讲过那种特立独行的羊都是废物。”
咩:“那我们应该离它远点儿,否则就会被传染到,我可不想变成废物。”
咩(黑绵羊):“有什么区别,早晚不都是要做成火锅~”
愚蠢,它忘了还有烧烤这个选项。
俗话说真理总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少数羊也不例外,那些被群体排挤的家伙,将原本参加社交活动的时间用作思考,从而进化为智者,再变得更加特立独行,只不过角度已由当初的被排挤转化为主动排挤他人,这是智者的高傲、不屑,是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的决心。
这类羊若做成火锅肉质应该格外鲜美。
手疼,指头上好像沾了不少粉底与bb霜的混合物,或许还有更多,但就我现在的知识层面也只能说出这两样。
这是我第一次对女生动手,当然女生其实可以拿掉,这是我第一次动手。
我不确定那些动不动就喜欢用拳脚解决问题的家伙出手时在想些什么,或许他们痛恨着对方,或许他们只是为了发泄自己心中的烦躁,譬如跟喜欢的女生告白却被拒绝,便秘了几天后坐在马桶上仍毫无感觉,午饭吃妈妈做的菜却发现里面有自己最厌恶的香菜作配料......总之,他们很自我,他们没有同理心,他们应该不会考虑同一时刻对方在想些什么。
反正我的感觉就是这样,当手掌扇到对方脸上时,比起考虑她疼不疼,我更在意待会儿要买些什么东西回家去吃,我可还没吃晚饭,蛋糕也没分到,确切的说连口水都没分到,完全被排挤在‘聚会’这个词汇之外,地位甚至不如一个送果盘儿的服务生。
时间仿佛静置,包厢内鸦雀无声,即便是作为被打的那方,萧滢可也只是顺势侧转过头,长发盖住侧脸,让人根本看不到表情,可不论对方是哭是笑,此时也都应该是最为清醒的状态。
因为那一下真的很疼。
“草——!!”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长发男,那声友好问候入耳的同时,对方的拳头也已经招呼到我脸上,疼痛感是后话,其实我最先感悟到的是自己读出了那声问候的潜台词:‘老子的女人你都敢动!?’
虽然是不成熟的冲动,但那出手时的果断已将处在同一情境下的某些家伙甩出去很远,这不是对不对的问题,而是一个男人,在自己最在意的女生受到伤害时应当主动站出来,不论是何种形式。
总之,至少在我心中他比星何要强上不少。
但是根本不会在意吧,就萧滢可对待长发男的态度来看,或许她早已将这份保护视作理所应当,所以除了口头感谢以及请吃支冰棍儿之类作为补偿,两人之间的关系应该不会有任何进展。
令人惋惜。
为了奖励这份勇气,就让我再帮你一把吧。
没有叫骂,没有还手,我所做的,只是抬手将假发扶正。
“主人挨打换狗出来虚张声势了吗?”
“我去你/妈/的——!”
胸口一阵发闷,我甚至连恶人招牌式的玩味歪嘴笑都没来得及做就被对方踹到了墙上,不妙,这次真的感到疼痛了,不仅是皮肉,就连心中都好像有什么东西断掉了。
我并不会以重伤自己的方式来维护世界和平,我所做的,亦或者说我想做的,只是重伤别人,我期望让所有人明白真实的意义,不论以何种形式。
美丽也好,丑陋也罢,这些景象是镜面无法反映出来的,他们需要‘情’作为引线,再配以外界带来的压力作为炮火,二者合力才能击碎那笼罩在表层的虚伪,最终让真正的自己暴露在大家眼前。
感同身受,这是我所追求的终极目标,伤人的家伙理应尝到受伤的滋味,否则长期受力量蛊惑,终有一天他们会深陷其中,忘记内心其实同所有人一样脆弱不堪。
就像萧滢可说得那样,我很享受羞辱别人的感觉,或许是过去经历的种种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心理扭曲,总之如今我的状态和常人截然相反。
用最脆弱的一面充当外壳,将冷漠与坚忍藏于内心,当自己习惯了这份痛楚,那一切弱点也将不复存在。
我本身就不是什么强者,在这刀锋林立的世界,我只能用这最愚蠢的方法来保护自己。
恶心,所以他们会远远躲开,表面是厌恶,实则是恐惧,他们不愿、不想也不敢来了解我。
效果显著,缺点亦然。
因为不具有辨别能力,那些真正善良的家伙也同样被隔绝在外了。
我不是什么圣人,亦或者说我早已放弃再做圣人,不愿主动接近,也不远主动疏远,我只想维系现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我并不是在为对方出头,我只是尽到一个社长的责任。
我是恶人,我对自己周围的一切都不抱有信任。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良的家伙。
“行了!”
终于,当长发男再一次扬起拳头的时候,星何上前拦下了对方的手腕。
这可不是什么良心发现,归结下来这是他的生日聚会,他只是在履行职责罢了。
“没事吧滢可,还疼吗?”
“这家伙神经病吧,再怎么说也不能跟女孩子动手哇!”
“滚出去!离我们远点儿!”
有人带头,人群纷纷向萧滢可簇拥过去,一道天然屏障转瞬形成。
那些关心的话语,那些愤怒的指责,在我看来就像一个个笑话,让人狂笑出声的那种。
只有一瞬,我让所有人都暴露出真实。
当拳头击打在我脸上的霎那,没人上来劝架,没人去照顾角落中的萧滢可,舞台上只有我们三位主演,观众们只是在台下看着,生怕自己与这出闹剧沾染上半点儿关系。
所有人都是自私的,所有人都将虚伪写在表面,尽管之后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选队站好,以最快的速度戴上面具,但那一瞬,还是被我真切的捕捉到了。
我相信舞台上的其他人也都捕捉到了,这会在那面具上留下裂痕,为将来破除这样一份关系网留下隐患。
午夜钟声敲响,魔法已然失效,灰姑娘褪下伪装,露出常人模样,纵然她已逃跑,但终有一天会被找到,等待她的不是王子,而是犯下欺君之罪后的断头极刑,这才是童话故事该有的结局。
周围好暗,
虽然听到笑声,
但我看不清他们的样子。
我不属于这里,
我该去寻找能看清事物的地方了。
扶着墙壁起身,我像诸多反派一样以完败的姿态离开战场。
走廊里的音乐依旧如来时那般嘈杂,任何事物都不会因我个人的心情做出改变。
堆叠的异样目光始终刺痛,抬头望向门外的黑夜,那才是我的庇护之所。
至少我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