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东西没效率的。”
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李落雨急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来不及收起手中的工具便回转过身,惊慌失措之际甚至连日常惯用的无忧笑脸都显得过于僵硬了些。
“啊!额......早、早啊午运~~~~哈哈......”
从入学那天开始算起,印象中她几乎很少正儿八经地叫我大名,如此反常的称谓变动,很难让人相信无事发生,更何况犯罪现场早已尽收我眼底了。
几番探头,对方几番用身体挡住我的视线,讲道理这种掩藏方式毫无意义,因为我迟早会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轻叹口气,我白了李落雨一眼,对方立刻收敛住表情,而后老老实实地站回到自己座位上。
‘死变态’
‘sha哔’
‘阴阳人’
......
诸如此类的话语,桌面上写了一堆,对此我并不感到意外,反倒是觉得这报复来的迟了些。
不论如何,凶手应该逃不出‘生日聚会’这个范围。
说心中没有怒火是假,只是我早就对此习以为常,同一堆木柴可以被点燃一次、两次、三次......但终究会有变为《博人传》的那天,因此气愤只持续了一瞬间便随着一声叹息排出体外。(《博人传》=不可燃物,欲知细节,网络自取)
“那、那个......这真不是我干的,我一来到就这样了,我没骗你,真的......”
见我沉默不语,李落雨顿时慌了神,没有理顺思路便开口解释,以至于整段自证台词错落无序且毫无新意。
我当然知道不是她干的,暂不说刚刚自己已经亲眼看到对方在做些什么,单就行事风格来讲,这种低劣恶俗且侮辱性满满的旧时代恶作剧李落雨绝对干不出来,不是说她缺乏这份勇气,而是如果对方真的对我有什么不满肯定会当面骂出来,哪怕切磋下拳脚,也绝不会在背后恶心人。
“谢谢。”
“不客气......诶?”
答应过后才意识到问题所在,李落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道谢搞得一阵懵。
“你刚刚说......‘谢谢’是吗?”
没有多做解释,我淡定地坐回到座位上,指尖沿着乳白色液体的纹路走了一圈,确认所有涂有修正液的地方都已凝固,从背包侧兜中翻出把小刀,名义上用来削铅笔,实则用于清理异物以及......防身。
“钥匙刮费劲,这东西快点儿。”
说完,我自顾自地埋头处理起涂在桌面上的东西。
“喔~~还真是,话说你怎么......”
“积累。”
弹去刀刃上的白色涂层,我抢话道。
“积累?”
“经验源于生活积累,你不是想问这个吗?”
“啊......额......的确是呢......哈哈~~”
或许是我所表现出来的淡漠有些超乎想象,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李落雨都只是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我清理。
因祸得福......
虽然有些牵强,但这份宁静我的确等待已久~~
“咚——”
“......”
“咚咚——”
“......”
“咚咚咚咚咚......”
“......”
刚还在心底夸赞对方老实,结果马上又开始敲打桌子制造噪音,就不能让我多享受一会儿吗?
“你又想干......”
“烦死啦——!”
这话不应该我说才对吗?
横眉竖目、恶狠狠地咬着牙齿,双拳紧握、身体还抖个不停,若这也是生理期的表现那未免也太可怕了些......
“咳......你又想干嘛?”
将先前没讲完的台词讲完,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别告诉我是刮桌子发出的噪音惹人心烦,认识手里这东西吧,我有凶器,我是会爆种的。
“生气!”
“哦......”
满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我继续埋头忙活。
“我是说你啊!”
说着,她把工具从我手中夺走而后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我?我没生气啊~”
“可你应该生气才对吧?!”
“......”
仰头望向天花板,我陷入沉思。
“这种事还要想的吗?!
“emm......好像是不用想,没错,我很生气!气了死我了!呼、呼......”敷衍着喘了几声,我伸手向李落雨讨要,“气完了,可以还给我了吗?”
“气完了!?我才是被你给气完了!!你的桌子!被人涂成那样!真就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吗?你怎么那么怂啊,你是猪吗!?”
Emm......这句好像真的有气到我......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李落雨连忙住口,但生来倔强的她又不愿道歉,便只好别过头去不再看我。
怂......
或许有点儿吧。
否则也不会连装生气都做不到。
抖m?
有可能吧。
毕竟比起气愤刚见到这番景象我其实还是更想笑的。
“没必要啊,”重新拿回小刀,我继续低头清理,“反正......他们本来就想看你生气吧,越是发火对方越是笑得开心,更何况这桌子还是学校的东西,我早都习惯啦。”
刀刃继续摩擦,我不清楚自己这番解释究竟有没有起到作用,或许多少有引起些心理波动,毕竟在这之后对方把昨天从我这抢走的‘安慰奖’还了回来。
望着躺在桌角的钥匙链,我一时语塞。
“你这是......”
“你的。”
“可你不是......”
“你的东西,我没兴趣。”
“也是呢......”
真的没兴趣吗?昨天可是你亲手抢走的,话说今天又原封不动地把它还回来,但这应该还算是石一一送的吧~~
明明是份简单的礼物,却总感觉分量重的出奇。
这东西我大概一辈子都挂不出来吧~
直至上课铃打响,我俩都没再交谈过一句,我是没时间,她......
她是因为我没时间~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女王气,明明只是几天没对过眼神,实际却感觉已有数月没见过韩丽老师。
好在第一堂是语文课,我可以趁此一口气将桌面清理彻底,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我嚣张到足以连班主任都彻底无视,只是我清楚对方是那种一天不找我麻烦就浑身难受的类型,既然昨天无事发生,那今天必定是死期将至,无不无视都没差吧,即便我无视对方,对方也不会无视我。
“所以这篇文章的题目有三层意思......”
讲台上,韩丽老师正专注讲解着阅读理解。
粉笔点触着黑板,时不时翻看教案,偶尔露出微笑,竭尽全力将这枯燥无味的问题讲解的栩栩如生。
看似敬业,实则全是为了掩藏那颗阴暗无比的心。
否则也不会硬让学生去讨论一个根本就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
这不能归咎于作者,
问题主要出在出题人身上。
没错,讲台上那位就是“病原体”。
在我看来作者当初在起题目时根本没有考虑太多,
极大概率是灵光一闪,外加读着顺口便临时决定把它沿用下来。
或许有些人有不同意见。
有归有,关我毛事。
此番理解皆从我个人角度出发,至少我在写作文时从没在题目上花费过太多心思。
一是没时间,而是光写内容就足够头疼啦,哪可能再留出脑细胞来去为什么题目‘裹酱’。
里三层,外三层,辛辛苦苦大半天,到最后还不是跟别人那夹片‘生菜’的一样下肚。
就为听食客说一句‘好吃’?
我不是厨子,我觉得不值。
所以在我看来,阅读理解不过是后世这些出题人的任性罢了。
“午运。”
“啊?”
“下课到我办公室来。”
“哦。”
果然。
饭做的不香,食客点名要见主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