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妈妈一愣,随后若有所思地扶了扶眼镜。
“你怎么会想到这上面去?”
“不对……吗?”
我沮丧地垂下头。
“不,正相反,这个回答很出人意料呢。”
“出人意料?”
“让我再问一个问题吧,米拉。能解释一下,你这样说的理由吗?”
“当然可以!”
我像捣蒜似的使劲点头。
我对自己的结论充满自信。那绝不是什么瞎蒙,而是由各种理论所搭建起来的严密推论。
“首先,光是一种……呃……”
我才刚说出几个字,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喉咙像是被堵住一样,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和我的语言组织能力无关,不是“用什么顺序说”,而是“如何描述”的问题。
即使心里很清楚,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但我就是说不出口。
——说啊,快说啊!
我不断地催促自己,可脑袋里却一片空白。
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承载自己的意思。
“光……光是……”
我焦虑地扳着手指,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怪异的眩晕感席卷了我的脑袋。
这阵眩晕来得毫无征兆,让我猝不及防。
接下来,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我惊骇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意志所控制。
从我微张的小口中,接连吐出意义不明的音节。
“Das Licht gehört(可见光) zu dem elektromagnetischen Spectrum(电磁波).”
“……米拉,你在说什么?”
妈妈皱起眉头,像是在努力理解我的话。
“Unterschiedliche Strahlung(辐射) der Wellenlänge(波长) führt zu verschiedenen Effekten(影响), Auswirkungen auf das materie(物质)——”
什么呀……我到底在说什么?
可恶,虽然不知道是谁,总之快把身体还给我——!!
我无声地,却又竭尽全力地呐喊起来。
下一刻,像是响应了我的诉求,眩晕感如潮水般退去。
“米拉!米拉?没事吧?”
回过神来,我正被搂在妈妈的怀中。
奇怪……脑袋里一片混乱。
就连刚刚在做什么,都不记得了。
“妈妈,我刚才……怎么了?”
“米拉,你……”
妈妈一句话刚出口,却又硬生生将它憋了回去。
“不……没事的,你只是突然贫血晕过去了,看来需要好好调理一下。”
“两位祖宗——饭烧好了!”
妈妈的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爸爸殷勤的吆喝声。
“咕——”
我的肚子适时地叫了起来,吓得我赶紧按住腹部,羞涩地抿起嘴。
妈妈看着我害羞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
“等一下哦,我去帮你把饭拿来。”
“嗯,谢谢、妈妈。”
我感觉头发被轻抚了一下,高兴地抬起头,却发现妈妈已经走出了房间。
一个人有些无聊,我环视四周,想找些好玩的东西打发时间。
结果,真的发现了,令我感兴趣的东西。
那是妈妈落在书桌上的白纸,还有一支闪着银光的金属笔。
看到纸笔的瞬间,脑海里又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画出来。
——快画出来!
对啊!之前怎么没想到呢?即使用语言表达不出,用画的不就行了?
我斗志昂扬地拿起笔,虽然是第一次用,却意外地得心应手。
唰唰唰。
唰唰唰。
落笔如行云流水,我将脑海中构建的思路,快速拓印到纸上。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推导,究竟涉及到了多么复杂的领域。
我也没有想过,自己究竟是怎样顺利地推导下去的。
计算仿佛成为了本能,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水到渠成。
“米拉,好吃的饭来了,这次有你喜欢的——”
从背后传来了妈妈故意拖得老长老长的声音。
但很快,这声音中断了。
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呼。
“这……怎么可能!”
“霍伊尔多轨道纹素分化模型……不,不对,有些不同……”
我听出妈妈的声音在颤抖。
这使我惊讶无比,在记忆中,妈妈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
“米拉……这是你画的吗?”
“……嗯。我的、想法,怎么样?”
“哈,哈哈……米拉……绝对没错……是这样的……是这样啊!”
“啊,妈妈,小心!”
妈妈一反常态地喃喃自语起来,手上端着的汤都差点洒了出来。
“天才……”
妈妈灼热的目光,好像要把我烧穿似的。
“米拉,毫无疑问——你是真正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