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宸坐在木质长椅上,后背靠着围栏,冬日夜晚的冷风从侧面吹来,迎风的那一面感觉到阵阵凉意,另一侧脸颊却在微微地发热。
此刻他坐在小区花园的凉亭里,吹着冷风,而家里的大人们还在开心地吃饭喝酒。
家里的人一多起来,吃饭的节奏就变慢了,这仿佛成了一种惯例。本来半个小时之内就能解决的晚饭可以吃上好几个小时,而且会变得又吵又闹。
中途奶奶先离开餐桌去看小卖部了,虽然这个时候肯定没什么客人,但时雨宸认为她也忍受不了酒味和喧闹。
在那之后没多久,时雨宸也匆匆溜走,宁愿跑到花园里来吹冷风也不想继续留在满是酒味的房间里面。
但不管是令人发抖寒冷还是折磨着嗅觉的气味,最令人难以忍受的依然是嘴里那股酸涩的味道。
小沫的爸爸说得没错,巧克力里的酒很少,沾一点是不会醉的。时雨宸现在并没有喝醉的感觉,只是单纯地对那个味道感到讨厌。
这世上会什么会有这么难喝的东西啊?
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喝啊?
甚至还有人用“开怀畅饮”这种词语去形容喝酒喝开心了的状态,真的会喝得开心吗?
无法理解。
难道是因为自己喝的不够多,还没到达别人口中所形容的状态所以才体会不到?
如果是那样的话还真的不想去体会,在感觉到开心之前得受多大的苦啊。
“喏,给你。”小沫走到时雨宸身边,把一瓶红茶递给他“从奶奶那里拿来的。”
时雨宸接过饮料,没有心思说谢谢,直接打开盖子喝了一大口,红茶的甜味将嘴里的酸涩冲淡。其实在这之前味道就已经没剩多少了,不过记忆却依旧鲜明,总觉得是上一秒才把巧克力吃下去似得。
“真是的,明明是个大人了却还那么爱开玩笑,回家的时候得让妈妈好好教训他一顿。”
小沫双手叉腰在一边数落着爸爸的行为。看见她这么正经地抱怨别人还真是一件稀奇事,并且她好像忘记了她们俩是一脉相承,不过时雨宸倒是越来越能理解小沫会变成这样的原因,甚至开始觉得小沫妈妈也很不容易。
抱怨完之后,小沫又来关心时雨宸的情况,她弯下腰来担心地看着时雨宸。
“现在感觉怎么样?听说喝酒之后会头晕恶心,现在想吐吗?要不要让我拿一个纸篓过来?”
“确实有点恶心,不过不会吐出来的,只是尝过这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想喝了。”
“所以说有了这次经验就不会变成爱酗酒的糟糕的大人了对吧?”
小沫咧开嘴笑着,时雨宸想去扯她的脸颊。
“就算没有这次经验我也不会变成那样的!”时雨宸斩钉截铁地宣称,想起了小时候一次类似的经历“小学的时候有一次我生病去医院输液,因为觉得输液太慢,而且也不想让手背被扎针,所以就问爸爸瓶子里的药水能不能直接喝下去。”
“哦,我记得!”小沫一拍手,兴奋地接上话“那次生病很严重的样子,住了好几天院吧,所以才耐不住性子想快点输完液。”
“没错,当时的我天真地以为只要药水进入身体里我的病就会好,然后就可以离开医院像平常一样去玩了。老爸也没告诉我那个东西有多么难喝,结果我就在他的注视下喝了一大口氯化钾溶液。”
“后来我去看望你的时候还很疑惑呢,不管怎么劝都没用,就算亲手喂你你都不肯吃饭,叔叔也只是在一旁呵呵地笑,后来才知道原来你干了那么大胆的事。”
“那摆明了就是被诱骗的。老爸明知道输液用的氯化钾和口服氯化钾溶液完全是两个味道,却还看着我喝下去。结果整整一天都因为反胃没有胃口,又饿又吃不下东西,还在生着病,老爸只会幸灾乐祸,那种感觉......一辈子也忘不了。”
一想起这件事时雨宸就咬牙切齿,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咱们俩的爸爸都会做些不可思议的事。”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了,绝对不能把自己不了解的东西吃进肚子里,特别是那种闻起来就很糟糕的,比如说白酒,我是绝对不会去碰的!”
“但还是被劝诱上当了,一点成长都没有呢。”
时雨宸哀怨地瞪着小沫,后者温柔地抚摸着他的额头以示安慰。在她的安慰下,时雨宸的心情神奇地平静下来。
一直以来小沫都是爱恶作剧的那一方,鲜有受到她温柔的关心,如今她的手指在自己的额头上轻轻地抚摸着,每一下都能带走一些负面的情感。最后剩下的就只有对这份温柔的感激,和得到这份温柔的欣慰。
时雨宸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尽情地享受小沫带给自己的慰藉。在寒冷的冬夜,从她那里传递过来的温暖能够抵御严寒。
但其实小沫的手很冷,当两人的皮肤接触到一起时能感觉得到它相当冰凉,多半是拿着饮料跑过来的过程中手指的热量被风给带走了。
如果两人能靠得更近,如果能把那只手握在手心里,一定会暖和起来,那样一来两人就拥有了更多对抗寒夜的力量。
但是已经决定在表白之前避免亲密的接触了,主动去握对方的手这就已经出局了吧。
一切都会在2月14日,情人节的那天见分晓,在那之前必须忍耐,即便是现在这种快要落入陷阱中的情况。
时雨宸发觉目标明确之后就不容易被欲望所控制,他抓住小沫的手腕把它从自己脑袋上拿下去。
“你的手这么冷,把它放进兜里暖和一下吧。”
“啊,对了,我这里也有好东西。”
小沫的手刚揣进兜里马上就又拿出来,因为上一个“好东西”没带来什么好的体验,所以时雨宸很警惕。
“什么玩意儿?”
“能够消除烦恼的神器哦。”
小沫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线头,下面吊着一个金黄色硬币,硬币上刻着不知道是谁的头像。
她的手晃动起来,硬币在时雨宸的视线里左右来回移动,小沫慢悠悠地说:
“你的烦恼马上就会消失,忘掉吃过酒心巧克力的事吧,忘掉酒心巧克力,忘掉......忘掉了吗?”
“怎么可能。”
时雨宸一语否定,小沫疑惑地看着手里硬币。
“奇怪了,不管用吗?”
“什么时候开始玩凌夜灵那一套了?”
“虽然可信度不高,不过万一真的有用不就赚大了么?”小沫轻松地说,也不怎么在意催眠失败的样子,随后把硬币塞进时雨宸手里“呐,送给你了,新年礼物。”
“不明意义的礼物还真是越来越多了。”
“从我的手里交到你的手里这个过程就赋予了它意义。”小沫说得很自豪,同时向时雨宸伸出手“那么我的礼物呢?”
时雨宸低下头看了看,把手里瓶盖交给她。
“再来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