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拿要买的东西吧,我在后面推购物车。”
“可以是可以,但不要再踩在上面滑来滑去。”
“真正的淑女才不会做那种事,放心交给我就好了。”
小沫微笑着向时雨宸保证,时雨宸已经开始渐渐习惯她的这种说话方式。这种温柔的态度正在无限地接近于青青留在他心中的形象,不过即使是青青也不会说出“真正的淑女”这种话来吧。
总之她不会踩着车到处乱滑就好了。不久之前来超市的时候时雨宸还在为她的调皮而烦恼,就算理由离谱一点,她能老实一点也是好事。
两人在货架间的过道里缓慢前进着,时雨宸把几本作业本取下来放进购物车里,小沫买了她需要的笔芯和橡皮,接着还要去买青青拜托的蔬菜和水果,这才是两人没去文具店而选择来超市的理由。
在他们离开文具区往蔬菜区走的过程中需要经过玩具货架边,小沫突然发出一阵惊喜的笑声。
“你看这个,好可爱!”
她从货架上取下一个黄色的椭圆形玩偶,它有着老鼠的耳朵和胡子,但也许是为了创造出滑稽的感觉,眼睛刻意做得比较潦草,看起来傻傻的。
她把两只手伸进玩偶里面,这时时雨宸才意识到它不只是一个玩偶,而是一个暖手抱枕。
“而且好暖和,要是早一点发现它就好了,坐在被炉里把手放在里面悠闲地追剧,走在外面还能暖手,真是个便利的东西。”
小沫紧紧地抱着它,笑容里洋溢着满满的满足感。
这个玩偶其实一直放在这里吧,现在天气转热了,超市不会在换季的节骨眼新进冬天的用品,只不过以前来超市的时候小沫的心思并没有放在寻找可爱的事物上,所以即使看见了也只是用眼睛扫过一遍,完全不会去在意。
不过此时此刻作为旁观者,时雨宸看着小沫抱着玩偶的画面不由得开始浮想联翩。
如果她不是那么活泼的性格会怎样?要是在成长的过程中没有过多地受爸爸的影响而是被妈妈严加管教,应该会变成一个认真的女孩子。温不温柔不清楚,但肯定会做更多符合女孩子的事情,也许真的会像现在这样因为发现一个可爱的东西而感到开心不已。
如果她不是爱到处跑动的那个人,而是留着长发,更加文静,有着普通女孩的爱好,像是青青、郭爱或是班上的其他女孩那样。她会变得柔弱、乖巧,不需要经常担心她会给人添麻烦,和她相处起来一定会更加轻松吧。
但那样的小沫会和自己保持什么样的关系呢?
问号在时雨宸大脑中堆积,带来的是更多未知的可能性。
小沫不会再具备很强的行动力,即使想到了新的点子可能也不会和自己一起去付诸于实践。不会在很久以前定下要一起住的约定,也不会拉着自己跑来跑去做各种事情,上了高中之后两人都住在各自的家里,现在也不会一起出来买菜。
更有甚者,若是小沫更像普通的女孩子那她可能在很小的时候就会和女生一起去玩,不会总是缠着自己,从而和自己在一起的时间变少,不再对彼此抱有好感。也许在很早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就会告一段落,然后分道扬镳,各自去往不同的班级、学校、有自己的生活,交不认识的朋友,再喜欢上不同的人。
时雨宸突然感到一阵恶寒。
从前的自己因为被迫离开家而愤愤不平,但现在去想象其它的可能性时,却发现它们成了自己害怕的东西。
如果两人没有成为好朋友怎么办?
如果青梅竹马的关系没有维持下来会怎样?
如果自己没有喜欢上小沫又会如何?
这些没有发生的可能性,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假设让时雨宸背脊发凉。
无论如何,两人的关系是此刻自己拥有的东西,即使认为它不完美也难以想象失去之后自己会是一副什么样的状态。
那感觉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不,应该说是生命、灵魂的一部分被剥离,留下不知能不能填不上的空虚。
“你在想些什么?”
“额。”
小沫打断了时雨宸的思绪,他猛然回过神,发现小沫的脸近在咫尺。
“没、没什么。”时雨宸连忙后退一步吗,快速让激动的心情平静下来,把脑海中那些让自己担心的可能性赶走,调整好心态对小沫说“话说,你要打算把它买回去吗?”
“恩......不买,天气马上就变热了,现在买就是浪费钱,聪明的女孩子才不会做这种事。”
短暂地思考之后小沫把布偶放回货架上,然后长舒一口气,再次面对时雨宸,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正在等待夸奖。
她还在坚持维护自己的形象,因为觉得这样做很有意思,因为她还是自己熟知的那个小沫。
莫大的欣慰涌上心头,时雨宸忍不住轻笑出来,小沫很疑惑地看着他:
“笑什么?难道我做得不对吗?”
“不,你做得很对,我只是想起了高兴的事。”
“什么高兴的事,说来给我听听?”
小沫不依不饶地,时雨宸转身就走。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不知道也无所谓。”
“好狡猾,告诉我啦。”
“淑女才不会对别人追问个不停。”
“唔!”
*****
几分钟之后,两人来到出口结账,时雨宸站在收银台前等着店员扫入商品,小沫从旁边装糖果的盒子上拿起一个有着螺旋图案的棒棒糖。她把它举在面前,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时雨宸。
“可以给我买这个吗?”
小沫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小心翼翼地询问她能不能买某样东西,这个画面在时雨宸内心深处给了他重重的一击。
管她是刻意在卖萌还是怎么样,总之这副模样就是很可爱!
时雨宸听见某个开关被打开的声音,他捧起装糖果的盒子,把整个盒子放在收银台上。
“诶?那、那个,我只要一个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