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话、心动的刹那(下)

作者:玄也风 更新时间:2017/7/9 9:42:08 字数:3497

在走廊里碰到了言叶,她没有穿外套,连衬衣也湿了,有些透明的衬衣甚至可以看到内里的BRA。被淋湿的原因我知道——我没有去赴约。自责的我顾不上要甩掉言叶的本意,也不想在乎旁边刹那的反应,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言叶的身上。

为了避免言叶对我的情意加重,我没有和她说话,拉着刹那离开了。

因为我别扭的性格,总是在关键的时刻犯错。明明下定的决心,却轻易动摇。大概很多人都是这样的吧,譬如喜欢的人被人说坏话了,喜欢的心意会变得淡薄之类的,我们其实非常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

人是群居动物,在学校的学生团体,像早期人类社会的部落一样,是排他的。他们或根据班级,或根据爱好,组成松散的组织。惟有对外的时候能够团结,表现是自觉地、不自觉地孤立特定的对象。我让世界的朋友知道我在和世界交往而不是言叶,她所在的团体自然会为分散我和言叶出力。无关友谊,欺善怕恶是人的天性。

只要我动动脑筋,不用自己行动,就可以达成目的,心理哲学是非常好用的东西。可即便是我,也不能自由掌控人心。有的时候受益于此,有的时候必然也会受其所累。

回到家里,世界不很高兴地抱着枕头坐在床上。

把不高兴挂在脸上,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这是以前的我常做的事,我已经反省了。人在不高兴的时候,很难去在意别人的感受,何况世界还只是个小女生。

我就像我的爸爸妈妈看到我不高兴的时候一样,用温柔的语气询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发生吗?”

“我听刹那说了,你和桂的事……”世界不满地撅着嘴说。

假若是她自己陪在我的身边,看到当时的情况,我那么做,世界或许不会多想。这就是我说过的,世界没那么小心眼。而这件事情是通过刹那转述的,效果就大不一样了。所以说,人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啊,尤其还是身边最为亲近的人的影响。

“那不是很正常的嘛,我总不能让她那样子下去吧,姑且她还算我的女朋友,就算是普通朋友也会那么做啊!”

“话是这么说……”

我们在交谈的时候,响起了门铃的声音。我家平时不会有人来访,最近世界会来。我让世界噤声,去到玄关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言叶。

“你怎么来了?”剧情没有改变的好处是我能未卜先知,坏处是我会死,果然我还是希望剧情能改变。

“啊,因为在学校也没能说清楚,手机也出了问题……所以我查了一下你的住址,就过来了……”言叶有些拘谨,要不是太在意我,她也不会主动“送上门”吧,要是世界不在,或许我和她能好好聊聊。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说:“哦,我不小心按错了键,设置了黑名单。现在好了,你试试吧。”我其实不习惯弄黑名单,我讨厌的人的信息,我一般都是彻底删除的。

言叶也拿出手机,试着拨打了我的电话,我的手机也响起了来电铃声。

“嗯,好了!”言叶收好手机。

“那以后有事就短讯联系好了,我今天有点累,想早点睡觉。”我下了逐客令。我是很想她看到世界在我家啦,所以世界的鞋子我都没收好,但比起直接发现,因为我怕麻烦还是让她们自己去处理吧。

“那……那就没办法了呢……”低着头的言叶,大概已经发现了世界的运动鞋吧。

“嗯,明天见。”我对她笑了笑,关上了门。

回到我的房间里,我打算继续哄世界,手机却震动了。言叶的简讯:“后夜祭,我们能一起跳舞吗?”

我敷衍地回了一句:“我会考虑的。”

世界抢过了我的手机,变得更不高兴,把手机递还给我,起身准备回去。

我拉住世界:“你在生什么气啊!是你说觉得对不起言叶,所以我才象征性地补偿她的呀,我和她已经断绝了男女朋友的往来了,你还要我怎么样?不然我们现在直接去和她说好了!”

世界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理取闹:“对不起,只是我现在没心情了,想回去休息。”

“你没有心情,就擅自回去,我们各自都按照自己的心情行事,还算男女朋友吗?所谓的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你没有心情,那你顾及过我的心情吗?你只是想着你自己的事,你认为背叛了言叶觉得自责,你想过没有,亲自甩掉她的我要你比自责千万倍?!和言叶交往的时候感觉很累,和你在一起很轻松;现在和你交往了,也觉得和你在一起累。或许不是人的问题吧……”“觉得累了”,是分手的潜台词。这段时间心情也相当不好的我,发泄般地把自己的心声说了出来。

世界流着眼泪看着我,没有说话。

因为冷落了言叶,为她对我的执着和付出感动。但是在此之前,和言叶交往的时候,世界也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恋爱的游戏,已经让我心力交瘁了。我对世界挥了挥手:“算了,你回去吧。”

“你要和我分手吗?”刚才还执意要走的世界,现在却不肯离开了。

我摇了摇头:“我的女朋友还是言叶,和你分开也不算分手吧?”看到世界绝望的表情,我立即又说,“不要想太多了,我仅仅是觉得我们都需要冷静罢了,不会离开你的。”我可怕世界现在立马就黑化了,给我一菜刀。

世界还没有离开的打算,我上前抱住她:“好了,都说了不会离开你的。和你在一起也感觉累,大概恋爱就是很累的吧。只是不能因为累就放弃呢,不然不是永远都恋爱不成功么?好好休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这里存在一个矛盾。古时君主招纳忠诚的臣子,可是臣子的忠诚却是对于敌方的。如果他同意归顺,那就等于叛变了,就不算忠诚;如果他不归顺,就得不到他了。终究是不能得到的。或许这个是诡辩,也或许替那些所谓“忠诚”的人狡辩的是诡辩。

明白恋爱是累的了,想要珍惜,那么我就不应该甩掉言叶。但是当初不和世界在一起,我又怎么能知道恋爱是累的而不是和言叶在一起是累的呢?钻进牛角尖的我,痛苦不已。

言叶肯定会等很久的,我也不怕她们碰不着,让她们自己去处理吧,虽然我也知道是处理不好的。

世界没有来上课,是因为我,还是因为言叶?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们都那么喜欢我,不过她们喜欢我是她们的事,难道要我一举一动都要考虑她们的感受才行?我就算是个受-虐-狂,也绝不可能是虐-待-狂,以折磨她们为乐,非要看她们痛苦才开心。我只是做我自己想做的事,虽然会顾及她们,但不可能因此违逆自己的本心。

以局外人的眼光去看待,难免会以己度人,用自己的情况去代入。实际上,当事人的处境比看上去要糟糕许多。悲剧虽然有人为的原因,大多数却是客观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把任何人放在那样的环境之下,都难免会犯同样的错误,这就是所谓“注定”。

和别人不同,我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的动漫的时候,不是去责骂、讽刺男主,而是思考悲剧的机理。在我们的身边,相似甚或更加悲惨的事例时有发生,为什么人们这么大惊小怪?稍有写实一点儿的动漫作品就口诛笔伐,难道童话一定要美好才行吗?何况动漫并不是恶性事件,悲剧的发生是不可抗力的,男主的所做所为难道是恶意的吗?结果是坏的,并不意味着起初的目的也是坏的。我的前身并没有泯灭人性,他犯的错我们很多人都会犯,只不过后果严重了点而已。

悲剧发生,去讨论谁的错误是没有更多的意义的。我们应当搞清楚为什么会产生悲剧,然后避免同样的悲剧发生。可以说,我被发配到这个世界是偶然的,而既然我已经来了,那么我就要做我能做的事。我是在卧薪尝胆,模拟和原剧情相似的情况,找到悲剧发生的原因,然后改变,从而改变本来的悲剧。

当作对之前做过的错事的忏悔和救赎,我心底深处的善良让我下意识地就这么做了。一直以来没有找到促使我那般行动的原因,我也是第一次发现我自己原来这么伟大。或许是因为我现在就是伊藤诚,所以在为自己说好话。可是啊,要附身在谁身上不是我自己能够选择的。假如换作别人呢?假如给他悲惨的身世,你让他如何?每个人都代表着自己的利益,在一旁说着大话的人,要么是事不关己,要么是自欺欺人的伪善!

在我附身的时候,那个罪恶的伊藤诚已经死了,我这是新生。只不过,我附身的时候,伊藤诚还什么都没做,我更是新生。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应当承担一切责任,也应当享受一切果实。神明欺骗了人类,抛弃了人类,知道真相的只有我。我要避免将会发生的悲剧,有可能的话,我还会拯救世界。我是要成为救世主的男人,作为救世主,开后宫什么的再正常不过,拯救世界的过程中,顺便做个后宫王吧!

“诚!”打断我的幻想的是我的损友,泰介。

我有些不满,没看见我在YY么:“有什么事吗?”

“你是不是真的还在和桂交往啊?”泰介的声音不好听,关键是说话的语气太夸张了,一惊一咋的,让人反感。

说话方式是设定,不能怪他,让人讨厌应该也是设定,不能怪我。我之前倒是有撮合他和言叶的打算,不过还是算了吧。一则言叶不喜欢他,二则我也不喜欢他。

我清了清嗓子,严肃道:“听我说,泰介。其实之前我和言叶在交往,只是我们交往并不顺利,所以我想帮助她寻找她的幸福。我曾经是希望你能和她在一起的,所以鼓励你去追求她。但,她不喜欢你,我也没有办法。而且说真的,你和她不合适。以后我再帮你看看吧,有合适的会给你介绍的。至于言叶,我们虽然感情不好,不过的确没有分手。”

“呜呜,怎么能这样!”泰介夸张地悲伤起来。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放弃,算了,不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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