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
淡草父亲突然灵光一闪，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定格在女儿身上，
“你的银行卡！给我！我要去取钱！”
随即转身打算进入淡草的房间里。
这下淡草可就不淡定了，只见她连忙跟过去，从背后搂着父亲，一边叫喊着：
“不行、不可以！那是社区给我安排的‘特殊补贴’，是我的生活费！”
“特殊补贴……”
蓝灰听说过，这是一种由社区收集下辖居民生活状况，综合评估作出初步的扶持方案后，递交上级机关，经过实地考察、磋商、调整，才最后审批通过的一种补贴方案。
既然淡草能成功申请到这种要求十分严苛的特殊补贴，足以说明她家的情况相当艰难。
遥想那天如果蓝灰要是碰瓷说“我被你打伤了要去医院验伤费用你全出”，岂非让淡草的经济环境雪上加霜。
平时不现身，难得回家却没有一点父爱的大叔还要伸手抢夺女儿的生活费，是可忍孰不可忍！
蓝灰冲上前，使出他经过锻炼充满力量的双臂将淡草父亲拉了回来。
“你、你谁啊！敢妨碍我！”
利欲熏心的老爸这才意识到家里有个客人。
“啊、你、你是……”
刚才的怒火一下子浇灭了大半。但这并没有用，因为想钱想疯了的思维还在作祟：
“你是淡草的同学？还是男朋友？”
这些内容并不重要，
“有钱没有？借我一万！我赢钱回来加倍还你！”
说出这种不知羞耻的话不要紧，还把女儿的手拉过来，放在蓝灰的手上：
“你给我一万，我女儿就跟你了！”
如此丧心病狂的话都能说出来？你搁这卖女儿呢？
不得不说，蓝灰是对这不修边幅的大叔心生厌恶，也为淡草有这么一个不通人性的老爸感到可悲。
“爸……够了，面对现实好吗！！”
淡草撕心裂肺地说道，
“保险赔给我们的两百多万被你全部拿去赌……输光了就借高利贷，现在连高利贷的钱也输光了，还不死心吗！你想要钱吃饭，我可以给你的，但绝对不可以拿最后的钱去赌！”
蓝灰轻易就从父女俩的对话里掌握了许多非常重要的信息，再回头总结一下淡草的为人，也不难怪她会有“喝啤酒变身”的别样行事风格了。
大概其父是不知道女儿有这个特性吧，毕竟欠债以后一直处于在逃的状态，对家里不闻不问。
“但是，这个家也没剩下多少时日了，我作为一家之主，得想办法补救啊！”
得了你个一家之主，补救的办法是再搞一万块钱去赌场翻盘？
不可以再给他哪怕是一分钱。不然他尝到甜头了以后还会回来继续拿。
秉持这个想法，蓝灰看了一下手机，泄了气。
还打算叫社区办公室的人过来处理淡草父亲，现在人家单位早下班了。这混账老爸还真是会挑时间。
作为外人，蓝灰实在不方便直接插手去管，但不管的话，单靠纤弱的淡草，怎么可能保得住自己的银行卡。
既然如此，蓝灰唯一能做的那就是——
“淡草同学，我来挡住你爸，你快去房间将卡拿好！”
“啊，嗯！”
“你这臭小子！你教她对付我？我是她爸！我有权用她的钱！”
其实银行卡的取款密码，这个当老爸的是不知道的，不过绝不能因为这样就放松警惕，毕竟他可以通过提供各种证明甚至伪造指定单据，就可以让银行破例给他重置银行卡的密码。
所以说什么都不可以让卡落在其父手中。
“大叔，你亏欠这个家多少东西你就没个掂量？你女儿看见你不报警就已经是尽孝道了！”
“你！！”
“对这个家庭而言，我只是个外人，但淡草是我的同班同学，所以同学有难，我必须挺身而出，多有得罪了！！”
话毕，蓝灰将淡草父亲押倒在沙发上，死命摁着他的头部，膝盖发力抵着其背脊，另一只手掐住其父的两腕，这个动作姿态，和当日对付“武力版”淡草的如出一辙。
“可恶，快放开我！”
“冒犯了，大叔，我不得不这么做。”
一个大人，在力气上完全比不过一个16岁的男孩子。不甘心之余，老爸居然还有一点欣慰（？）
蓝灰察觉到淡草父亲合上双眼的时候，嘴角有些许上扬。有了这个表情后，彻底放弃了挣扎。
“我卡带在身上了。”淡草找东西的动作还是很快的，毕竟是自家房间。
“挎起你平时上学的包包先走一步，我随后跟上！”
“嗯、嗯！”
淡草不太明白蓝灰让她带上挎包的含义。里头有作业以及和作业有关的课本。
临走前，她回头看了看被押在沙发上的父亲，一股难受的滋味涌上心头，却已没有余力再顾及。
确定淡草走远之后，蓝灰放开了淡草父亲。
“抱歉，大叔，我不得不这么做。”
然后离开房子，去会合淡草。
淡草父亲重获自由，换了个姿势瘫在沙发上，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突然，手机响亮地叮咚了一声。
打开来看。
是女儿给他转了一千块钱，并留下了一句：
“爸，保重身体，别再赌了。”
当即老泪纵横。
“我这个没用的父亲……呜呜……”
哭着哭着，肚子打鼓，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平时在街头浪荡的他，大概一天就只吃一顿，而且是残羹剩饭。他要保存起每一分钱，只要存够一百，他就能拿来赌。
结果可想而知——每次都“洗白”。
桌子上有两个碗，其中一个碗是空的，另一个有半碗面，那半碗正是淡草吃剩的。
大叔没想那么多，端起筷子就是一顿狼吞虎咽。
“味道真好……是女婿煮的吧……看我吃完这碗面，再去搏杀！我一定要把失去的全部拿回来！”
这个死性不改的决心，希望淡草永远都别知道，不然她会很心痛从指甲缝里抠出来的一千块钱。
…
大街。
蓝灰和淡草汇合了。
“今天你就不要回家住了，不知道你爸会不会赖在那。到时候他一直打搅你就不好。”
“所以你叫我把书包也拿走？”
“对。”
淡草是很感激蓝灰啦，只不过，
“谢谢你想的那么周到……不过今晚住的地方就成问题了。”
“你有没有亲戚在市内？”
“没有，一听说我爸赌博还倒欠几百万，全都跑光了。”
真是讽刺但又十分能理解的行为啊。
既然如此，那只能这样：
“我给你开旅店住一晚吧。”
“这怎么行！不可以让你破费！而且，我们未成年也开不了房间。”
“我可以找已经成年的来帮忙开。”
蓝灰拿出那台高端的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出来一下，帮我开个房……不是！不是那种开房！是……是给一个有困难的女同学找个地方暂住……不是不是！你不要陷入那种想象啊！”
一通相当费劲的解释之后，蓝灰浑身无力地挂了电话。
此时淡草脸上正挂着浅浅的笑。
她的笑容，真美……蓝灰如是想着，
要是一直都能保持这样的笑容，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