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莫德雷德靠着青铜大门,对着伏案的安塔科提克问道。
俯身在桌边安塔科提克站了起来,向门口瞟了一眼,看见莫德雷德手里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几步走了过去,伸出右手接过其中一杯,小抿了一口,然后指着桌面上其中一个坐标对莫德雷德说道:“只有这个能用。”
“什么意思?”莫德雷德露出疑惑的神色。
“过来看看吧。”安塔科提克带着莫德雷德来到桌边,将咖啡杯放下,双手合十,然后将自己的每一根手指相互抵触,缓缓念道“Είναι εύκολο να ανοίξετε και να κλείσετε(开合自如)。”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桌面上刻下的字符纷纷冒出些许荧光,接着除了莫德雷德和别西卜这两个名字,其余的字符浮现的光芒都消逝掉了。
“这是……意思就是其他的坐标不可以用吗?”莫德雷德好像想通了什么,对安塔科提克问道。
“对,除了这两个坐标,其他的都无法通过我的术式找到它们的实际存在地点,就像水中倒映的月影一样,虽然我们都能看到它,但是一旦冒然伸手去触碰它,它便会马上消散。”安塔科提克一边解释着,一边愁眉苦脸地啃着自己的指甲。
“那,我们就只能去这个叫别西卜的坐标点了吗?”
“嗯,只能去那里了,现在只好期望那个黑衣女人的下一个目标也是这个地方了。”安塔科提克长长地叹了口气。
“好的,那我去和小姐说一声。”莫德雷德得到了结果,转身要走。
“嗯……嗯?”安塔科提克随意答应一声,然后发现不对,抓住已经走到门口地莫德雷德问道“艾莉亚也要去!?她就不怕暴露之后被她爹胖揍一顿吗?”
“为什么是以小姐偷跑为前提的疑问啊?”莫德雷德反问。
“因为怎么想凯恩先生都不可能同意这件事情吧!”安塔科提克回忆了一下白天谈到这件事时凯恩的表情,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毕竟家、菲莉西亚姐已经亲自出场了,百分之九十八的可能性会把凯恩先生拿下吧?”莫德雷德耸了耸肩。
“呃,好吧,那既然她父亲同意了的话,告诉她明天早上就要出发,不要熬夜,早点起床。”
“嗯,知道了。”莫德雷德背对着安塔科提克挥了挥手,往洞窟走去。
————————————
第二天一大早,菲莉西亚就做好了早饭,等待着一家人齐聚一堂,享受美食。
“噢,好丰盛啊,莫德雷德做的?”安塔科提克推门而入,抓的乱糟糟的头发表明了他一夜没睡。
“我只是打下手而已,这是出自家母之手的美味,我就算再打十年下手也赶不上家母厨艺的万分之一!”莫德雷德略微自豪地夸赞着菲莉西亚的厨艺。
“哪里哪里,小莫就是喜欢夸大其词~”菲莉西亚双手掩面,笑了起来。
安塔科提克点了点头,然后问道:“艾莉亚还在睡吗?”
“什么叫我还在睡啊!”艾莉亚的声音传了过来,然后慢吞吞地走了进来,顶着微微翘起的呆毛和已经明显看得出来的黑眼圈。
“不是让你告诉她别熬夜吗?”安塔科提克转头看向莫德雷德。
“说是说了,但是管不管用我就不知道了。”
“好了,人到齐了,快开饭吧。”凯恩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催促了起来。
菲莉西亚用食指抵住嘴唇,露出担忧的神色:“尤利娅和艾尔凡呢?”
“他们工作上出了点问题,一大早就走了,忘了跟你说一声了。”凯恩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动筷子。
“原来是这样呀,那你们也快去洗漱一下来吃饭吧。”
艾莉亚接到指令,把安塔科提克带到洗漱间去了。
“家主,真的要让小姐去吗?”见艾莉亚已经走了,莫德雷德放下手中的餐具,神色凝重地看着凯恩。
凯恩瞟了一眼身旁的菲莉西亚,一言不发;菲莉西亚则眯着眼笑了笑,一个劲儿给莫德雷德夹菜。
“……”
————————————
趁菲莉西亚收拾残局的时间,凯恩将三人带到了图书室,示意莫德雷德打开通往教堂的道路。
“走吧。”凯恩从洞窟中站起身来,走在最前面。
进入教堂内部,安塔科提克和莫德雷德便往桌边靠去,等待着父女二人做最后的告别。
“既然你真心想去,我也就不再拦你了,但是我又知道你是个好事的个性,所以我真的很害怕你会出事,我们都很害怕。”凯恩抬起手,久违的摸了摸女儿的头。
“嗯……”艾莉亚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所以,和我做几个约定好吗?”
“嗯,你说吧。”
“好,那么——第一、只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绝对不去做那些超过自己能力范畴的事情,哪怕是只超过一点;第二、要听莫德雷德的话,不要再那么固执,不要一意孤行;第三、一切事情都以能够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为前提,所以和这个前提有冲突的事情都必须放弃。”凯恩双手扶着艾莉亚的肩膀,严肃地说道。
“嗯,当然做得到。”
“呵呵,那我就没什么要求的了,转眼间你也长大了啊,相信你一定能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凯恩感慨一笑。
“什么嘛,不是还有莫德雷德嘛!”艾莉亚说完,往莫德雷德的身边走去。
“那我要开始了,准备好。”安塔科提克说完,便开始施法“Είναι εύκολο να ανοίξετε και να κλείσετε(开合自如)。”
话音落罢,安塔科提克身旁的空间开始扭曲,像被石子打破平静的水面一样,掀起阵阵波澜,随着波澜逐渐消散,一个不见深浅的空间裂缝显露出来。
“跨世界这种级别的咒术竟然一瞬间就可以使用出来吗?”凯恩看着安塔科提克身旁的空间裂缝,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当然不可能是一瞬间,这个裂缝我从昨晚开始就在做了,今早我出去的时候才形成,然后被我用术式掩盖了,现在只不过是让它重现而已。”安塔科提克说着,突然掏出了‘岸’,然后把它深入了裂缝中。
“你在干什么?”莫德雷德看着这一行为十分不解。
“看看这个空间裂缝有没有问题,万一没处理好打开虚空裂缝就问题大了。”安塔科提克将‘岸’抽了出来,看了眼枪口“好,没变色,没问题了。”
“感情这枪还能当试毒银针来用啊。”听到安塔科提克的话,艾莉亚表情怪异地看着‘岸’。
“你可知道‘岸’有几种用法?”安塔科提克得意地笑了起来“好了,不闹了,该走了,准备好了吗?”
艾莉亚抓住了莫德雷德的手,点了点头。
“那好,Μετατόπιση αστεριών στροφής doo(斗转星移)!”安塔科提克做出之前的手势,然后猛地将手指交叉在一起,十指相扣。
空间裂缝随之抖动起来,仿佛被一张巨人的大嘴一口吞食一样笼罩了进去,接着像散开的水纹一样,消失不见,周围的空间全都恢复了正常。
凯恩走上前去,抚摸着还带着温热的桌面,摇了摇头,接着走出了教堂,走进了洞窟,回到了图书室。
“父亲,他们已经走了吗?”等候已久的艾尔凡站在木门的右边,询问着刚踏出来的凯恩。
“嗯,他们已经踏上了属于他们的旅途了。”
“和那个家伙说的一样,那我们,也该进行我们这边的计划了吧?”凯恩左手边的尤利娅宛然一笑。
“对,我们的计划虽然和那个人没什么大的差别,但是还是得提前准备好。”凯恩面无表情地向前走着,然后坐在图书室中央那张华丽的木椅上,右手的食指啪嗒啪嗒地敲打着扶手,冷冷地盯着图书室的门口。
“父亲?您不把钥匙取下来吗?艾尔凡看着一动不动的父亲,感到非常困惑。
“那又不是我的东西,我去取它干嘛?”
“那我们怎么出去呀?”尤利娅越来越觉得父亲是个白痴了。
“自然会有人来取的,等等就——”
“嗡——”木门发出了声音,是有人将蓝色宝石从门上取出来的时候才会发出的声响。
一个身穿银白色长袍的人站在木门之前,背对着图书室里的三人,手上把玩着那颗蓝色的宝石。
“你是谁……是你?!”艾尔凡不满的走向了这个不速之客,但在看清来者的面容之后,吃惊的指着这个背对他们的人,嘴唇抖动,却说不出话来。
尤利娅则好奇的凑了过来,但在看清此人面容之后,轻佻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你们的手段,和那个家伙不一样,姑且尚存一丝人性,即便没有血脉相连,即便非亲非故,你们在执行计划的时候也会考虑到他们的感受,这就是所谓家人之间的羁绊吗?明明是在欺骗和利用,明明是在将他们送上一条死路,却看起来很温馨的样子呢。”白袍的人嘲讽一样嗤笑道,但是这笑声听起来又好像没有包含任何情感,就像是机械的复读一样,冰冷地让人寒毛卓竖。
“谢谢你的赞美,毕竟我们还是拥有身为人类的自觉的,到底是做不出来对自己朝夕相处的家人痛下杀手那种事情。”凯恩好像在模仿白袍人说话一般,语气冰冷地反讽道。
“确实。”白袍人点了点头,不知是不在意还是没有听出来这一句反讽,接着左手用力,将蓝色宝石捏碎,化作粉尘。
艾尔凡虽然已经预料到此人拥有极其强大的力量,但是没想到他能把这连高温切割都无法损其分毫的蓝色宝石直接捏碎,但下一刻他便又傻眼了。
只见已经化作粉尘的蓝色宝石粉末被白袍人随手一撒,漂浮在空中,接着纷纷吸附在白袍人的手背上,形成一道荧蓝色的印记。
“有必要这样做吗……你接下来准备去哪个点?”凯恩扶额问道。
“当然,是去截杀他们。”白袍人斜着转过头,用冰冷的眼神瞟了凯恩一眼,接着图书室内狂风暴起,整个图书室内的书籍全都随着这阵狂风漂浮飞舞,混乱不堪。
待到疾风停息,白袍人已经消失不见。
“走之前还把我的藏书弄乱,你怎么这么不讲礼仪啊?这点你可比我家的小管家差远咯!”凯恩双手摊在木椅扶手上,对着天花板大吼道。
于是又是一阵狂风,将散落在地上的书籍全部返本还原。
图书室里一片沉默,接着艾尔凡和尤利娅一起走了出去。
坐在木椅上的凯恩仰望着天花板,想着艾莉亚再消失之前嘴里念的最后一句话,凯恩笑了笑:“真是不坦率啊,这样迟早会吃亏的。”
“再见,爸爸。”
“再见,我亲爱的女儿。”凯恩嘴角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一边念着一边退出了图书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