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喘吁吁的爬上五层楼,打开房门的一瞬间一道阴风直直顺着我面门而来。我一瞬间甚至都没来得及躲避,不仅是因为身体已经疲惫不堪,更多的是没想到家里也会出什么幺蛾子,就这么愣着被撞到了脑袋。
那力道并不大,却是把我的脑袋撞得后仰过去,整个人脑袋都是一懵。
“哟!这是哪位高人使了一招暗器?!”我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旁边的伊织却还是一脸焦急的上下看了我一番,依旧用着那毫无感情变化的声音问:“暗器?是手里剑吗?有忍者要杀你吗主人?”
“我用你给我捧哏啊?!”我伸手挠着头,从地上勉强爬起来。看见房子里却是一片狼藉,就像是闹了土匪一样,其实何止一个狼藉能形容,简直是惨不忍睹的状态。桌子凳子微波炉,只要是能倒在地上的东西都已经甩落了一地。甚至包括我的床都已经反扣在了地上,这TM都是怎么做到的?还有我爸那个明代康熙爷御笔亲题的几个个大字《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都已然是倒伏了一地。
翻找了几下,却没丢失什么贵重物品。倒不如说弄乱房间的人压根就没拿走任何东西,仿佛就是为了弄乱房间来的,那他这也真是闲出病了。不过房间里除了我俩并没有人,除了装了我脑袋的那个东西之外没什么太过可疑的东西。如果说他要是看到我回来纵身一跳从五楼下去了也不失为是一个壮士。
正在这么想着,楼下那些三八麻将俱乐部的三姑六婶儿的尖叫声就传了上来。别看她们一个个膘肥体胖的,声带倒是依旧尖利无比,犹如破了一块的电音喇叭一样刺耳又引人注目。
“有人跳楼啦!!!”
卧槽?我什么时候学会预言术的?《卜算经》里可没这么一手啊。
好奇和疑惑催使着我绕过满地的狼藉走到阳台上,本来因为下午偏斜的晒人阳光几乎无人的小区院子这时候莫名其妙的一圈圈围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仿佛少看了这一眼死人的热闹自己今晚上就会少吃一碗饭一样的积极而努力的拥挤着。希望能看到血肉横飞或是脑浆四溅的残忍场面,一边满足自己的猎奇欲望而一边捂着嘴巴来表现同情心与高雅,简直就是只赚不赔的买卖。
“主人,他们在干什么?”
“你没听见吗?有人跳楼啦,他们在看热闹。”我语气有点烦躁。自从还阳之后,我越来越对自己的性命看的重要。并不是因为死过一次就贪生怕死了,而是不想毫无意义的放弃掉自己活着的权利。想起那些常州里永远在徘徊的魂魄,那些在望向台上怅然若失的野鬼和成千上万的鬼拥挤在车站前只为了在封门打开的那一天回到人间看一眼的样子,活着仿佛就已经是恩赐了。
不想再多看一眼,挥了挥手示意伊织继续收拾,自己也转身进了卧室开始捡拾那些散落一地的东西。奇怪的是,我放着山叔送我的褡裢和《卜算经》的桌子却完好无损的放在那里,并没被动过。心下奇怪却也并没多想,只是觉得比较幸运,这东西并没有被偷走。不然以后我怎么和山叔交代?
正想的出神,背后突然传来轻轻的吱嘎声,一回头却是正面对着伊织的脸。相当近的距离,要说有多近呢大概就是我撅起嘴就能亲上的地步。本能的一仰头却因为是蹲在地上,一下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一旁的伊织见状伸手就要阻拦,却因为身体还是相当勉强,那一下的阻拦不仅没有拉住我,反而是被我带倒了。一头扑在摔倒的我的怀里。
略微尴尬的气氛下对视了一眼,我心说我可不能自乱阵脚,万一这是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给我来美人计呢?我一定得冷静,坚如磐石!
“你...你你,你别趴窝身上...”咬到舌头了。毕竟我还是个纯情小处男,你指望我能对被女孩骑在身上这件事秉持道心淡然处之吗?不可能啊!何况这女孩还很漂亮。
伊织突然伸手摁住我的肩膀,把脸贴了过来。
我有点害怕却又有点期待的咽了下口水。
“主人,有个东西不见了。”
“啊?啊...是,是什么东西啊?”正在我因为自己的妄想无比尴尬的时候,门被恰到好处的敲响了,我简直太感谢这不知名的人来替我解围了,“我,我去开下门啊。”
几乎是怀着逃跑和雀跃的心情一蹦一跳的去开的门,一开门就被震了一下。犹如煞星的两个大妈就像哼哈二将一样站在门口。不管是肚子还是大臂上一秃噜一秃噜层层叠叠的肥肉仿佛都在像水纹一样随着爬了五层楼的气喘在波动。看着那叫一个威武雄壮,双目圆瞪如铜铃,仿佛我是偷了她家的煤气了,吃了她家的大米了,撺掇她家务不和了,把她孩子撂井里了。总之就是俩人就是一副同仇敌忾的表情,与我那是有着一天二地恨是三江四海仇的感觉。
我一脸懵逼。
赔着小心的点头哈腰:“姐姐们?您俩这是?”
“少套近乎!”右边那位肥厚的熊掌一挥,一阵腥风袭来,伴随着她一身肥肉的颤抖。我仿佛都能闻到一股猪油和韭菜的味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知道不?你地,要好好地配合调查,东看西看的不要。你滴明白?
她俩后面那个带着大盖帽的警察似乎也有点憋不住,伸手拦住了这个随时会拍着我肩膀说“哟西”的大妈,直接走到我面前。刚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他突然盯着我开始发愣了。我心说这不会是个有断袖癖的货色吧,仿佛是有那么点害怕的时候他说道:“咱俩是不是见过?”
我一瞅,这丫有点儿眼熟啊。那巨大的老式黑框眼镜和剔的倍儿干净的两鬓,我突然想起来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家伙,试探性的叫了一句:
“刘胜利?”我还真没想到那么特立独行的打扮的阴差居然都能混进人民警察的队伍,这哪是个人民卫士,简直就是个打入我军内部的特务。
“诶哟妈呀,兄弟!真是你啊。”刘胜利也是认出了我,说了几句“非常感谢群众提供的线索”之类的屁话,挥手赶走了那两个气势汹汹的中年妇女。
“真没想到啊,你这被孟婆拦住了之后居然还能活着回来?”依旧是一口北方口条的大嗓门,“说说,你是怎么从那个老娘们儿手里逃出来的?”
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我印象里只有被那只叫白沧的狼狗打飞了之后晕过去的记忆,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病床上了。刘胜利看我面有难色,也就不再问这个问题。转而指向伊织:
“兄弟,这是弟妹?看这打扮,你有点特殊的…嗯,小爱好啊?哈哈哈。”看来是巫女服让他误会了什么。
“你才有小爱好呢,你全家都有小爱好,你全生产队都有小爱好!”伊织并没有什么反应,不知道是没有听懂刘胜利这个淫棍的话外之音,还是她那个所谓的“主人对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这种观念作祟,倒是我的脸上有那么点挂不住。
“不开玩笑了兄弟,你知道我今儿为啥来吗?”
“还是那句话,我他娘的上哪知道去?”
刘胜利摸了摸下巴,从口袋里取出烟盒在手上顿了顿。弹出一根给我,自己也顺手叼了一根在嘴里,深吸一口之后吐出一阵烟雾。嘴巴在迷蒙的烟气后面一开一合。
“你们邻居你认识吗?”
我摇了摇头,我在死前就已经离家了几年了,现在回来住也不过短短个把月。对于现在这种邻里之间几乎没有交流的小区,我肯定是不认识的。
“哦,你隔壁住了个小娘们儿。”刘胜利说到这把烟从嘴上拿下来,促狭的冲我笑了笑,“是个被包的小三儿。”
“小三儿?”这种词汇一般出现在电视和小说里,真正的在我直线距离五米的地方住着一个以被包养为生的这种高级妓女的时候,我感觉有点奇怪,“小三儿?”我又重复了一遍表示确定的意思。
“对,今儿不就是跳楼自杀了嘛。这你知道不?”
“这个我还是知道的,你是过来调查的?”
“不。”刘胜利又抽了口烟,“已经结案了,自杀。”
我有点诧异,这现如今中国警务司法这么有效率吗?人刚跳楼十来分钟就到现场顺手结案了?仿佛是有那么点草率吧?
刘胜利还是看穿了我想法一样的笑了,修佛的人果然笑的和弥勒佛一样。
“所以我现在来就不是为了调查来的。”
看着他掏出了一个法铃,我有点恍然:他这是来听鬼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