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着那个瓶子从地上醒来的时候,我还在高乐乐家里。只是那干净的一尘不染的幻象已经消失了,满地的糯米和墙上深深的痕迹让我明白:我是醒过来了。那股黑烟仿佛是把我带进了高乐乐印象里的空间,那个在房子里几乎不出去的女人自然不会认识什么人,所以那个地方连一个人都没有。
支起身子,我才感觉浑身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湿透了,黏糊糊的粘在衣服上。没关的窗户里透进一阵风让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这才发现刘胜利和伊织也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伊织的脸色痛苦的扭曲着,而刘胜利却是一脸平静身上还隐隐的透着一股佛光。
一把搂起伊织,咬破食指,伸手点上她的眉心。诵念两句清心咒后,包裹在她身上的黑烟就仿佛六月的雪一样飞快的消融着,伊织痛苦的表情明显的减弱。见到有效,我左手刚准备掐诀再加把劲的时候,法铃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一回头发现刘胜利也是醒了过来,冲我呲着他被烟熏黄的大板牙傻乐,手上法铃又是一摇。
“随喜者,及皆悉回向尽法界。”他把我的手扒拉开,自己伸手取了一小撮糯米在伊织的额头顶一晃,顺手往天上一抛:“依佛菩萨威德力,南无阿弥陀佛。”
剩下的那点黑烟仿佛是有意识一般盘绕而上的追逐着飞散的糯米而去,却在刘胜利宣出最后一句佛号的时候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而伊织也悠然转醒过来。眼神茫然的四下打量,又停留在我的脸上。
“主人。”
我本来觉得这时候和她搭话会不会显得很矫情,像是某些三流狗血言情剧一样的抱着女孩问:“你醒啦?”这种。但是伊织真的醒来的时候,我也就毫无阻碍的问出了这句话,没有尴尬也不包含什么做作。就仿佛是很平常的一句关心一样。
“既然我曾经失去了做人的感觉,那我现在就去把它找回来。”心里这么想着,也就对伊织这个一天之前还你死我活的小娘们儿柔软了许多,搀扶着她站起身子。这时候才想起来问问他们遇到了什么。
刘胜利捻了捻自己鬓角长的奇怪的头发,开口道:“兄弟你被那黑烟罩了之后,弟妹那可是整个人都疯了似的朝你扑过去,结果碰到你之后也自己被你身上的黑气给染了。我心说咱这也不是饭堂打饭排队,怎么能挨个儿凑上去作死呢?刚准备先对付了那女鬼,结果那女鬼就是直挺挺的朝你撞过去溶在黑气里了。”
伊织低着头,轻轻的对我说了声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是因为自己没能保护我的周全而内疚,还是因为自己擅自行动在道歉。只能伸手揉了揉她淡紫色的头发示意她别在意,一边继续和刘胜利搭话:“于是你也只能冒险来摸这黑烟了是吧?”
“对呀。爷们儿我带你俩来看西洋景的,你俩中了鬼气我怎么能一个人跑路呢?”刘胜利笑了笑,又露出一副色迷迷的神情,“你猜爷们儿我梦到什么了?好大一群的光屁股姑娘!给我搁那一通追啊。好容易追上了正准备做点开心的小游戏呢,就听见你在那念咒。你说你早不念晚不念,非掐着点儿搅我美梦真是……”
我一脚就蹬在他屁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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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高乐乐家收拾妥当,我们仨就跑回了隔壁的我家。把伊织打发去洗澡,我和刘胜利又坐着抽了根烟。
“你是说,这娘们儿是被谋杀死的怨鬼?”刘胜利手里把玩着我从幻境里带出来的那个瓶子,高乐乐的魂魄现在就被封在里面。为了防止她再失去神智,我又画了张符贴在了瓶身上。
“对,在我降服她之前她哭着念叨的。”我没好意思说因为一句:“下辈子找个好男人”差点就把我折在里面了,就只是含糊的说了我和她打了一架把她降服了什么的。“似乎是姓胡,当时我已经把她灵体打破了。说话含糊不清的听不真着。”
刘胜利的眉头狠狠的搅在一起,本来就很粗的眉毛现在显得更加可笑。我却也没敢打断他的思索,就这么盯着他眉毛看。
“尸体就这么扔在那里也不是个办法。”刘胜利突然开口,我有点呆滞的啊了一声。“我先回局里一趟,找个理由让人再来一趟。我不能直接说尸体回到房子里了,这案子结很怪,可能背后有什么人作祟…..我仿佛是有点头绪那个姓胡的人是谁!”
“是谁?”我连忙问,若是能知道这人是谁就可以想办法更好的化解高乐乐的怨气,也就不必苦等一个阴时。而且我对这种谋杀他人性命的混蛋很是生气。
刘胜利摆了摆手:“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到时候再说。”
话毕起身就要走,我盯着他的背影说:“你还记得咱俩说刚见面时我对你说的话吗?”
“嗯?”
“像你这种说话神神秘秘只说一半的人,在小说里活不过第二章。”
他没回头,哈哈笑着摆了摆手:“看起来我早都活过第二章了,可能连第二卷都活过去了。”
我低下头继续抽烟,他也没再说什么,拉上门就走了出去。关门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伊织就拉开了卫生间的门。我没有女装的癖好,当然没什么可以给她换的衣服,随便扯了件T恤和沙滩裤给她,看起来有些宽大,像是连衣裙。有点潮湿的头发就披在肩上。
所谓美人出浴不过就如此了,我竟然是看的有点发呆。一口烟就这么憋在嘴里没倒出来,咳了个昏天黑地。伊织看我真是呛到了,连忙上来拍我的后背。等咳嗽平复下来的时候我伸手想表示自己已经好多了,一不小心就摸到了她的脸上。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伊织刚刚洗浴过,手触摸之下相当细滑的感觉让我不自觉的又轻捏了一下。她的脸一下变得通红,手因为我刚才咳嗽还放在我的背上。看起来就像是拥抱在一起,显得相当暧昧。
不知不觉之下,我鼓起勇气抬起来看着她的眼睛,发现她也盯着我。从她明亮的眼睛里,涨红着脸的我直勾勾的看着一脸绯红的她。就这么越来越近的贴上去,几乎都已经感受到对方的鼻息拂在脸上的感觉。她没有拒绝这种亲昵一样的行为,甚至配合一样的微微的半闭了眼睛。这仿佛是一个信号,从背后推动了我最后一丝的胆怯。
“原来和女孩接吻是这种感觉。”我这么想。
湿软的温热相互触碰的一瞬间又突然后退,小心翼翼的再次触碰。紧接着就仿佛是某种开关被打开似的,再不复那种小心翼翼,而是更加强硬的渴求,夹杂着似娇媚的轻喘。当这种行为已经形成了名为快乐的感情的时候,电流一样的麻痒就顺着脊髓向下游走以至于火热难耐。
不知道是谁在驱使着,或者是谁都未曾主动。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情不自禁。
当我再想更近一步的时候,舌头摊开仿佛翘板一样被她所压住。就仿佛是在医院里检查喉咙那种反射一样的呕吐感,几乎犹如怒涛一般。我动用了全身的力量才忍住将那些昨日的残渣又遣返了回去。不可抑止的眼泪和汗水流了下来,粘在伊织白净的脸上。
我内心只剩下抱歉的感觉,在这么近在咫尺的距离下我打量着她。突然发现她也睁开了眼睛,就像是梦被打扰后惺忪而迷蒙的感觉。
舌头再次搅动几下后也就倏然收回了。
伊织就那么静静的站在我面前看着我,我有点不好意思的伸手给她整了整衣服。
“如果这是主人的要求…”当我整理好她的衣服之后,伊织突然开口。我没有让她说下去,还是伸手用力摸了摸她的脑袋,已经开始干了的头发被我拂乱的飘起来。
我突然想起高乐乐问我的那句:“你爱过人吗?”伸手把桌上贴着咒符的瓶子拿起来仔细的端详了几秒。
这是爱吗?我不知道,或许只是大难不死之后那种随意的性冲动。
瓶子里的高乐乐仿佛也在轻笑,我能听到。一阵一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