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自己莫名其妙的燃了起来,但是却并没有任何异常发生。那个我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在那里玩着电脑,没有任何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
我侧耳仔细的听着,空气仿佛都是平稳而没有波动的,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声音。
“难道是我摔下去的时候砸到了脑子?”我伸手挠了挠头,头发摩擦在头皮和手指之间发出咯嚓咯嚓的声音,“其实我不是这个时候死的?”
抬眼瞟了一下我自己,电脑上的画面显示我现在进入了苦战。整个人都微微前倾,几乎要把脸扎进电脑里。
“不对不对,如果不是这个时候,那除非我的记忆从一开始就被修改了。”我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但是我拥有道术现在已经成为了事实,所以我死到常州遇到山叔应该是既成的现实。”
嘴上这么说,其实我自己也并不是非常肯定。因为道术虽然玄妙,毕竟也是人术。参透或是参不透也只有一线之隔,而我每次应用的道术,不论是口诀亦或是指诀,仿佛都是在那一瞬间就出现在了脑子里。我一直觉得那是因为我在灵魂之体的时候背诵《卜算经》让它刻印在了我的记忆里,可是现在想来却有点觉得不对。
“难道一切都不过是我自己的妄想?!这所谓的术法也只是我以为我有的吗?”后背突然一阵凉意袭来,“如果一切不过是我自己的想象…”
人不论是梦境还是幻觉,时间在大脑里都会被扭曲。莫里曾经在很短的时间做过漫长的一个梦,并且记叙了下来。他梦见了法国大革命,而他成为了英勇的领导者,而最后被推上断头台,醒来的瞬间发现一根树枝砸在了自己的后颈部。证明这场梦是在树枝敲击在他身上的瞬间完成的,但如果能在这短暂的瞬间做出如此详细的梦,那就证明这一切都是他曾经妄想过并且贮存在他大脑内部的。他的幻想完整而详细,这一切的行为细节被完美的重现,而只是在复述的时候被用一种整体的概念含混的解释了。木棍的敲击,不过是激发了他这种妄想的引子。
当这个想法出现在我脑海的瞬间,我感觉周身边的压力骤然变强了。阴气仿佛一下粘稠的像是有实体一样,时间流逝的波动犹如水花晕开的湖面一般波纹层层。我的灵力就像是被扎了一个小洞的救生圈,虽然还能勉强的浮在水面上,但是可能下一秒的时候就会沉没。
我不安的挣扎了一下,粘稠的时间仿佛掐住了我的喉咙,让我产生了呕吐的欲望。扭动的时候,插在后袋的师刀发出了叮铃的铜铃声。
佛家有棒喝顿悟,道术虽然并没有这种东西。但是这一声铜铃却仿佛也是醍醐灌顶一般让我一下神台通明,虽然灵气依旧在泄出,但是那种痛苦的感觉却减小了不少。
轻轻喘了口气,虽然灵体并不会出汗,但是我还是隐隐的感觉到后背都要湿了。那种感觉太可怕了,仿佛四周的空气都变成了实体的墙壁,而墙壁还在步步紧逼着要合拢在一起,我只能在里面无助的挣扎。自从习得道术之后,还从没遇到过如此让我绝望的场景,就连和孟婆那一战我也还是有着牟子符咒的倚仗,大不了鱼死网破,死了还能拉着孟婆垫背。但这次的对手是时间,是这个永远公正无私,无法欺骗的东西。那种无力的感觉让我恐惧不已。
敲门声却恰到好处的打断了我的思绪。
电脑前的我不耐烦的“啧”的弹了一下舌头,懒洋洋的伸出胳膊撑起身子。摇摇晃晃的朝门口走去。
我并没有一点想要阻止他的想法。这一切都是既成的事实,我是处于这个事实的“因”所结出来的“果”的时间线上来的人,所以我不能干涉这里任何的事物。就像是儿子回到过去杀死了幼儿时期的父亲,但是父亲的死亡导致了儿子并不会出生,儿子不出生父亲就不会死,不会死就会生下儿子,那儿子就继续会回去杀死父亲。这就成为了悖论的死圈,破除悖论也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触发它的人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的消失。
而这次不论是过去,或是来者都是我自己。所以一旦干涉到了任何的事情,那只可能是我自己消失。
我只需要看着,看着事情如正轨一样发展下去,直到我死亡这个事实发生。虽然令人遗憾,可是,这就是事实。
我只想看看到底是谁杀了我,而且因为什么导致了我死亡。
把我的头穿过墙,看着我自己懒洋洋的叼着烟打开门:“你是?”
“陈凡是吗?”门口黑洞洞的,传出来分不清男女的声音。看起来楼道的灯那天是坏了,或者是被弄坏了。我狭窄门厅里那十几瓦的小灯泡也并不能照亮楼道。
“是我,快递吗?”
黑暗里并没有再搭话,紧接着一声如中败絮的闷响,噗的一声,我看着我自己被狠狠地打飞了起来直朝我脸撞了过来。我下意识的躲避,结果那薄薄的三合板压出来的墙壁并不能阻止我自己的身体,带着碎块就从我的灵体里穿了过去。
“咳啊!”这时候的我别说是道术了,本身就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挨了这么一下,没死就已经算是奇迹了。只能蜷的像个虫子一样在地上呻吟,大张的嘴却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黑暗里却发出了一声疑惑的轻声:“是不是找错人了?”
“没错,就是他。”瓮声瓮气的男声音搭了一句腔。
“你们…你们是谁,要干什么…”我自己挣扎着靠着墙坐起来,脸上被划的血流不止。
“我们?”男声犹豫了一下,还是顺着黑暗走了出来。一把拽起我的领子,用额头顶着我自己的额头,一脸狞笑的说着:“我们可是为了杀了你来的啊!”
说话间,那男女莫辨的清冷声音也走了进来,:“不要做无所谓的事情,赶紧解决。”
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表情,不过可能和那个正在被殴打的我自己的表情一样,惊骇占了大多数吧。
因为那两个人,就是刘胜利和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