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报告现在就摆在切尔诺伯戈城主的面前。
它平整的在这张做工考究的长桌上摊开,焦黑的痕迹环绕着这份报告。
城主伸出食指和拇指,捻动这份报告的边缘,焦黑的部分便化作碎屑,梭梭的落在地上,但是下一刻纸面便迅速的烧焦,停留在焦黑的状态便不做寸进。
真货。
这是只有切实记载了“黄昏”行踪的文件才会出现的特征,这就是最好的防伪标识,它的材质无论是纸张,木头,甚至铁都会出现类似的特征。
只可惜这种反应更类似于在物体表面凝结灰尘,实用价值不大。
这着实不是一个好消息,就他所知,切尔诺伯戈里面消息灵通的贵族们已经开始谋划着怎么逃跑了,只是这场雪实在是太大,导致出行的难度有些过高。
不然现在,切尔诺伯戈里面恐怕已经没什么大贵族了。
要是在以往的日子里,这种时候这些大贵族早就带着自己私兵,喊上几句通俗易懂的激励士气的话,然后慨然赴死。
驱逐“黄昏”从来不是什么容易的活计。
那一般都象征着数百乃至数万人的消逝。
不过现在早已不同往日,大贵族已经不是什么战功赫赫的家伙才能拥有的地位了。
这些肥头大耳的玩意现在恐怕只能在他这城主府里面找点威风,出门都变得谨小慎微,生怕惹到不知道在哪里的“黄昏”。
而他,他当然知道那位“黄昏”做了什么,祂找到了几个祂最喜欢的重度感染者,在之后发生的事情就有点让他大开眼界了,那个“黄昏”居然没有引燃那些感染者,一般来讲祂是会把这些感染者引燃,那些重度感染者会变成最凶狠的野兽,身上染着火焰,力大无穷,与之对抗的人们即使拼命突破了火焰的防护,也很难在它们身上留下伤口,就算留下了,也只会在瞬间被它们自己的愈合力治愈,这种战争机器一样的东西几乎无法打倒,只能拖住,等着它自己焚烧殆尽。
全城,全城的感染者都会在刹那变成这种东西,甚至保有清醒的意识。
被迫害的对象拥有无可比拟的巨力之后,会发生什么已经显而易见。
城主在刚得到这条消息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在这个大雪纷飞物资匮乏的时候对抗全城感染者变成的怪兽?
他和他的手下又不是超人,反倒是对面更像超人一点。
而这次,显然是意外情况,那几个感染者并没有变成那种可怖的怪物,他们的体表不再拥有源石结晶,但是火焰并没有在他们身上燃起。
城主在知道这个消息的那一刻,他感到自己仿佛是硬生生用脖子硌碎了断头台上的大刀。
发生在数个移动城市中的惨剧居然没有在他的城市之中上演。
要知道他还以为自己自从被贬到切尔诺伯戈之后就没遇到过好事呢。
当然必须要做的事情是赶紧阻止自己的手下去送死,哦不,阻止他们激怒“黄昏”。
那个存在自己没动手,可千万别给撩拨炸了。
死去的那几个人嘛,随便付点赔偿金就行。
他相信自己贪得无厌的财务员会把抚恤金吞的一干二净的。
甚至那个肥仔还会“说服”那些死者的家人们接受这一结果。
知人善用可是很重要的。
装作不知道有的时候比知道有用的多。
至于“黄昏”。
他翻开报告,打量着他手下拍来的照片。
那个古怪的馒头教堂正矗立在一片废墟中间。
看起来“黄昏”还是可以交流的,那有些事情就必须去做了。
他可从来不是什么容易屈服的人,如果不是他在朝政当中实在争不过那些只会溜须拍马的小人,他现在应该已经在乌萨斯的皇宫里面了。
他是乌萨斯军人,就算已经远离那片战场,他也依旧是乌萨斯军人。
而乌萨斯军人,为了他的祖国,是绝对不会后退,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
以上的话是要写在报告里面的。
至于真实的想法,那当然是先尝试能不能把祂纳入这座城市的体系。
这样就算出了什么事情也算不到他的头上。
毕竟,谁知道那是“黄昏”呢?
谁都不知道。
就当是城主大人一时兴起,反正他为了伪装平时也没少干这种事情。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踱步到墙上挂着的地图前。
哼哼,不知道“黄昏”对芳龄十几的少女感觉怎么样。
女人,物质,金钱。
他必须找到这个可以交流的存在的需求。
而办到这件事最好的地点,那就是学校了。
气氛好,女人多,可以深入生活,接触点会很多,能调查祂的方方面面。
完美的场所。
城主的手指在地图上划着,然后停下。
彼德海姆中学。
平民的学校,而且够大,万一出什么事情死几个平民也没什么大不不了。
虽然附近就是另一所贵族学校,但是这正是他需要的。
出事情之后那些贵族会忙着拯救他们的子女,而他可以利用这些时间,从自己很久之前就准备好的退路离开这座移动城市。
顺便,没准“黄昏”更喜欢这种气质的女人也说不定。
所有的可能性都必须赌上。
事关他的性命,这位平日里“懒洋洋”的城主大人也难得认真起来。
身份,嗯,就当作是“城主节”临时福利,特别招入学校的转校生好了。
自然,原本是没什么“城主节”的,但是只要他保证只用自己的财产去办这个节日,那些贵族也不会多说什么。
这场大雪确实需要一些别的东西来冲淡市民心里的情绪。
得快点开始“城主节”的准备工作,“黄昏”可不会等人。
阿对,得换个体面名字,不然那帮子矫情玩意又该抗议了。
那就叫红雪,不对,“红丝绒节”。
城主坐回到自己得桌子前,铺开新的纸张,开始规划这道临时的政令。
迫于“生计”,这可能会是这个城市诞生以来最仁慈的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