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是恩赐,也是诅咒,它对于任何生物而言都是致命的剧毒,仁慈二字从不存在于它身上,陆上的永恒有多危险水下的永恒就有多危险。
残夜将永恒分给花草,它们便成了魔物,残夜将永恒分给人类,它们便被永恒吞噬心智成了傀儡,玉耀为了让艾妮娅控制永恒,足足牺牲了五位数的实验体。
陆上是如此惨状,深海又怎么可能平安无事,只是深海栖姬比较幸运,她们虽因为永恒变成了怪物,但因为本身无欲无求,永恒并没有侵蚀她们的心智。
或者说,深海栖姬本身就没有人类那般复杂,唯一的追求是活下去,所以永恒在她们身上的反应并不激烈,哪怕身体成了怪物,能活下去就行了。
而当原本巨大的生存压力渐渐消失,想法就会多起来,她们不会满足现状,她们会越来越聪明,进化得越来越像人,但这途中,就出问题了。
凡事得将就循序渐进,太急于求成的话,进化的方向就会与期望产生偏差,一味追求强大的力量,一味追求人类的身姿,最后只会被永恒吞噬,成为彻底的怪物。
而这些怪物,就是海妖,她们其实和深海栖姬是一样的,只是走进了不同的分支,但当时的深海栖姬又哪能知道这些。
海妖嗜杀成性,她原本的伙伴难逃魔爪,哪怕后续有人在海妖身边发现了深海栖姬的尸体也不会觉得哪里奇怪。
而且当时的深海栖姬,身处那样的环境,没人会在意一个人的死活,哪怕有人不见了,也不会引起注意,就是因为这样的环境,海妖的秘密一直没有暴露。
一切,直到那三人登上陆地才开始有所改变,那会说话的海妖光靠当时的深海栖姬肯定是没法处理的,时间长了,海洋的生命定会被海妖蚕食殆尽。
之后,一位仁慈的神明不愿看到事情如此发展下去,同时也忌惮那深藏于海的永恒种子,于是她降临现世。
群落名伊布塔尼亚,种族是银鲛,那时的罗伊已是人形的深海栖姬,是她们部落最强大的猎人,同时,也与那三位传说中的猎人有所交集。
那三位深海栖姬在登上陆地前,曾和罗伊说过这次只是做个尝试,一周内就会回来,然而她们快一个月都没回来,罗伊便觉得她们出事了。
罗伊不顾部落的反对,独自离开深海登上陆地,但她什么痕迹都找不到,毕竟过了太久这也在情理之中。
三天后,她发现了人类的活动痕迹,一路追寻发现了人类的聚落,她准备返程将这未知的生物告诉同伴,但和那三人一样,她在海岸边遇到了那只会说话的海妖。
然后就是一样的,罗伊怎么可能是它对手,连对方的动作都没看清回过神来就快死了,不过这时,她看到了一位白衣白发黄金瞳的女神。
一剑,在罗伊眼里强到无法想象的海妖被那女神一剑劈开一分为二,但即便这样,那海妖也没有立刻死去,它依旧挣扎着,仿佛这样的伤也还能恢复。
女神下手果断,不会给它复活的时间,只见她抓住海妖,黑色的流体与雾气便从那海妖身上喷涌而出,最后全部融进了女神身上。
不过多久,海妖就被彻底吸干,化为粉末飘散了,女神也在此时开口了。
“你很幸运,我刚好在现世,也刚好想处理这些家伙的事情,不然你的命运也会和那三人一样”
这位女神自然就是艾菲诺,她将那三人的遭遇告诉了罗伊,并借此机会将海妖的秘密一并告知,而得知这些的罗伊此时有三个问题。
“你有能力救下我,又目睹了她们的一切,为什么没有救下她们”——神也不是万能的,我不可能救下所有人
“既然你说我们和它们本质是一样的,为什么会选择帮助我们”——我只是选择了可以交涉的一方
“这片大海有多少生命,潜伏着多少比我更甚的强者,为什么你偏偏选中了我”
这个问题让艾菲诺不禁发笑,显然罗伊还没有明白永恒是多么可怕的东西,她还没察觉哪项特属于她的异能。
罗伊在陆地呆了多久,身体一点异常都没有,这说明永恒暂时对她无害,只要她的本心不变,不向永恒许愿,那她就和艾菲诺一样是能控制永恒的人。
能控制永恒说明罗伊有着无穷的潜力,哪怕无法把永恒解放获取更强大的力量,哪怕不能像艾菲诺那样将永恒完全变成自己的力量,那她也是艾菲诺目前知道的最有可能帮她处理海中事宜的人。
“说到底,你救下我也只是为了更好利用我而已”
艾菲诺笑了笑,她不反对罗伊说的,故意等着罗伊受到重创有生命危险再出手就是为了有个救命之恩,她直言不讳并表示如果罗伊不想为她做事,她就会把罗伊逼到不得不为她做事。
“比起虚情假意的小人我更喜欢你这样的人,说吧,你希望我为你做什么”
罗伊对自己作为弱小生命的无奈有清楚认知,抱紧艾菲诺这个大腿才是生存之道,不过艾菲诺并没有立马给罗伊下达指示,仅仅表示自己会把永恒的使用方法一点一点传授给她。
“等你熟练运用永恒的力量,成为这**的霸主,届时无需我多言你也会明白的,而在你成长起来之前,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别死了就行”
艾菲诺在现世留了近一个月,有永恒之神的亲自指导和辅助训练,罗伊的成长也快得惊人,现在的她仅凭硬实力也快赶上那三位前辈了。
随后,艾菲诺回到自己神界,临走前她告诉罗伊,不要觉得有了力量就可以为所欲为,盲目的自信只会葬送自己的未来,在时机成熟前,切记不要主动和海妖动手。
罗伊回到大海,谨遵艾菲诺的告诫绝不惹是生非,她抛下原本的部落独自隐居,在艾菲诺下次找她前尽可能精进自己。
很快,真的很快,罗伊超越了曾经的王者,生物信号强度也触到百级大关,毕竟能掌握永恒的人就不可能弱。
只不过,除了最初见面那次,艾菲诺就再也没找过罗伊,罗伊甚至想过艾菲诺是不是把她忘了。
数百年都过去了,艾菲诺也没有来过,罗伊现在早已有了无可匹敌的力量,艾菲诺当初教她的东西也全部掌握了。
至于艾菲诺仅仅是提到过的永恒觉醒,如果能承受住完全解放永恒带来的负面影响,保持心神不乱,那罗伊的实力还可以翻上好几倍,但艾菲诺不在身边罗伊不敢尝试。
罗伊无事可做了,掌握了永恒的她也不像别的深海栖姬那样需要进食,对生存已经没有了任何压力,一种名为无聊的疾病渐渐缠上了她。
“好久不见,真的好久不见,你的成长我看在眼里,你很棒,我很满意,而现在你自由了,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吧”
艾菲诺的出现可谓相当及时,要是再过久一点,没准罗伊就要海妖化了,但突然被告知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罗伊反而有点凌乱。
可如果仔细想想,那么不是有一件事早就想做了吗?
为了复仇也好,为了和平也好,为了这海洋中的一切生灵也好,仅仅是为了自己也好,将毁灭带予它们,将它们的存在剔除。
只是艾菲诺说过海妖的本质,想要完全杜绝海妖的出现光是杀完现有的海妖是不够的,所以罗伊决定了,她要从统领海妖的神下手,从过去那只海妖口中的大群意志下手。
即便不被人理解,即便不被人知晓,即便没人强加给她这样的责任,罗伊还是一个人挺身而出,她毫无疑问是深海栖姬的英雄,这样的行为也得到了艾菲诺的欣赏。
结局都知道了,虽然过程特别辛苦,但罗伊成功了,她在艾菲诺的引导下找到了所谓的大群意志,其名为,罗耶拉柯娜。
罗伊原本没有名字,直到她杀了大群并取而代之的这一刻起才有了名字,在加上她原本所在的部落名,罗伊才正式拥有了罗耶拉柯娜·伊布塔尼亚这个完整姓名。
为了避免再有人失控开始海妖化,开始变成被永恒吞噬的怪物,罗伊同化了她曾经的同伴,统一了她们的意识,成为了所有人的主脑,成为了新一代的神。
也就是这个时候,由罗伊所统领的,各个不同物种依靠永恒进化形成的生物,被艾菲诺赋予了深海栖姬这个种族名。
之后,罗伊为了确保不再会有悲剧诞生,将永恒的力量永远封死在了深海,在永恒的源头盖起了自己的神殿。
同时,为了保障深海栖姬文明能够发展,深海栖姬能被控制,所有深海栖姬不得离开深海,因为一旦离开深海,环境的剧烈变化必定会让永恒起反应。
哪怕有罗伊在,深海栖姬已经很难因为永恒引发的突变丧失心智,到了陆地迟早也会失去永恒,届时注定会背上吞噬其他生命的罪,也注定有一天会开始海妖化。
而罗伊自己也一样无法离开深海,因为作为首脑的她一旦产生了离开深海这一想法,那就必定会传达到每一位深海栖姬那里。
深海栖姬身处永世隔绝的理想乡,她们会观测这理想乡之外的一切,但也仅限于观测,这便是罗伊选择的,深海栖姬的生存方式。
艾菲诺最初找到罗伊时所计划的和深海栖姬的现状不太一样,不过此时的她已经因为各种事情身心俱疲,对于深海文明她选择了放任,在收走了原本的神明守护着的某样宝物后,就此与罗伊别过。
直至很久之后,神代结束,罗伊才明白艾菲诺救她才不是为了什么利益,以艾菲诺的实力和手段也完全不需要罗伊来统领深海栖姬,恐怕深海栖姬这个名字早在艾菲诺救下罗伊时就想好了。
罗伊心里有愧,她没什么可以回报艾菲诺的救命之恩,她也没有能力去帮艾菲诺处理灾祸,直到现代,她无法阻止赤城的破灭,无法阻止焚心灭世,也没办法阻止世界走向毁灭。
直至今日,罗伊终于有了机会,艾菲诺的女儿需要她的帮助,她也下定决心全力辅助晶耀,定要阻止这世界的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