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切都有可能失去的世界,想试着去相信,一切能有所改变”——神绮
世界并非无限广阔,即便目所难及它也仍有尽头,在这个意外诞生又即将毁灭的世界,那条象征止境的边界线额外清晰。
为了保障最主要的部分能正常运作,这个世界正在不断缩小自己的体积,用不了几个小时这整片浩瀚星辰都会消失,这必然会对那颗蔚蓝星球造成巨大影响,为了能正常运转,那颗蔚蓝星球上也会开始出现“BUG”
“说点什么吧,米凯拉”
唯的嘴唇并没有动,两人也有一段距离,米凯拉却清晰地听到了唯的声音,这并非精神连接,这种传话方式简直像是主在下达神谕。
这点倒是没法否定,唯确实是主,比起为什么唯能这样干涉这个世界,让米凯拉更加困惑的是唯为什么带他到这。
即便他对唯有有偏见,即便他仇视唯,他也相当清楚在自己被唯接触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输了,唯为什么不杀他呢。
“我失败了,我的世界毁灭了,清醒之后真的非常后悔,我现在确信这个所谓的平行世界就是我为了弥补遗憾在无意识间创造的,所以...我插手了”
唯看到了这个尚未毁灭的世界,看到即便受到重创仍然坚强活着的人们,见证了天狐红自我意识的诞生,帮助阿斯托亚重生,倾听深海栖姬的愿望,完成和艾妮娅的约定拯救了瓦尔基里。
上述这些,米凯拉都无法理解其中的情感,他没有感情自然无法与之共情,唯说再多他也不懂。
“我起初并不明白,既然这是一个充满希望的世界为什么还会有你存在,直到我在这个世界,终于和她好好说上话了。残夜把希望托付给了我,把这个世界的未来托付给了我,她把你,也托付给了我”
米凯拉露出了一副伤感的表情,要和唯交流的话并不需要担心声音传不出去的问题,只是米凯拉暂时没有要交流的意思,就这么背对唯站着。
“你应该知道的,残夜已经不需要你了,你现在是她所留下的罪,是这个世界中不需要的存在”
如果可以,唯是真的想把米凯拉带走,但米凯拉的诞生是个错误之举,又因为一些原因,残夜在当时不希望米凯拉会有任何改变或成长,他的身上不存在未来。
“残夜希望我替她除掉你,但在我看来,过去她有太多机会亲自动手,但她不忍心,因为你是她亲手创造的孩子”
听到这话,米凯拉终于忍不住回话了,他反驳了唯的话,如果残夜不忍心伤害米凯拉,那又怎忍心看米凯拉与唯手足相残呢。
“祂是不把你当女儿还是不把我当回事呢?我看是后者吧。你不如直说,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唯没法否定这话,事已至此也不必再拐弯抹角,唯直接切入主题——Ain Soph Aur,我要你的无限光
米凯拉一时间愣住了,他不明白了,明明自己一死唯就是天下无敌,没有任何理由再需要无限光了吧,现在特地留下自己这条命,能为了什么呢..
短暂的推算之后米凯拉得出了结论,一个小小的光点从他身上飞出落在了唯面前,那是散发着七彩光辉的残碎结晶,唯轻轻叹了口气,祂的嘴唇动了起来似是说了什么。
紧接着,唯伸手抓住那结晶拉向自己,有些生硬的按进了自己胸口,祂刚才真的有一瞬间觉得把米凯拉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
“本来只是牺牲一个人就解决的事就因为你的私情变得复杂,你将战争与混乱带给世界,犯下了数不清的罪,你的行为根本没有任何正义可言,但是!这世界本身就没有绝对的正义,有资格讲正义的从来只有胜者,而我已经输了”
米凯拉紧紧攥着拳头对唯说到,唯默默露出了苦笑,因为祂是知道的,自己的母亲残夜也做了同样的事,仅仅是为了一个人...
“天狐唯,我恨你,无论我之前对你有多少误解,你在你的世界杀了主就是事实,光凭这一点我就无法原谅你,无法站在你的一边,动手吧”
米凯拉一副轻松地样子已然准备好迎接死亡,不过唯并不打算在这里杀了他,首先这对米凯拉来说不是一个好的结束,其次,这对晶耀来说不公平。
“你死在我手上没有任何价值,穿上衣服去找她吧”
唯说着向米凯拉丢去了灵装,这件衣服的款式和米凯拉之前所穿的一模一样,但没有任何特殊功能,唯希望米凯拉死在晶耀手上,米凯拉却有些不解的反问唯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开始放过米凯拉是为了无限光的话,唯在这放过米凯拉又为了什么呢,米凯拉不能理解,唯就不怕他转变态度大闹一场,把所有人都拖下水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的,唯只是笑了笑,淡淡地回到
“程序只会按照既定设置执行下去,这或许是真理但不是我想给出答案,我信任你那是因为我觉得,你绝不是什么无可救药的恶人,更不是见不得人好的卑鄙小人”
说完,唯准备走了,祂用刹那撕开了空间,这次祂是真的要返回自己的世界了,米凯拉却突然叫住了祂
“唯..”
唯停下来缓缓转过头看向身侧,米凯拉如珍宝般捧着唯给的灵装,这也是米凯拉在这里第一次正面对着祂。
“为主报仇,拜托你了”
唯听完露出了一丝微笑离开了,有时沉默远胜于直接的话语,光是这样米凯拉就足以明白一切,唯这是在告诉他——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回到自己的世界,唯深深吸了一口气,祂闭上眼感受着微风感受着阳光,随后又抬起头对着天空高喊
“神绮,你在的吧,你在看着的吧”
话音刚落,一阵笑声传来,神绮已经不想做任何伪装了,唯现在都无法感受到神绮的存在,在祂眼里,神绮就是在以不可能的方式行动。
“精彩的说服,米凯拉都为之动容,主啊,您实在太出色了,恭喜您拿到无限光”
神绮称赞着唯,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明明她出现在这里就已经是自曝身份了,这样看来的话,她的话简直嘲讽味十足。
很显然,神绮的话里不管是什么意思都影响不到唯,唯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只是十分平静说到
“还有必要对我用敬语吗,我叫你神绮的时间也该结束了”
神绮听罢露出了一副委屈的表情,她表示自己是真的非常敬佩唯且非常认可唯的,唯赋予的“神绮”这个名字她也非常重视,是她非常宝贵的东西。
唯还是十分平静的样子,不过刹那在躁动,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这一定程度上也反应了唯的内心,祂叹了口气淡淡地说到
“你应该明白,你让我很失望”
唯在失去神智的那段时间里去过永恒之塔,那时候永恒化身并未出现,永恒之种反应也非常微弱,在神绮以永恒化身的身份出现的时候一切仿佛都联系了起来,但唯并不信这一套。
唯从来不认为这个世界有能躲过祂追踪的存在,这意味这神绮不管用什么身份都会遭到质疑,所以,唯也在一开始就说了那句“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但拉结尔一查全都对上了,生性多疑的唯接受不了这么合理这么简单的东西,自然会开始怀疑拉结尔是否存在被篡改的可能。
唯对此作出了假设,神绮能够观测这个世界,能够直接影响这个世界,有着能篡改拉结尔和唯这个造物主的记忆的能力,是超越造物主和世界意志的,更高位的存在。
借此延伸,敢选择永恒化身这样一个与唯有着复杂关系的身份意味着神绮的智慧绝对不低,其自认为能将唯玩弄于鼓掌之间。
面对这样的存在,唯自然不想被对方敌视,永恒化身这个身份也能看作神绮的表态,至少神绮现阶段是站在唯这边的,这也才有了神绮这个名字。
面对明确的敌人或未知的威胁,唯喜欢以代号称呼,祂给出的是“神绮”这样一个名字而非代号就意味着祂的态度,神绮肯定是不难理解的。
之后,唯为了将神绮“合理”的带往另一个世界,给神绮准备了一副身体,而在这具身体上,唯没有做任何手脚,也没有特地去监视,因为没必要。
如果唯的推测正确,那么祂只能得到神绮想让祂得到的信息,用拉结尔去深入调查神绮的身份也是同理,还不如不要展现敌意的好,如果是唯误判,神绮真的是永恒化身,那就更没必要做多余的事了。
可结果就是备受信任的神绮背着唯杀了另一世界的主,引发了一系列的麻烦,这让唯不得不对神绮刀剑相向了。
神绮自然是明白这些,但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歉意,还反过来幽幽地问了唯一句
“你没有试想过我是在帮你?”
如果神绮什么都不做,那么唯会顺利讨伐米凯拉,zuka和suzy顺利完成双生,第四法从同一时间只能进攻或防守变成无限光那样攻防兼顾。
米凯拉那样的程式尚可找到漏洞,那两位可是活生生的人,基本可以认为只有说服这一条路,而其难度可以无限放大。
过了第四法这道难关之后晶耀还得面对前夜,她要如何处理这个分裂出去和唯的灵魂掺杂的一起的自己,最后又要如何面对残夜。
或许这是一条注定能通向胜利的路,但道路注定坎坷,唯也得不到任何好处,而现在,因为神绮的行动,唯在讨伐米凯拉的时候出了意外导致的结果就是米凯拉没死和晶耀开始灭世,但正是这种情况才让suzy和zuka都心甘情愿帮助唯,处于完全无防备的状态。
最棘手的第四法就这么巧妙的规避了不说,还正巧抓住了米凯拉的软肋,这才创造了和米凯拉交涉的机会,最终得到了无限光。
前夜的问题也借此机会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解决,接下来不管是第四法还是晶耀再或是其他人,那都是任唯处置,想继续那就拉晶耀一把,厌倦了那就任它毁灭,就现在的情况,神绮制造的意外对唯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只看结果神绮是帮了唯,通过设计别人来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也是唯常用的手段,但这根本不一样。
首先,唯绝不会将成功的结果归功于自己的计谋,也不会让失败的代价完全由别人承受。其次,唯不会就结果论,以一个成功的结果来掩盖自己在过程中所引发的危险。
还有最重要的是,即便成功再多唯也不会觉得自己能随意操控他人,也不会觉得自己有着能随意决定他人命运的资格,而神绮表现得恰恰相反,所以唯才会感到愤怒。
明明有着那样的能力那样的智慧却仿佛不明白唯生气的原因,还是说明明知道却故意摆出这样的姿态来激怒唯,不管是哪种,神绮的这种傲慢就是唯杀意的来源。
神绮刚才的那句话是真的激怒到唯了,刹那猛地从唯身边飞出然后突然停下,唯看向刹那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呼出一口气,刹那也再次回到祂身边。
之前神绮被唯用手抓住的时候一点都不紧张,她不可能不知道绝缘之爪,唯只能认为绝缘之爪根本没用,那么刹那就这么砍上去也无济于事。
刹那诞生以来,不算失去记忆丢了神智的那段时间,唯这么冲动还是第一次,祂是真的想直接砍了神绮,刹那才会遵从祂本心强烈的感情“擅自”行动。
“主啊,还请您息怒,您的过往我看在眼里,我明白您只是对我有一些先入为主的误解,我们之间轻松点没什么不好的”
神绮仍然毕恭毕敬的,唯这是头一次拿一个人一点办法都没有,祂试着像神绮说的那样放轻松,然后默默转换了话题。
“神绮,我有杀了你的可能吗”
此话一出,神绮的表情短暂地凝固在了惊讶之中,唯明白自己用拉结尔还是别的什么方法去挖掘有关神绮的信息最后都只能得到神绮想让祂得到的,那还不如直接来问本人最后答案。
凝固的表情逐渐归于平静,神绮摇了摇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唯叹了口气转过身不再看向神绮,刹那在祂身周不停环绕,这是看得出来的急躁,神绮想了想还是决定补充一下。
“您杀不了我,以后也不可能,哪怕换任何人来都不可能,这是绝对的,而且...您杀了我没有任何意义”
刹那停了下来回到唯的手边,唯跺了下脚,地面上多出了两张石制的椅子,接着便坐了上去。
“神绮,和我说说你的故事吧”
见唯这么有兴致,神绮明白自己的话起作用了,这两张椅子向着同一侧且挨在一起更是说明唯在向她示好,那她自然不会拒绝这份好意,一同坐了下来问到
“您想知道些什么”
唯从神绮之前的话中察觉到了可能性,祂现在想深入了解神绮,或许一切只是误会,或许能找到其他解决问题的方法,所以,唯想知道的自然是神绮的全部,但这肯定会花上非常多的时间。
对于已经成神的唯来说理应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或许唯自己也会这么认为,但神绮并不觉得如此,所以她并不准备将自己的故事从头讲起。
“您应该清楚世界有着最基本框架,所谓的创世,一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这个框架的基础上的,这是世界的根基,它就好比是一块地,大家只能在这块地上做出自己想要的而不能改变这块地本身,这点我也是一样”
唯摸了摸下巴,祂早就假设过世界的存在消失的情况,神绮所说的世界根基和祂推测的大差不差,但连神绮都动不了世界根基的话,唯另一个推测正确的可能性大大提升了。
见唯的嘴角再度上扬些许,神绮也是很高兴,她和唯的关系不出意外是能缓和了,鉴于唯也没问任何问题,神绮便继续了
“我活得太久,见证了无数造物主更替,见证了无数个世界的诞生与陨落。虽然我的记性不是特别好,不过我对我所见证的每个造物主及她们的世界都有些印象,能意识到我存在的家伙并不算多,敢向我表达不满甚至展露敌意的更是罕见至极”
说到这,神绮顿了顿并看了眼唯,唯只是默默凝视着远方,考虑千里眼唯也可能是在看着其他的什么东西,不过祂不开口就意味着神绮应该继续说下去。
“打个比方吧,我就像是在守护着那把残之剑时候的您,闯入视线的家伙觉得碍眼就解决掉,对外界的一切都不感兴趣,每天唯一的期待就是明天会有所改变,只不过我守望的是这个世界的根基,我历经的时间...早就记不清了”
永生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这个世界的永恒双神选择被灾祸同化就很能说明问题了,神绮经历的岁月是唯完全无法想象的,那一定是相当无聊,相当孤独,相当痛苦,于是唯缓缓问到
“你有想过自我了断吗”
神绮听到后轻笑了一下,要是能自我了断就算不上永生了,她告诉唯她所说的任何人都杀不了也包括她自己,然后她打了个比方。
晶耀即便是世界存在消失也不会消亡,因为无余涅槃并不属于造物主创造的世界中的一部分,它是刻在世界根基之中的,神绮的永生就是类似的形式,不过有个明显的区别就是晶耀可以主动放弃无余涅槃而神绮没办法放弃自己的永生能力。
听到这,唯十分平静地吐出“这样吗”三个字,神绮的话是真是假根本无从考证,唯无法去同情也不会去同情,祂觉得自己要是表现出同情那简直是对神绮的侮辱
既然提到了晶耀,神绮就想顺势将话题转移和唯聊聊晶耀的事,但唯先一步叫了她的名字,她只好先等等,听听唯会说什么。
“神绮,你很无聊很痛苦吧,你一直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却做不到,准确来说是不能这么做,我想你很清楚自己的永生发动的必要条件是什么,但我不明白...”
为什么神绮会说杀了她没有意义,唯第一反应就是神绮的背后还有更高位的存在,这才会再起兴致想要聊聊。
到现在,神绮看似什么都没说但却在话语间把她不能说的,说不了的,都透露出来了,这足够唯得出结论。
神绮的背后一定有跟高位的存在,是祂创造的神绮,是祂建立的世界根基,神绮能够永生也全仰仗于祂,神绮也明白一旦自己成为祂不需要的存在就会被抹除,然后祂会创造别人代替神绮。
神绮无法直接表达祂的存在,神绮深知永生之苦因此不愿他人去承受这份痛苦,神绮在见到唯的奇迹后有将希望寄托于唯,她希望唯能取代那个祂的存在。
所以唯才会不明白,因为让她这么去思考的是“神绮站在唯这边,想要保护唯”这个前提。如果有求于唯就不该制造那么多麻烦让唯仇视她,若想要保护唯,那神绮从一开始就不该让唯知道那些。
唯转过头看向神绮,原本一直看着唯的神绮忽然转移了视线,她的目光不断游移就是没法落到唯脸上,短暂沉默后她微微笑道
“我对您的一切都是真心真意,我无法容忍我编造一个自洽的故事去蒙骗您”
说完这话,神绮也不再逃避唯的目光,两人就这么对视许久,最后还是唯轻松的笑声打破僵局,祂心想着,神绮的本质也终究是人,和自己也没什么两样。
接着,唯从椅子上站起走到神绮身边,弯下腰将脸靠了过去,那是足以感受到鼻息的程度,神绮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压力,她生怕唯会突然说出什么可怕的事...
“神绮,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听到这话,神绮一下愣住了,这什么莫名其妙的,她怎么也想不通唯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论,这根本不是她预想的结果,但...她无法否定
“主,我爱着您啊,所以有件关于您的事我必须得说,所谓旁观者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