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起床果真成为一件异常痛苦的事情。
在安然挣扎着将闹钟按掉的时候,仿佛已经看到了死神在向他招手了。因为深夜中长时间的蹲坐,而导致供血不足,腿部已经彻底麻木。
干脆请假好了。安然想。
但是身体却老实地爬起来,不紧不慢地换起衣服。
“那个魔法少女难道不会感到累么?”
安然照着镜子,注意到自己的黑眼圈。
“真得是相当麻烦。”
当他推开卧室房门的时候,很自然地和妹妹还有母亲打了招呼。
那家伙已经站在厨房前,穿着白色的围裙,像是在帮忙准备早餐。
可可坐在餐桌旁,咕嘟咕嘟地喝着牛奶。
“早上好,安然同学。”兰微笑地对他说,
“安然同学拥有非常好的习惯呢,早睡早起。”
“啊?嗯,嗯。是的。”
安然被兰温柔的问候吓了一跳,急忙绕到一旁的洗漱间刷牙,继续对着镜子看自己的黑眼圈。
隔壁传来自然而又和睦的交谈。
“罗兰小妹妹学过做饭么,早餐可以准备得这么精致。”
“没有啦,全靠伯母的功劳,自己不过是打杂的小厨而已”
“你现在自己一个人生活?”
“嗯,是的,父母的工作都在郊外,大部分时间住在公司。因此自己一个人生活比较多。”
“那不会很不方便?如果不介意的话,平时也可以过来吃饭。”
“不会麻烦到大家么?”
“当然不会。或者说,因为有罗兰小妹妹在,这个家庭才热闹不少。”
“谢谢伯母!”
安然擦干净自己的脸,才注意到旁边那条母亲一直不舍得用的樱花色毛巾已经被挂在梳妆台上,叹了口气,回到餐厅。
“可以吃饭了,安然同学。”兰穿着白色的围裙,温柔地走到安然的身边,热情地把培根蛋、土司面包还有热牛奶放置在座位上,“虽然自己的手艺虽然比不上伯母,但也称得上是用心之作,希望你能喜欢”
安然默默道了谢,拿起刀叉,安安静静地开始吃东西。母亲和兰则坐在了餐桌的一旁,一边吃早餐,一边其乐融融地说些闲话。
安然并不能插上嘴,但也丝毫不感到尴尬。
这家伙平时都是这种‘乖乖女’的形象么?
安然咬了口煎蛋。
明明比那个潜在人格好太多了。或者说,上帝给了她那么多完美面,却最终形成抖S+毒蛇的暗性格,只能说是命运无常。
虽然只要不说话的时候,她是个十足的美少女;但是自己毕竟已经见过她的黑暗面了,或者说那张恶毒的嘴才是她的本体。无论如何,都绝对不能幻想成为女朋友就是了。
安然像是认同似的,狠狠喝了一大口牛奶,又把空空如也的盘子递到兰的面前。
“很好吃,因此再加一份。”
……
到学校已近八点。因此当他和罗兰两个人肩并肩走进教室的时候,整个班级都陷入沸腾状态。
“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为什么是那个安然?”
“烧死这个叛徒。”
罗兰一副麻烦要死的表情,安然异常尴尬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你快点想办法解释一下。”安然说。
“吵死了。与其麻烦地想怎么解释,不如习惯这种视线本身。反正大家很快就会习惯的。”
“你不会真得打算被认为成情侣吧。”安然小声问。
“发霉的咸鱼做什么白日梦。”兰不屑地回答道。
安然感觉上午的课都是在所有的男生仇视的目光中度过的,这种别扭的注视感维持了整整四个小时。
直到在距离象征解放的午餐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安然的头被后方扔来团成一团的纸条砸到。
“中午我们去搜集一些资料。”
上面是这么写着。
安然回头看了看,少女悠闲地看着窗外。
安然叹了口气,“看来误会一时半会儿无法消除了”。
下课时候,两人再次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起走出了教室。
“这下一定会被鸢一同学误解的……”
安然抓着头发,忧心忡忡。
“所以说,鸢一同学是谁呀。昨天你就提到这个名字了。”
安然犹豫了一下,说道,“是我的女朋友,未来的,非常漂亮。不过比我们小一届就是了。”
“依照你那闷骚的性格,鸢一同学不会又是你自己YY出的一个形象吧?包括昨天的点心,其实都只是你自己在情人节买给自己的”
“我哪有这么可怜!鸢一同学是实实在在的真人,比你强一百倍的美少女。嗯,可能没你漂亮吧,但是性格却好的没话说。”
罗兰一脸嫌弃地看着身后满脸花痴的安然。
“你们说过话么?”
“加起来有十句话之多。要我背给你听么?”
罗兰在想象着,在另一个女孩面前,安然哆哆嗦嗦的,不停地说‘谢谢’‘对不起’的样子。
“所以说,我们要去哪里收集情报?”安然问道。。
“这可是你自己的学校。”罗兰回答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么?”
安然摇摇头。罗兰无奈地叹了口气,
“昨天我问了一下周围的同学。说到收集情报,难道不是‘咖啡店么’。”
“‘第欧根尼’咖啡店?”
“是的!就是那个”
安然想起那个满是女孩的充满西欧风情的店面。
“刚好我在那边也有事情处理。”罗兰决定道。
安然愣了一下,
“你真得知道那个咖啡店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吗?”安然问道。
“不过是个咖啡店而已,总不会店长是个食尸鬼之类的吧。”
“你这么说,还真有这种可能。”
安然一脸担忧,“去咖啡店我并不反对,但是千万不要惹事。”
快步走到第欧根尼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因为咖啡厅本身就位于学校的花园附近,顺着人流很容易到达。作为学生自营的品牌,第欧根尼咖啡店几乎是是在赫尔墨斯的祝福下度过它的创业期。其商业上的成功几乎成了其他众多社团甚至是市场上公司的学习范例,姑且不论那醇正的咖啡口感,单纯‘第欧根尼’这个招牌,就已经成为了全校,乃至全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现象级产品。
当安然一脸崇敬地站在门前,回顾咖啡店的历史时,罗兰早已径直地走进去。
“欢迎来到‘第欧根尼’”。门前的招待微笑地说。
内部三三两两坐了几桌客人,大多都是学校就读的学生。房间正中有个小小的舞台,一架古典而又优雅的白色钢琴坐落于舞台正中。
这似乎是店主独特的爱好,每当下午四点左右的时间,便会有极具才华地嘉宾前来演奏。顾客当然也可以预约表演,但由于考察标准极为严格,因此建店至今,总共也不超过三位客人有幸触摸过那台钢琴。
钢琴现在正在沉睡中。
罗兰和安然被请到钢琴左侧的四人隔间,
“两位需要用些什么?”招待微笑地问道。
“两杯摩卡,以及一些信息。”罗兰说。
“抱歉,同学,我们这里仅是咖啡店。”
罗兰只是笑笑,递过去一个信封。
招待困惑地接过,深深鞠躬后,便快步离开。
“这或许真的只是咖啡店。”安然看着远去的招待,“你真得期待在这里问出什么?”
“不管怎样,喝一杯咖啡的时间总是有的。”罗兰悠闲地回答道。
时间过得非常平静,双方保持了默契谁都没有说话,偶尔传来隔壁女生们叽叽喳喳的欢笑声,安然并不能听清她们在说什么。
或许归根结底自己在意那个地下室就是错误,安然想,明明有如此平静的生活可以享用。
当咖啡端来之时,一个带着牛仔帽的帅气男孩携着信封走来。
“欢迎光临,优雅的小公主。”
牛仔帽优雅地拾起罗兰的右手,躬身吻着指尖。
“我想,在我面前的女神就是传说中的转学生,罗兰同学。”
“不,只是传说中的司渊模仿者而已”罗兰不客气地收回右手。
“当然不是,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所谓的司渊不过是虚构的假象,罗兰小姐的美貌确实真真切切的现实。我为什么要膜拜那幻想,而忽视眼前的美人本身。”
罗兰貌似心动了一下,又摆出那一脸不爽的惯用表情,抿了一口咖啡。
“你叫什么名字?”罗兰问道。
“一伦”牛仔帽答道,“称呼我为一伦就好。”
“一伦,感觉像是假名一样。
“请原谅,多少有点隐藏自己身份的苦衷。”
“你知道我是谁么?”
“不清楚,经理只说是一名重要的客人。”
罗兰无奈地摆了摆手,
“也就是说,你只是过来告诉这些没用信息而已
?”
“这倒未必。”一伦挥了挥手中的信封,“经理同样有个留言给你。”
“信封?他什么时候准备的。”
“不清楚,经理最近也不在国内。这个信封也是他离开前准备的,里面的内容姑且算是个委托吧。”
“他知道我要来?”
“他只是知道一定有人会来。”
“这是给我们的测验么?”
“怎么敢。只是等价交换罢了。你们不是需要我们的情报么。”
罗兰接过纸封,
“成交。”
牛仔帽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个人也有一些私事希望你们帮忙。”
“这可是预定外的工作,恕不执行。”罗兰毫不客气地答道。
“不,这件事本身也和你们有关系。尤其是和那位男生。”
隐身了快二十分钟的安然终于被点到名字,咖啡喝完后,不停抿着杯沿的尴尬的安然,此刻有点受宠若惊。
“我,和我有什么关系。”安然一时有点语无伦次。
“我希望和你没关系,”一伦淡淡地说。“但我的妹妹失踪了。”
气愤变得异常沉重。
“虽然这家伙是个变态的咸鱼干,但是绑架你的妹妹这种事情应该不会做的。”
一伦只是冷漠地看着罗兰和安然。
“我是希望经理的客人和这件事情无关,或许罗兰小姐真的是毫无关系。但这位男生就不一样了。”
“你有什么根据?”
“有,”一伦走上前去,几乎是单手把安然从座位上提了起来,安然吓了一跳。罗兰也站起身,拿着桌上的汤匙指向了一伦的喉咙。
“你,你,你要做什么。”
但一伦并没有做什么,只是从安然的脖颈处摘下一枚项链。
那是镶嵌有鹅蛋切割的紫色星光蓝宝石的项链。
“这是1984年,BVLGARI公司在其成立一百周年时纪念拍卖会上,由我的曾祖父购买给我的曾祖母的定情信物”一伦淡淡地说,“曾祖母在去世前曾把这枚项链传给了我的母亲,而我的母亲把它送给了我。”
“也就是说,安然他拥有了不该属于他的东西?”罗兰问道,手中金属制的汤匙依旧指着对方。
“不仅如此,”一伦答道,“蓝宝石仅送给心中最重要的人,理论上,这枚宝石应该在我的妹妹心琳手中。然而她却在一月前失踪了。”
“失踪了难道不应该找警察?”
一伦却异常悲伤地要摇了摇头,“心琳她是父亲与陌生女人所生的女孩,那个陌生女人消失后,心琳便由我的父亲收养,和我一同长大。在这十年来,心琳是我生命中的全部,但是家人却不这么想。在心琳失踪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是在默认不存在这个人的情况下忽略了这件事。”
“我不认为安然他有魅力拐走你的妹妹”罗兰不屑地看着那个被举在半空的少年,“如你所见,他只是一个没用的废柴而已。”
“我认同你的观点,”一伦也不客气地说,“但刚好我的妹妹并不讨厌废柴。”
“你希望我们帮你寻找?”罗兰问道。
“不,我只是希望你的朋友解释一下这枚项链的来源。”
一伦收回了手,安然被重重摔倒了座位上。
安然并不清楚他该如何解释这件事情,或者说这枚项链在记忆之初就在这里,他的记忆中没有任何关于这枚项链的线索。
正在安然喘气时,却看见罗兰站起身来,直直地走到一伦面前,抬起自己的右手,一记重拳。
便看到一伦如沙袋一样被重重地甩出,倒在钢琴旁。
“没有人可以威胁我的朋友。”罗兰这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