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德十三年三月初,剑南道节度使除戍边的平戎军、神策军、永宁军和宁远军不动外。
东川军和西川军合兵两万余人,大军立刻出发,自汉中走陈仓道支援长安。
马车里张泽闭目养神等着消息,一旁的刘琪则吃着水果,不多时队伍前方,一个队穿黑衣轻甲的骑兵,手持令牌快速来到车旁。
“大人,军计司通讯处的人,看来是前方军情。”
窗子被打开,陈雪将军报交给张泽,看着吃水果的刘琪,眼里有些不悦,自己有车还跑来和大人共乘,真是不要脸的女人。
“若是累了,就进来歇歇。”
张泽看了一样陈雪,说实话这姑娘在容貌上和刘琪不逞多让,就是时常行军打仗,皮肤黑了点……
陈雪身着黑甲白袍,用白布条扎着马尾,她听见张泽的话眼睛一亮,但是又想起来什么,她摇了摇头。
“不了大人,此去长安还得小心谨慎,你的安危要紧,若是安全了,我再歇息吧。”
说罢,便离开了马车。
“她喜欢你。”刘琪笑了笑。
“我知道。”张泽并未否认。
“那你也喜欢她?”刘琪将身子凑了过来,一脸的兴奋和好奇。
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张泽看着刘琪的眼睛,用手把她的脸推到一边,拆开了信封。
“别给我瞎猜,她是我东川军军长,也是我手下大将……”
“和你喜欢她有关系么?”刘琪乐道。
“我喜欢她又如何?”张泽斜了她一眼。
“这三年里,吐蕃人以财色诱你,他们想找到你的缺点,可是你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真的是又臭又硬,所以他们也就是死了这条心,你说你要是喜欢她,那你的敌人们,可就找到你的命门了,至少这是一个切入点,不是么?”
刘琪拿了个点心,一边吃一边笑。
“我的弱点么?”张泽皱了皱眉。
“对,在我看来,你不是没有弱点,你的弱点是家人。”刘琪吃了口青团,慢慢说道。
“如此说来,我现在倒是没有弱点了。”张泽看着手里的信,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怎么回事?”刘琪从张泽手中将军报夺了过去,接着嘴巴张得老大,“陛下崩天了?”
张泽闭上了眼睛,皇帝本就喜食丹药,这丹药在自己前世,那就是重金属超标的慢性毒药,这身体不好也正常。
不过他死的不是时候,现在正是朝局动荡,若是有心人拥立年幼新君上台,怕不是有人要行汉末曹操之举,挟天子以令诸侯。
“就没了?”刘琪又看了一遍军报。
“军计司的手,才刚伸过去,能如此快的呈送军情,已是不易了。”
军计司是张泽的实验,这个机构在边境战争中立下汗马功劳。
他打算将自己的经验,先给自己老爹,然后再上呈兵部,让兵部按照经验,打造大梁的情报机构。
说实话大梁兵部的情报机构,太过陈旧了,可他万万没想到,国家局势竟变得如此糜烂。
“小雨生呦,让部队提高速度吧!”
刘琪咧嘴一笑,灿烂的笑容下,却是把人算计死的坏心眼。
“你看看,现在这大梁,还有谁的位置有我们好?”
刘琪拿出地图,这地图是张泽凭借记忆画出来的,这大概就是文科生的优势吧?
反正这地图把刘琪给惊住了,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式的地图。
“你的意思是,如果他们选了一个年幼天子,我们就先行进长安,控制天子?”张泽眼一眯,指着地图上的长安说道。
“不愧是你,小雨生呀,控制了天子,才可让天子授权,你也好调集天下兵马,报伯父之仇。”刘琪的脸上闪过一丝悲伤。
“若是能报父仇,当个权臣又如何?”张泽说道。
“停车,让参军本部的人过来,商量作战计划!”张泽打开车窗,对一旁的警卫命令到。
“诺!”警卫立刻向后车传达命令。
早期战争的“统帅决策型”模式,是将帅个人和自己的谋士一起,对战争进行决策。
这样的决策取决于将帅和谋士的素质,这样等于把军队交给了个人,一切决策仅取决他们。
而张泽则直接向近代战争的“军官团决策型”模式的转变,每一个参军都是从基层军官过来的。
这使参军获得了足够实际的经验,而非文人谋士只知空谈。
参军本部制度的一个最重要的特点,就是其中所有的成员,都受过对战场的分析训练,或是通过战史,或是通过兵棋。
使他们对于事件的分析和判断,无论是在战略上还是战术上,都是依照一种固定而统一的体系。
以这种反应的统一性为基础,就可以希望使一切的决定也具有广泛的统一性,刘琪称它是“思想上的统一”。
总参军并不可能实时指挥以实现她的意志,却可以通过这种整个军官团在思想程序上的一致性,而使她的影响力贯彻到全体军队的每一个参军。
此种意识上的一致性,使得参军本部的军官团构成了一个特殊的“参军通讯频道”。
当真正的通讯手段失联后,他们能通过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最大限度的去实现统帅的战略意图。
部队还在向着前方行进,在前进队伍的一侧,张泽和刘琪以及二十八个参军本部成员(参军是轮换制,每半年军队中的参军,要到本部执勤和训练。),就新战略进行分析。
“大人,总参军,如果强取长安,有些困难,即使工兵团现场打造攻城器械,战争的伤亡也不乐观,只能谋取,骗开长安城门。”一个参军说道。
“恐怕没那么好骗,此事再议吧。”张泽叹了口气,长安作为大梁国都,是座坚城,要得到它可不容易。
“报,紧急军报,绝密加急!”
一个军计司通讯处的成员,骑着快马在队伍中高声叫道,士兵纷纷给他让行。
当军报递给张泽后,张泽拆开一看,脸上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你看看吧,天黑了有人会给我们送枕头,我这辈子运气都没这么好过。”
刘琪拿过了军报,军报前面写到,卢子俊的叛军破了魏博军后,沿着黄河西进。
前锋竟然包围了东都洛阳,她接着看下去,本来遇事冷静的她,张大了嘴巴。
长安城中的宦官,由于害怕卢子俊兵锋,于是带着新立的小皇帝,往着汉中走了。
不过成德皇帝李環,并没有儿子,他只有女儿,而最大的女儿,也不过十岁左右。
“军报上说,他们朝着我们方向来了,圣驾已到马嵬驿了。”
张泽看着地图,抬头向警卫命令道:“给东川军军长陈雪命令,让她的斥候营先行出发,务必保护好天子的安危,其余部队加快行军速度!”
“诺!”警卫抱拳离去。
“走,上马车,咱接驾去!”张泽乐道。
马嵬驿,这可是个熟悉的地方,记得他自己的那个世界,这地方死了个美人,国家兴废怪到女人身上去了!
先问红颜祸水,再问山河在不在?乐死个人了,儒生们倒是会转移仇恨,盛世吹皇帝,乱世怪祸水。
一队身着黑色轻甲、披着迷彩军袍的士兵,此时在林子里伏着身子。
身上的丛林迷彩,让他们完全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他们为了融入环境就连脸上也涂着绿黑相间的条纹。
“啾啾啾!”
为首的伍长,用口中的工具,发出了鸟叫声,不多时便有其他鸟叫附和着,这是他们联系彼此的信号。
他们的武器是强弩短弓,以及一把用于近战短横刀和匕首,他们是东川军斥候营。
被对手吐蕃人称为“山鬼”。不过,他们喜欢这个名字,张泽也喜欢,于是就叫其山鬼斥候营。
在他们的不远处,就是天子驻地,他们受命在此保护皇帝,同时也监视着皇帝,等待大部队的到来。
“驾!”听到远处的马蹄声,皇帝的营地里,宦官和禁军士兵一阵慌乱。
在他们中间,一只身穿明黄龙袍小萝莉不知所措,她紧张的抓着一旁年轻女官的衣角。
“阿卓,阿卓,怎么了,怎么了?”她急切的摇着她的手,紧张的问道。
“陛下,莫慌,人是从西边来的,应该不是叛军。”
女官安抚好小皇帝,看着乱作一团的宦官,这些该死宦官,竟然敢挟持皇帝出宫。
真是可恶到了极点,可惜她是普通人,根本无法保护皇帝。
而禁军的头领董倩,竟然和宦官混到了一起,真是个混蛋,虽然同是女子,但是那董倩却是血脉者。
“都别慌,可能是西边的援军到了!”董倩高声叫道,此次出京,她带走了全部京中禁军,大概一万余人。
但是这些士兵都是京中子弟组成,论起战斗力,或许还不如她带的三千天策军勇士。
她出声稳住局势,抬眼朝着西边望去,只见一支骑兵正快速赶来。
领头的是一个青年,身着黑甲白袍,手持一杆银色霸王枪,生的儒雅俊美,让她眼前一亮。
长安城里,她啥男人没见过,但是这种军中青年,她还真没见过,而且这男子竟然这么俊美。
于是竟忘了,眼前男子虽然长得像个小白脸,但是手上拿的却是一杆霸王枪。
有言道,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她不知道自己路走窄了。
“来将何人!”她激发血脉高声喝到。
“剑南道节度使张泽是也!”张泽回到。
“汝接驾乎,汝劫驾乎?”董倩再次喝到。
“汝为接驾!”张泽答到。
“既为接驾,天子在此,何不下马!”董倩再次喝到。
张泽勒马不前,眼前这个女人可不寻常,他只得下马到其身前,一个抱拳道。
“吾有军务在身,着甲不拜,恕难下跪,陛下现在何处?”
“天子就在营内,你等除去兵器,随我觐见!”董倩说道。
张泽微微眯了眯眼,将手持的枪交给一旁的禁军士兵。
那士兵以为是寻常武器,没成想那长枪沉重无比,竟然倒向一旁。
旁边的三五个禁军一起,才堪堪扶正,将董倩看的心惊肉跳。
张泽身边的陈雪、李龘(字云龙,东川军副军长,注:龘,音dá,龙腾飞的样子)见此,一边交武器一边笑。
正当一旁的禁军想要脱去张泽铠甲的时候,两人不悦了:“某家大人为报国家,铠甲数日未脱,寝食难安,夜不能寐,将军这是为何?”
“无他,想让张大人卸甲歇息罢了。”董倩看到两人皆是血脉者,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