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就寝,你等不得入内!”一个老宦官叫道。
张泽眉头一皱,陈雪抽出剑来,将老宦官当场格杀,“此人有谋逆之心,现已格杀!”
一众宦官噤若寒蝉,不敢再出声劝阻,只得放张泽进去帐内。
张泽进了帐内,帐内只有两个发抖的侍女,照顾着女官卓婷和小天子李玥。
张泽让众人噤声,在殿外等候,一个人走到了小天子身边。
天子躺在床上,小手攥着拳头,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水。
看来是做了噩梦,他拿着招呼侍女,拿来润湿的帕子,轻柔的擦拭着李玥的汗水。
“父皇,不要走,父皇,你不要玥儿了,父皇……”
刘玥胡乱抓着,然后一下抓住了张泽的手,死死抓着就不放了。
“玥儿乖,不走,父皇一直都在呢,乖啊,不怕不怕……”
张泽一边任由李玥抓着自己的手,一边用手轻抚李玥的头发。
角落里的两个侍女,身体伏到了地上,头都磕在地上,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
她们知道自己听到不该听的话,要是眼前这位主一个不爽。
她们可就跟那个老宦官一样,落得个脑袋搬家的下场。
在张泽的安抚下,刘玥终于睡去,她的眼角还带着泪珠。
张泽轻柔的擦掉了泪珠,然后给李玥掖好被子,回头看着两个侍女。
“你们都听到了?”张泽微笑着说道。
“听到了。”两人不敢撒谎。
“听到了什么?”张泽继续问道。
两个侍女里,胆子小那个已经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侍女却颤抖着说道:“听到了大人忠君爱国,愿为天子鞍前马后,肝脑涂地的誓言。”
张泽微眯双眼,“抬起头来?”
侍女抬起头,皇宫里的女子,都生的漂亮,这个侍女也是一样,“你叫什么?”
“回大人,贱婢薛晓玲。”薛晓玲颤抖着回答道。
“你们不用死了。”张泽说道。
薛晓玲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上。
只听见张泽说道:“你们的命,在我手里,薛晓玲,从现在开始,你不是天子的人,你是我的人。”
“贱婢愿为大人效死。”薛晓玲瘫在地上,却不忘发出声音表明忠心。
张泽微微一笑,走出了帐篷,“天子安然无恙,你们做的很好,等回到长安,你们都重重有赏!”
“谢大人!”
宦官和禁军跪倒在地,压低声音说道。
张泽看着他们,突然露出一丝微笑,很上道嘛,“是谢陛下!”
“谢陛下赏赐!谢大人进言!”众人压着声音再次说道。
“好好为陛下服务,我会盯着你们,若是做的不敢,你们知道下场。”张泽冷声说道。
直到张泽离开了好一会,众人才敢起身。
他们知道现在真正说话的人,不再是董倩了,而是这位剑南道节度使大人。
第二天,大军一到,张泽便带着人马前往长安,到了禁宫。
张泽呆住了,他本就疑惑,为什么小天子出京,不带上群臣百官。
合着全被董倩关在了禁宫之内,若是张泽再不来,年轻官吏还好说,老臣怕不是要饿死在这禁宫之中。
张泽端着一碗粥,将粥慢慢的喂给兵部尚书徐阶(字子升),张徐两家交好。
曾经立下誓言,若是同生男孩,那就结为兄弟。
若是同生女孩,即为姐妹。
若是一男一女,就结为儿女亲家。
于是张泽和徐阶便结为异姓兄弟。
徐阶恢复了点精神,他突然眼神一变,急切的说道:“雨生兄,快派人截停军驿,董倩矫旨,调集陇右、河西军防守长安,速速派人!”
徐阶说完便晕了过去,张泽脑袋嗡的一下。
调集河西、陇右之军,这董倩杀一百次头都不够死。
若不是河西、陇右数十万大军牵制着,让吐蕃不敢东犯。
若是河西、陇右之军回师长安,吐蕃寻机作乱,这长安可要落到蛮子手中了。
由于陇右、河西之军牵制,吐蕃只得从剑南道入侵大梁。
可是张泽的军队也不是好惹的。
再加上地理优势,吐蕃军队和张泽过了四五年的招,碰了一头灰后,再也不敢侵犯大梁。
“凝雨,立刻让你手下的通讯营,快马加鞭截停军驿。”
接着,张泽犹豫了一下,又说到:“罢了,让军计司的人去更快些,陇右、河西不得有失,不然咱就得两面作战了。”
“诺!”陈雪抱拳接令,急急出了大明宫。
“小子,你姓张,张夕落(张朝阳,字夕落)张大人是你什么人?”一个老臣问到。
“回禀老大人,正是家父。”张泽话音一落,殿中老臣们悲从中来。
“你父亲是大梁的脊梁,他是为了大梁而死的,是肱股之臣呐!”之前那个发问的老臣叹道。
“小子,现在我们这些老家伙,已经不堪重任,朝中的年轻一辈,又无法找出服众之人,若不是卢子俊作乱,你早应该是参知政事了。”老臣说道。
“小子不敢,老大人抬举了。”
张泽皱了皱眉,参知政事宰相副手,他要干什么?
“这朝政不可荒废,我愿联名一众老臣,让陛下加你为同平章事,任命官吏,恢复朝政,同时兼讨贼大都督、关内道行军元帅,讨平逆贼。”
老臣的话让张泽一惊,他确实是想把持朝政,集中大梁兵马,和卢子俊决战。
但是朝政哪有那么好把持,这老大臣究竟是何意?
“小子何德何能,竟然受老大人如此抬爱?”张泽再拜。
“小子,老朽刘改之,按道理你应该叫我一声伯父,现在非常时期,理应特事特办,你若拒绝,那可就是置国家于不顾了。”
刘过,字改之,中书省中书令,他和自己父亲一样,是大梁宰相,而是含金量还比自己父亲高。
“小子明白了,谢老大人抬爱,小子必定攘除奸凶,还大梁安宁。”
既然刘过都这么说了,他再不接受可不行了。
“不过你且记住,此虽家恨,亦是国仇,须得徐徐图之,不可妄动。”刘过说道。
“小子受教了。”张泽说道。
将大臣们安顿好后,张泽便立即赶往张府,此时的张府挂着白布,透着一股子悲凉。
张泽带着刘琪、陈雪、李龘以及警卫连,看着许久没回的家。
他好希望自己父亲,能站在门口,怒斥他是臭小子,揪着他去吃爱吃的饭菜。
张泽上前敲门,门开了一个缝,一个老仆探出头来。
“王伯,我是小雨生,我回家了。”
老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开大门缝,仔细观瞧。
“是小雨生,是公子,我的天呐,公子回家了,快来人啊,公子回来了!”
由于父亲深爱母亲,母亲过世以后,就再也没有续弦。
所以张府只有几个老仆,和十几个年轻家仆、丫鬟。
这些老仆,都是父亲的军将,都是个父亲经历过生死的。
由于受了暗伤,加之无人照顾,便被父亲接到张府休养,张泽都很尊敬他们。
“公子啊,老大人他,他回不了家啊,我等知道公子此番回来,定是要手刃贼人,我等就想公子带上我等,去抢回老大人的尸首啊!”
大门打开,老仆王军和其他几个老仆,一下跪倒在地。
他的话让张泽眼泪流了下来,他同样跪倒在王军对面。
“王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你们的都经不起折腾了,要是有个好歹,我以后去了下面,父亲可是要责备我的,你们按照等候,我定将父亲接回来。”
张泽缓缓扶起王军,看着几个老军将说道,
他让丫鬟扶着老人们去休息,带着刘琪到了父亲的书房。
“怎么,今天在朝堂上,被人欺负了?”刘琪乐道。
“没有,不过……”张泽皱了皱眉,他不仅没被欺负,还被人“帮了一把”。
接着,他把朝堂上的事,详细的说给了刘琪听,想听听刘琪的意见。
“帮我剥瓜子,姑娘我就告诉你。”刘琪洋洋得意,直让张泽牙痒痒。
“来人,拿瓜子、茶水过来。”
“诺!”
张泽面无表情命令着丫鬟,刘琪心里有些好笑,雨生哥求人办事,还摆着一张臭脸。
丫鬟拿来了瓜子、茶水,张泽面无表情,拿着瓜子剥了起来,等瓜子积累了一小堆。
刘琪抓起来,一口吃掉,腮帮子鼓鼓的,活像一只小松鼠,张泽看着她,无奈的说道。
“现在可以说了吧?”
“那是当然。”
刘琪看着张泽缓缓道:“雨生哥,还记得我们在都江堰的野餐么?你现在呀,就像当时那条鱼,被刘过这老匹夫放在火上烤呢!”
“你想想,刘过他们推举了你,就说明你是依靠他们上台,你以后再提拔人,人家是感念你呢,还是感念他刘过。”刘琪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现在是非常时期,他让你大权在握,等逆贼败亡,他们在来一次联名,把你给弄下去,要知道这朝堂都是他们的。”刘琪吃着瓜子,撇了撇嘴说道。
“那该如何是好,按你说的,这帮人分明是把我当成了狡兔、走狗,只等着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呢!”张泽皱着眉说道。
“噗呲,哈哈哈!”刘琪的笑在脸上蓄着,一下胀破开来,如同打嗝一样停不下来。
“雨生哥,哪有这样形容自己的嘛,你又不是狗和驴,哈哈哈!”
张泽一脸黑线,死丫头就知道笑话我,这不是找不到形容词了嘛,张泽涨红了脸。
“那该怎么办,我想他们必然会给我下马威,让我知道离了他们,我就一无是处,你说,他们要是使绊子,那我就只能忍气吞声了?”
张泽一想到这里,顿时觉得有些泄气,
若是无法调集全国资源,他怎么对付卢子俊的叛军。
就是父亲让他损失了三万余人,他现在也还有十一万兵马,张泽顿时惆怅了起来。
“雨生哥莫急,山人自有妙计!”
刘琪嘿嘿一笑,张泽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像刚做了坏事的小狐狸。
“别关子了,速速道来!”张泽轻轻的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说就是了嘛,你干嘛打我嘛,好痛!”刘琪抱着脑袋,眼里泛着泪光。
张泽不禁慌了,他确实因为血脉原因,力气异于常人,他连忙轻抚刘琪的小脑袋。
刘琪像个小猫一样,任由张泽摸头,还发出了舒服的声音,张泽陷入了沉思,他好像又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