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可以了吧,还不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张泽放下手问道。
可闭着眼睛的刘琪,有些意犹未尽,她喝了口茶,吧唧吧唧嘴说道。
“若三省六部不配合,那不用他们就是了,这朝政,谁来做不是做?”
“什么意思?”张泽不明白。
刘琪摇了摇头,说张泽是个笨比,但是他又将剑南道治理的井井有条,还创立了她都想不到的制度。
说他聪明,他现在又傻得可爱,如此浅显的道理他都不明白,刘琪只得把话说明白。
“既然他们不为你处理政事,你可以把政事交给能处理的,我觉得你益州府的班子就不错。”
刘琪吃多了瓜子,嘴巴有些干了,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你是说让萧长吉(萧贺,字长吉)他们来?”张泽邹着眉头道。
“对头,在我看来,他们处理政务的水平也不差,论效率恐怕还要更高。”刘琪说道。
刘琪说的不错,张泽任东川军节度使时,为了让东川军辖区富强,以维持对敌兵力。
张泽便培养了一支自己的行政班子,他们求真务实,公文写作皆用白话、标点。
这是张泽的要求,他要的是对事情明确的陈述,而不是文言文的模棱两可,以提高行政命令的准确性。
并且各个部门有自己的规章制度,和一整套办事程序,所以在刘琪看来,萧贺他们比起三省六部更有效率。
“那三省六部怎么办?”张泽也嗑起了瓜子。
“现在长安可是由我们控制,这军政奏报也由我们管控,到时候奏报来了,三省六部送去一份,你的督事府、枢密院,和我的参军本部,也同样送一份。”刘琪敲着桌子道。
“这后宫里的宦官宫女,也有你的人,到时候你找个人,带着你府里批过公文,找小皇帝把章一盖,那不就完事了,只要有天子之玺加盖在上,各地官员、节度使敢不从命?”
“既然三省六部想当咸鱼,那就让他们当罢,最好变成死咸鱼,这朝政谁干不是干?我就觉得萧长吉他们可以,这大梁朝堂也该是换换水了,太浑了我不喜欢。”刘琪不由嘲讽道。
“好一招釜底抽薪,这样一来,我看这帮老匹夫,还敢给我下绊子,哈哈!”张泽乐道。
“别傻乐了,长安城内的事是小问题,叛军的事才是大问题。”刘琪看张泽傻乐,便给他泼了一盆凉水。
“确实,不过我们现在加上禁军,也不过三万余人,卢子俊的军队,虽被我爹灭了三万八千余人,可还剩十一万兵马。”张泽说道。
“那可不一定。”刘琪挥了挥手中的纸。
“你家小云兮送来的最新情报,包围洛阳城的,是卢子俊的先锋大将乌日图,他带的三万余兵马,大部分是轻步兵,混杂着部分轻骑,且没带粮草,正等着北岸的大军,过来给他送粮呢。”刘琪嘿嘿一笑。
“若是雨生哥领东川军全军,加之西川军骑兵旅,东进解洛阳之围,怕是乌日图得吓出病来。”刘琪的话让张泽皱了皱眉。
“就是东川军全军,加西川军骑兵旅,也不过是一万余人,对方虽然轻步轻骑,但是也是三万余人呐。”张泽心中已有计较,但是还是想听听刘琪怎么看。
“洛阳守军有八千人,城内粮草军械足够,再加之附近各州守军一起,也有万余人,你看,这不就将双方实力拉平了嘛。”
刘琪接着道:“而且这洛阳城,必须在我们手里。”
“这是为何?”张泽不解。
“用雨生哥的话来说,这洛阳城不仅有军事意义,还有政治意义。”刘琪的话,一下点醒了张泽。
“洛阳城是大梁东都,若是被夺去,各地节度使必然蠢蠢欲动,认为大梁一推就倒,恐怕会加入叛贼之中,是这样的吧?”张泽说道。
“正是此意,若是能击溃洛阳城外敌兵,正好告知天下,大梁朝廷控制着东都,且天命在李家,这大梁完不了,各地节度使看到皇命,也不得不从。”刘琪点头说道。
“好,那么你连夜写奏折,明日我让徐子升交上去,然后我们即刻出发,灭了乌日图。”张泽说道。
“不是我们,是你和陈雪她们。”刘琪站起身来,背着手走向门口。
“那你呢,再说你不在,谁给我当分析军情?”张泽起身问到。
“我会另派参军给你,我得留守长安,现在长安才是你的大本营,我在长安,比在洛阳发挥的作用要大的多。”刘琪边走边说。
“对了。”刘琪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张泽见她停下,好奇的问道。
“军计司长安站的人,得听我的调遣。”刘琪回头看着张泽说道。
“可以。”张泽从怀里拿出令牌,军计司除了认他以外,只认这块令牌,令牌用特殊手法打造,旁人做不得假。
“你可不能用他们干坏事,若是暴露了,这长安站可就没用了。”张泽强调到,将手中令牌扔给刘琪。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刘琪接住令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书房。
第二天,张泽一大早便起来,但并不是为了去上朝。
他现在还是外官,就连奏折都要徐阶带,此时他还无法进殿参政,他是要去自家演武场练练手。
张府最好的地方,不是客厅、不是卧房、也不是花园,而是演武场。
父亲是沙场出身,和母亲不打不相识,当然他输了,也赢了。
输了人,却赢了心,张泽靠近演武场,听到了武器碰撞、金铁交击的声音,还有几声熟悉的喝彩声。
张泽大踏步走了进去一看,陈雪和李龘正打的激烈。
西川军的刘裕(字德與)、王晙(字德明)在一旁看着,不时叫好,张泽悄悄走了过去。
“陈将军势大力沉,加上用的陌刀,李将军若是接下一招,就这九牛之力,我看够呛。”刘裕抱着手,摇了摇头道。
“我看未必,李将军反应可是不慢,你看她数次避开陈将军的陌刀,又用手中长枪寻找破绽,我看呐,这胜败如何,还未可知。”王晙对刘裕的说法不认同。
“那你们说,若是我上去,她们打的赢么?”一个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
“大……”两人被吓了一跳,正准备抱拳行礼,张泽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好久没见她们交手了,话说若是我上去,你们说谁赢?”张泽看着场内两名少女,歪头问向两人。
“大人,你若是上去,恐怕两位将军都奈何不了,将军们是九牛二虎之力,您就是龙象之力,而且您经过战阵磨炼,早已经把技巧煅得炉火纯青。”王晙说道。
“王德明啊王德明,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张泽调笑到,这小子以前可不这样,是只知道拼杀的闷葫芦。
“上个月枢密院组织将军上学习班,我也去了,都是老师们教得好。”王晙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不错,知道活学活用,是得好好学习,你们呐,可不能一直是个将军,明白了么?”张泽看着两人笑到。
“是,大人!”两人抱拳应到。
“铛!”只听见一声金铁交击之声,张泽抬眼望去,两人胜负已分,陈雪败了。
她虽然力量比李龘强,将陌刀耍的虎虎生风。
但是她并非可以一直耍下去,血脉者同样是人,即使他们有异于常人的天赋。
李龘一直和陈雪周旋,采取疲敌之计,在外围寻机破敌。
看来在他来之前,两人应该打了很长时间了,使用着沉重的陌刀,陈雪也有些疲了。
“凝雨姐,云龙凭借演武场优势,侥幸获胜,若是战场之上,我肯定不如你呢!”
李龘将长枪插在地上,抱拳说道。
“胜了就是胜了,我又不是小气之人,刚才说的败者请吃酒,咱姐妹喝酒去!”
陈雪将陌刀同样插在地上,走过去抱住李龘。
“带我一个如何?”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两人惊讶的看去,张泽正笑吟吟的看着她们。
“大人!”两人讶然道。
“怎么,不行么?”张泽看着两人,不禁笑到。
“哪有!不就是吃酒嘛,一顿酒还是请得起的,是吧,凝雨姐。”
李龘用胳膊肘顶了一下陈雪,和大人喝酒可是来之不易的机会嗷,好好把握机会,我的陈军长!
“嗯,当然!”
陈雪看着张泽,或许是刚才的打斗过于激烈,她的脸颊一下被红晕爬满了。
“大人,咱姐俩去梳洗一下,可好?”李龘拉着陈雪的手说道。
“当然可以,我等着。”张泽微笑着说道。
李龘嘿嘿一笑,拉着陈雪跑出了。
一旁的刘裕、王晙抱拳说道:“大人,我俩也相约喝酒,就不逗留了,末将告退。”
“喝酒可以,可别给我惹事!”张泽叮嘱道。
“诺!”两人同样走出了演武场。
张泽摇了摇头,将李龘和陈雪用的武器从地里拔出,放到了武器架上。
朝堂上,中书侍郎将刘过的奏折,转交给女官卓婷。
兵部尚书徐阶,同样将张泽的奏折,呈给女官卓婷。
卓婷用小天子听得懂的话,将两份奏折的内容传达给她。
“张泽,是那天和我们喝酒的人么?”小天子眨巴着眼睛问道。
“是,陛下,正是他。”卓婷回答道。
“他真好,他会翻花绳,还陪我一起玩,给我讲故事听,他带的点心真好吃,阿卓,我想他了。”小天子眼巴巴的看着卓婷。
“陛下,他要保护陛下,否则坏人就要欺负陛下了,所以他得保护好陛下,才能来陪陛下玩。”卓婷小声说道。
“我知道了,张泽最好了,既然他们都说他好,就让他去吧,对了,如果你看见他,记得给他说,玥儿想他了。”小天子听说见不到张泽,难过极了。
“是,陛下。”卓婷悄声说道。
卓婷站起身来,昭告群臣:“奉天子口谕,加张泽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入政事堂,兼讨贼大都督、关内道行军元帅,授军事机要决断之权,可便宜行事,使其讨平逆贼,以报皇恩!”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三呼万岁,却把小天子下了一跳。
她缩着脖子,看着高声呼喊的众人,害怕极了。
女官卓婷看着陛下害怕的模样,心中一阵气恼,陛下还是个小孩子。
你们怎么这样做,怎么敢这样做,真是无耻,让人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