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南道节度使张泽接旨!”卓婷拿着圣旨。
张泽半跪在地,他是军人,只行军礼,卓婷也不在意,继续宣旨。
“加剑南道节度使张泽,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讨贼大都督、关内道行军元帅……授你军务机要决断之权,张大人,接旨吧。”
卓婷说完,将圣旨交给张泽。
“张大人,陛下很喜欢你,切勿辜负圣望。”卓婷俯身说道。
“诺。”张泽接过圣旨。
陈雪、李龘洗漱换装出来,卓婷已经走远了。
“大人,怎么了?”陈雪问到。
“咱得上战场了!”张泽将圣旨,在两人眼前晃了晃。
“那咱酒还喝么?”李龘问到。
“喝啊,怎么不喝,上了战场可就不能喝酒了,走,醉花楼去,咱先把庆功酒提前喝喽!”张泽说道。
“好耶!”李龘咧嘴一笑,牵着陈雪就走。
“怎么,偷偷喝酒不带我?”一个清冷的女声从背后传来。
张泽有些尴尬的回头,只见刘琪一身男装,眼神里不怀好意。
“我哪敢呀,这不是你去徐阶哪里,我也不知道你啥时候回来嘛。”
“哼哼哼,若是我不来,雨生哥酒后无德,欺负两位姐姐怎么办,所以我办完了事,就急忙赶回来了,雨生哥,没我看着你,你怕不是会对姐姐做什么不好的事!”
张泽气急,死丫头,败坏我的名声!
我有那么不堪么,我酒品就这么差么,你想去就去,不带这么整人的!
“你少说两句,我又不是不带你!”张泽无奈的道。
刘琪心里发笑,她可喜欢张泽吃瘪的样子了。
谁能想到这剑南道的军神,名字在吐蕃可止小儿啼哭的上将军,竟然会如此吃瘪。
到了醉花楼,四人也没要什么雅间,就在一楼坐下。
听着门外的喧闹,看着来来往往的百姓,张泽点了些寻常饭菜。
“祝哥哥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刘琪举杯,一口气将酒喝掉,让一旁的人侧目而视。
“云龙也祝哥哥,破阵杀敌,建功立业。”
李龘大喇喇起身,同样敬酒到。
“我就敬兄长,平平安安,破敌归来。”
陈雪也举起了酒碗。
张泽连着喝了三碗,“停停停,我这还得去打仗呢,悠着点!”
就在这时,一个店小二小跑着过来,“这位客官,敢问是讨伐逆贼的军爷么?”
“正是。”张泽答到。
“军爷稍等,后厨为你加了几道菜。”小二一听,客气的说道。
“为何如此?”张泽问到。
“我家掌柜的女人,在魏博军中任职,是一偏将,和张宰相一起作战,被那逆贼抓到,一同被枭首示众。掌柜只剩一双儿女,想报妻仇却放不下孩子,只有好酒好菜招待军爷,愿军爷多杀敌人,告慰妻子在天之灵。”
张泽有些沉默,他看着店小二,站起身来抱拳说道。
“多谢掌柜的招待,卢子俊也欠我血债,我定会将他挫骨扬灰,以告慰亲人在天之灵。”
“我替掌柜的多谢您了。”小二鞠了一躬,离开了桌子。
“本来安宁的日子,被卢子俊这狗贼给扰了,害得多少家庭破碎,我定生擒他,带回长安,解天下人之恨!”
张泽夹着肉塞入嘴里,大口咀嚼,只当这不是羊肉,而是逆贼卢子俊的肉一般。
翌日,长安城东,张泽在此祭旗誓师,一万余东川军,除斥候营外,皆为黑甲白袍。
“将士们!”
“在!”
“卢子俊倒行逆施,破坏我大梁安宁,让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就连家父也被其残害。你们说,该不该杀!”
“杀杀杀!”
“大梁百姓等着我们平定叛乱,还天下一个安宁,将士们,随我出征,讨平逆贼,建功立业!”
“诺!”
誓师完毕,大军迤逦而行,向洛阳进军,张泽骑马在中军,提着霸王枪,左右两边是陈雪、李龘。
身后跟着的是元帅参军部,以及各部队的将领,在队伍的最后面,跟着的是后勤部队。
大梁的三辰旗、张泽的帅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七日后,洛阳城外,一个胡人打扮的骑兵,带着军报直入乌日图大营。
“报,长安方面有梁军靠近!”
“什么!”
乌日图一惊,他只是卢子俊的前锋,跨过黄河,是为了接应大军。
至于包围洛阳,是为了威胁守军,不让其干扰大军渡江,梁军已经集结完兵马了?
不可能这么快吧,这才一个多月,就是军驿快马,将军令送达各地,各地节度使军队集中,也需要时间,不可能如此之快。
“梁军有多少人马?”
“不清楚。”
乌日图一脚踢在这个传令兵身上:“废物,滚出去,再探再报!”
“是!”
传令兵连滚带爬出了军帐,乌日图是北地胡人,卢子俊见他勇猛,就将他招入麾下。
“乌日图将军,稍安勿躁,这梁军不可能集结的如此之快,等探马看个虚实,我们再作打算。”一个文人谋士,头戴纶巾摇着羽扇,一副诸葛孔明打扮。
“文先生,这大军还得月余才能过江,这粮草也只有两天的量,也不知道陛下何时发来粮草,这梁军一来,我这心里始终不舒服。”
乌日图虽然是胡人,但是在卢子俊手下十余年,倒也褪去了点野性。
草原上时,他哪里会怕这怕那,打不过跑就是了,现在倒是为了手下军将,瞻前顾后起来了。
“没有粮食,我手下的儿郎们,会不安的,他们一乱起来,我可管不了!”
“乌日图将军,何不如派出轻骑,大掠四方以集粮草?”
乌日图愣了一下:“文先生,你不是汉人么,你怎么……”
“现在为了陛下办事,若是陛下攻陷长安,这天下都是陛下的,吾为天下计,何惜小民哉?”
看着文先生,乌日图觉得自己在草原上,和别人争夺草场的勾心斗角,都是小儿科。
这位文先生,为了陛下和自己的前程,那可是什么都不在乎,汉人又该如何?
乌日图只觉得这文先生,比起草原上的狼还可怕,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他们汉人不是最讲仁义道德么,为什么现在却连百姓的死活也不顾了?乌日图不明白。
就在这时,另一个探马进入了营帐:“报,梁军约摸万余人,已出了潼关,现在陕郡驻扎。”
“万余人,我当是什么呢?”乌日图松了口气。
“将军,既然梁军要经过渑池,何不如在在殽山、渑池之间设下埋伏,待梁军一至,杀他个人仰马翻!”听到探马的话,文先生若有所思,向乌日图提出计策。
乌日图想了想,觉得文先生说的有道理,便让军将升帐,商议此事。
“梁军前来,必定是为了援救洛阳,必过在殽山、渑池,文先生便在殽山、渑池之间埋伏一军,不知道你们哪个愿往?”乌日图问到。
“末将愿往!”乌日图抬头一看,是个突厥人,不由得有些失望,他还以为是室韦人。
“阿史那思摩,你可知此事艰险?”乌日图说道。
“末将不怕!”阿史那思摩抱拳道。
“好,你且领八千兵马,赶往崤山、渑池!”乌日图令道。
“是!”阿史那思摩抱拳,领了将令。
“还有一事,军中粮草告罄,若是等陛下送粮,恐怕不行,有谁愿领轻骑三千,在周边村镇掠粮?”乌日图说道。
“末将愿往!”乌日图循声望去。心里好受了些,是他室韦人,虽然年轻了点,但是可以培养。
“阿古拉,你等掠粮,百无禁忌,不过速度要快,你可明白?”乌日图说道。
“是!”阿古拉抱拳应到。
“其余各军将领,继续围城,对了,乌兰日娃,你跟着阿史那思摩一起去,你身上流着神鹰的血,若是遇到梁军大将,可寻机射杀!”乌日图说到。
“是,将军!”一个女将抱拳说道。
乌日图挥手让众人退下,唯独叫住了乌兰日娃,走到乌兰日娃身边,悄悄说道。
乌兰日娃是典型的室韦人,她有着草原女子的豪气,身体强健,满脸英气。
她长相并不输汉地女子,如同她的名字一样,翻译过来就是草原上的红牡丹。
“殿下,这战场上刀枪无眼,虽然此仗必胜,但是你也得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身处险境啊!”
“我知道,不重新得到汗位,完成复仇,我是不会轻易就死了的。”乌兰日娃说道。
“我在老汗死的时候,就应该和他一起死了的,这一躯壳留下来,只为了殿下。”乌日图双眼一红。
“我知道,我会重新回到草原,我是神鹰的女儿,可不会那么简单就被打倒!”乌兰日娃说完,便走了出去。
随着马蹄声和北地胡人的呼喝声,村庄的宁静被打破了,弓箭和马槊收割着无辜者的生命。
“你们干什么?”一个男子看着从进院里的胡骑。
那胡人手起刀落将男人砍死,用听不懂的胡语招呼士兵,将屋里的粮食搬走。
“丫头,快进去。”一个女人将女童放进柜子里,她并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但是她只能这么做。
“娘,你去干嘛?”女孩问到。
“娘去找你爹爹。”
女人安顿好女童,将自己当边兵时的武器拿出,一柄闪着寒光的横刀,府兵要自备武器,而她就是其中一员。
一个胡人看到了内屋门帘,他有些好奇的走了过去,内门低矮,他只得屈身探头。
“噗!”只见寒光一闪,女人手起刀落,将胡人头颅斩下,一身闷响那人的无头尸体倒在了血泊之中。
“什么人?”看自己暴露,女人便跑出屋去,被胡人团团围住。
“头儿被这贼婆娘杀了!”一胡人叫道。
“你若乖乖听话,束手就擒,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一个士兵用汉话叫道。
那女人听不懂胡语也就罢了,一听到有汉音出现,登时火冒三丈,“本身汉家儿女,却和胡人劫掠自家人,畜生,纳命来!”
“快拦住那疯婆子!”那士兵慌忙喊到,一旁胡人虽然不屑,但是他现在唯一的翻译,不能有失,便朝女人围去。
女人无路可逃,一个胡人回头给那汉人士兵问着什么,接着那人朝着女人喊到。
“我家大人问你是什么人?”
“老娘乃陇右道宣威军府兵,秦玉娘!逆贼,还我男人命来!”
话音一落,横刀便斩向胡人,一个胡人没有防备,横刀入体一命呜呼!
趁着胡人震撼,女人再次砍死一个胡兵,血溅了她一身,如同修罗一般。
胡人头领对女人充满着钦佩,他高声呼喝着,手持马槊的胡兵一起上前,将围着杀死。
“你们长不了……”
血从嘴里止不住的流出,女人张了张嘴,已经说不出话来。
头领看着血泊中女人的尸体,再次呼喝着,将收集来的粮食放上马背,接着射出响箭,表明自己已经收集好了粮食。
屋子里,女童还待在柜子,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孤儿。杀戮还在继续,在没有收集完粮食之前,他们不会停止自己野蛮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