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消失的墙
第一区，地下二层。
嘀嗒——嘀嗒——
漫长的等待。
（“代理院长先生还有别的事务，请在休息室稍作等待。”）
休息室？禁闭室还差不多。
除了位于正中间的一对长椅，壁钟一只，高高在上的天花板的光源，没有别的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层窒息的白色里。
就如同流炎刚进来的时候所讲，“无处不在的恶心。”
筱钱这里流炎的手，靠在他的身边，双眼紧闭。尽管嘴上是那么说，实际上不管是谁在这种情况下都会恐惧，筱也不例外。流炎告诉她，不去看，不去想，暂时这么处理。
从上午等到壁钟上所现显示的近晚上八点。勋对着钟一直清点着秒数，一分不差，没有被动手脚。
让人猝不及防的，门开了。
“让你们久等了，现在，请。”
戴着斗篷的高大男子，学院暂时的最高领导，不知名讳的神秘人。
流炎始终保持着警惕，只是在压制之下自己的情绪没有流出半点。
……
会议室依旧昏黄阴暗，但是然人有些意外的，坐在对面的只有代理院长一人而已。
“不必拘谨，今日将要谈论的话题并不会十分严肃，大家完全可以轻松一点。”
流炎对筱使了使眼色，筱微微点点头，“院长先生还是请开门见山吧，我们还没吃晚饭咯。”
这是流炎早在之前就已经给筱安排好的，随时保持联系，敕堑在这种时刻可是好东西。
“哦？怎么会？现在都这么久了？”
“这就要问您那接待我们的小姐了，从早等到晚啊。还不让我们走。”流炎双手抱胸，看起了有些不耐烦地。
“哈哈，没事，就当好事多磨吧！”勋在一旁劝道。
“嗯……实在是有所失礼，我保证自己没有规定这种事，先向你们道个歉，补偿的话等下我们再详谈。那我就长话短说了。”
代理院长稍作停顿，“想必各位已经收到通知，我校即将提前两周放假，由于某些内部原因。”
“确实收到通知了，在两秒之前。”流炎嘲讽似的笑答。
“哦，那就好。这个意思就是说，大家从即日起就可以自由离校，之前事件对你们的监视也将不复存在。只是，我想你们的导师已经提到过，你们组下一学期将不能入学——”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都知道。感谢院长给我们这次机会~”
“流炎！”勋有些责备地。不得不说，这二人演戏演得真是天衣无缝。
“哈哈，流炎同学看来比较崇尚自由啊。那么今天的主角，北垣同学，请问你是否有意向在那之后，继续为学院贡献一点你的力量呢？”
“诶？我的力量吗……对不起，我不认为我微薄的力量能起到什么大作用。”
“这就过分谦虚了。你前段时间仅仅依靠个人之力，就能够完成预计四十年的工作，怎么能算是微薄之力。”
“……”果然是这么个意思。流炎暗中冷哼一声，早就料到。
“我……可以拒绝吗？”
“那真的是比较可惜，不过至少请你留下你的能力数据，不需要太多的输出，我们只保留作为研究用。以你的力量造福人类，这是我们的宗旨。”
“然后把榨干了价值的她随便抛弃了，就像被你嚼过的槟榔一样，是这个意思嘛？”流炎干脆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极具挑衅地。
“如果你愿意这么理解也可以。这么讲无非是把我们的好意用一种比较激烈的方式阐述一遍。”
“哦~您用的词汇是阐述而不是别的，我可以进一步理解你的‘好意’嘛？或者说……您的好意就是——”
流炎忽然气息暴涨，展开的心墙如同爆发的山崩骤然扩散，然而，在堪堪包住筱与勋之后一点点的距离，宛如金属激烈碰撞的尖锐声响迸发！两个强大的心痕互相撞击才会有这样的动静。
“——就是请来个局外人暗中监视我们呢？”
勋迅速与流炎站在同行，用身体护住筱。在代理院长的旁边，两个身形逐渐浮现。
“了不起，了不起。”一人拍着手，轻快地称赞起来，昏黄的光影下仍然可见他那张妖异俊美的脸，只是格外地没有血色，“真不愧是你小子啊，现在已经回复到连我的影翳都能看穿的地步吗？”
兰德里。以及身边戴着兜帽的另外的身影，看起来和流炎等人差距不大。
勋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院长先生！请问这是何意？”
筱紧紧贴在流炎身后，因为就在刚才，流炎告诉她一件事——这个对手深不可测，战斗的话或许无法保证。
“……”
“院长”并没有回应，只是慢慢站起来，叹了口气，“这叫做完美无缺的陷阱吗？还没开始埋就被人看破了啊~”
“不要紧不要紧，依旧在可预测范围之内。你这是一开始就看出来这里有问题了吗？”
“呵，事实上，你不会以为，我连什么是属于这个世界的都分不清吧？兰德里先生，以及——当年一手挑起屋脊与世界的战争的人，鲁休顿先生？我说错了吗？”
兰德里表现得有些诧异，往“院长”的方向看了一眼，“院长”解下自己的斗篷，一张布满烧伤的脸呈现在众人面前。
“现在，是特别没面子地被拆穿咯。”鲁休顿对兰德里摊摊手。
“你……如何知道这些情报？哪怕是被封印之前的你也不应该知晓地如此彻底。”
“你的消息是你们组织的第五位雕像，也是我的老师，给我讲的，可是他说兰德里已经死了，但我却在自己身上接触到了一点你的心痕残留。另外你的这么叛徒搭档的话，在这个世界，除了我，还有第二个知晓真相的人，连我都看不透的家伙~他作死去查出，这个学院的院长，从没换过，也从未离开过~想从你们制造的这个世界获取一句真话还是挺难的。”
“第……第五位雕像？”筱被流炎这猝不及防的一串话吓了一跳，尤其是……欧雷加，第五位雕像这件事。这么说……自己的老师是，屋脊的人？！
“啊啊，是的，准确的说是前雕像呢。老师似乎早就被这个组织的现任首领抛弃了来着~不然……也不会沦落到被这个家伙修改记忆然后扔在这里。”
“哦，原来你也知道吗，我以为就我发现了呐。”勋朝着流炎笑到，“汤圆，具体的恐怕要以后再给你讲了，现在，我们先解决对手再说吧。”
“……竟然能如此玩弄我立下的所有限制……无视这些规则……那丫头比你更了不起，…流炎！”
（那丫头？是小云吗？）“这里倒是你们一手制造的世界，但是终归不是你的地盘……这颗心可不属于你。”
“不不不，我不是说这个丫头，是另外的一个。”
（还有一个？是澈吗？）
“看来她连你都能瞒过，我被忽悠也不足为奇了啊~另外，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从你的语气看来，你这是想和我谈判？这可不是陪你们玩，这是——”
“！”
（好快！）
汀！！
眨眼间，流炎竟然被推出近两米远！几乎将心墙全部集中在两手，勉强接下兰德里逼近的曲光刃。
“呜……”
又是这么的直接的刺痛！流炎完全没有料到这轻描淡写的一次近身攻击竟然逼近了自己的承受限制！
“我已经没有耐心来陪你们了，你老师让我十分恼火啊！不过就算只有两成力量在手，拿下你们也是绰绰有余。”
“流炎！”筱和勋同时喊道。
“不要……过来！这家伙，是精神系的！”
“可是——”勋自认为同属精神系，兰德里想奈何自己绝非易事！但是就在他刚打算冲上去之时——
“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
水壁障惊险地在几块碎石击中自己之前被阻挡，然而仍旧有一小块轻松突破防御，在勋脸上留下一条血迹。
（好强大的力量！）
是那个戴兜帽的！
“流炎！勋！”筱正想冲过去，不料一道泛着波纹的墙挡在她面前——鲁休顿！
“少女，你现在哪里也不可以去。”
“你！”
“别白费力气弄伤自己了。你还有点用。”
“唔……！”流炎艰难地对抗着兰德里毫无技术含量却足以致命的攻势，本想借助防御让兰德里高度消耗自己的精神力，可是……自己似乎要先一步撑不住了！
“可悲啊……真是可悲！这种觉得自己算进可一切却无可奈何的感觉怎样？很让你绝望吗？”
“真不错……”
“要是有一件更让你绝望的事呢？”
“更绝望的事……我想我并不绝望呢！”
“你该不会对欧雷加还抱有一丝幻想，他会感觉到这里的动静然后来就你们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流炎终于皱起眉头。
“你可以自己感受一下，学院里有哪些东西是少了的呢？”
（少了的……？这是想分散我的注意力，然后……一举突破吗！？不对……这是！）
“哦~似乎有所察觉呢~你所依赖的墙，消失了哦~”
（这……不可能……不可……不好！）
分心了。
心墙被兰德里逼出一条裂缝……
无情的劈砍声在流炎身体上响起，伴随着鲜红喷射一地……
“呃……”
“流，流炎！”那一瞬间，筱除了一片鲜红之外，似乎什么也看不到了……再也无法忍耐，双手放在面前的墙上——
“心痕——解！”
“哦哦！”这回瞠目结舌的是鲁休顿了！自己的心痕竟然有一部分不受自己控制，逆流而回，空气墙出现了一块明显的缺口！筱几乎是连跑带摔地扑了过去。
一旁，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对手的攻势完全比自己想象的凌厉很多！
（左边……上边……）
什么东西击中水面发出的声音……
（右边……正面！）
用于阻挡的水花四处溅射，可是竟然只有空气在参与攻击！每一击都让勋恰好堪堪守住，而无法反击，好像对手完全了解自己的打法一样！关键是那人的声音——
“怎么了？就这点本事，还学人抢东西吗？”
这根本就是自己的声音！
（有了！有间隙——）
对方似乎由于讲话和轻视稍微给了勋一瞬间的喘息机会，肉眼可见的小水珠骤然聚团——
“真空爆破！”
一声巨响，瞬间水汽弥漫，由于用来防守的水被拿去做了爆弹，勋被击飞出去，正好倒在流炎身边。
“流炎！没事吧！血……快，我来帮你！”筱带着哭腔，完全没有理会咫尺的兰德里，一把抱住流炎。
“我还好……勋，你怎样……”
“有点疼，不过仅此而已……”
在勋和筱的搀扶下，流炎缓缓站起，三个人的身影在此刻显得有些乏力。
而且，最让他们绝望的一幕……
兜帽被剧烈的气浪吹翻……露出下面一张脸，一张如女孩般清秀的脸庞……和自己，或者说自己旁边的人，一模一样，只是发色不再是浅蓝，而是复杂的深紫色。
毫无疑问，那是“勋”。也许是短时间内收到的变故太大，三人竟然没有过多的惊讶。也许是没有过多精力去思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