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简单的讨论,汪册太胖了,就和张雨洋、赵思露、洛熙、李浩焱这四个比较轻的人坐同一条船,而三位外来的人、李思淼和刘粟就坐在另一艘船上。
张雨洋一开始认为,这种小到甚至可以放在背包里的橡皮艇怎么也不能坐上五个成年人,然而当船下水后,他发现他错了,这艘橡皮艇不仅完美支撑住了他们几个人的体重,在湍急的水流中也能平稳地航行。
两艘小艇在地下暗河中航行,然后随着水流进入了“临泉门”,他们将一盏灯绑在船头上,然后各自拿着手电筒照向四周。
张雨洋发现,河水中有许多身体半透明的鱼,这些鱼眼睛很小,头部细长,头顶上发出淡淡的橘黄色荧光,作用应该和那些深海中的鱼类差不多,是用来吸引猎物的。它们的形状有点像海里的带鱼,长度大概二十多厘米,大的差不多半米,成群结队地跟着水流游向下游去。
除了这些鱼,水里还有其他小型生物,它们几乎全部都是半透明活着白色的,在水下慢悠悠地游动。
还挺有意思的,要不是现在身处危险的地宫入口,张雨洋还真想带回去养在鱼缸里。
“小伙子,帮叔看看,这墙上刻的都是啥?”
“时间太久远了,而且有水流侵蚀的痕迹,已经看不清了,不过我猜应该是皇帝服下丹药,羽化成仙的故事。”
耳边传来汪册和李浩焱的谈话,张雨洋也将手电筒对准隧道一样的洞壁,他之前一直光顾着看水里的鱼,却没想到洞壁上居然刻满了壁画,这些壁画是先在墙壁上刻出凹槽,再往里注入青铜,十分牢固,所以哪怕现在已经过去了几千年,就算不能说是清晰,也能模模糊糊地看出个大概。
入口处的壁画已经太远看不清了,他看到眼前的这副画,上面画的是一个穿着长袍的人,他站在云上,身边盘旋着象征着太阳和月亮的金乌,后面跟着一支同样站在云端的军队,虽然画的花纹并不是很复杂,但却通过寥寥数笔,将上面的人、云、鸟刻画得活灵活现。
“哦……”汪册轻轻颔首,然后问道:“那上面的皇帝……是秦始皇还是汉武帝啊?”
“玄衣纁裳,带通天冠……我觉得应该是秦始皇。”
听到这,张雨洋推了推赵思露。
“哎,我记得你上次那个帛书上说,这个地宫就是汉朝时被怪物毁的吧?”
“是啊,怎么了?”
“没事,就问问。”
“废话!”
张雨洋笑着挠挠头,这时,船下的水流忽然变急,而眼前的洞口越来越大,似乎快要通过这片人为修建的地下河道了。
“大家小心,前面就是出口了,可能有激流,一定要抓紧船上的扶手!”
旁边的船上传来了刘粟的声音,张雨洋连忙抬起头向前望去,只见水花翻腾,洞穴里回荡着如雷鸣般震耳的水流声,接着,船头向下倾斜,然后猛地扎入冰凉的河水中,张雨洋觉得身体一阵腾空,险些被甩到船外。
他连忙抓住船上把手,但头还是重重地磕到垂下来的钟乳石上,视线猛地翻转,脖子弯成了一股不可思议的角度,脑袋差点掉在船上,额头被砸出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
“张雨洋小兄弟,没事吧!”水声中他听到汪册的呼喊。
气管角度不太好,一时说不出话,他连忙掐了掐赵思露的大腿。
“他没事。”赵思露立即就明白了张雨洋的意思,回答的胖子的问题。
听到了赵思露的声音,张雨洋才稍微放下心来,额头的伤已经愈合,他马上将脑袋掰正,然后低头用河水清洗脸上的血迹。
他正准备抬起头,忽然又是一股激流,这次整艘船都沉在了水里,浪花拍打五个人脸,张雨洋再次体会到那种失重感,接着脸怼到水下的岩壁上,与发蓝光的“植物”来了个亲密接触。
“哇哇哇哇啊!”
船与一根上下连在一起的石柱相撞,然后被弹到一边,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船就旋转着被水流冲走。
“要命啊……要不是那墓里有……咕噜咕噜……”汪册刚开口,就被灌了一嘴河水。
又过了七八个这样的急转弯或者高落差的水域,水流才渐渐趋于平缓,水面也开阔起来。
张雨洋浑身是水,好不容易梳起来的头发现在乱七八糟地糊在身上,遮住了一大半视野,而头绳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他觉得整个身体似乎散了架,虽然不疼,可总是觉得使不出力气,骨头的位置也怪怪的。
不仅仅是张雨洋,其他人也没好多少,甚至比他更加狼狈不堪,汪册被迫河了太多的水,正不省人事地趴在船的边缘,嘴里不停地往外冒水,李浩焱脸色煞白,一路上至少喊了七八次遗言,把自己的后事交代得明明白白,赵思露和洛颐也不复之前那副游刃有余的态度,她们双眼紧闭,软绵绵地瘫倒在船里,而另一只船,想必也好不哪去。
这样看来,张雨洋似乎是目前最有精神的一个,仅受了区区致命伤。
“黄泉”果然名不虚传,还好他们乘坐的是现代的橡皮艇,禁得起折腾,要是换作古代的木质船只,早就在激流中撞得船毁人亡,粉身碎骨。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没事了,两岸堆满了钟乳石和石笋,这里没有其他路,沿着这条河走,应该就可以是传说中的最后一道外门——鬼门。
“呼………”张雨洋喘了口气,将遮挡视线的银发拢到脑后,然后趴在船边,用手随意地拨动清澈见底的河水,扬起小小的水花。
贴近水面,张雨洋好像听到水下传来若隐若现的哭声,那声音稚嫩、尖利而哀婉,就像婴儿的哭声一样。
估计是耳朵进水了吧,否则就是风声之类的,张雨洋想。
周围的水里也有那种半透明的鱼,它们居然活着通过刚才那段甚至可以用来漂流的水域,忽然,他看到水下好像游过了一条白色的庞然大物,事发突然,没有看清那东西的模样,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它身体细长,就像蛇一样。
那是什么?他首先想到那可能是一条提醒巨大的鱼,可这里的水最深也就五米,怎么能容得的下那么长的巨鱼呢?而且如果那是鱼的话,以它的体型,是完全不可能通过刚才的急流的,可临泉门四十八年开启一次,就算这里不会断流,缺少食物也根本没有办法活下去的。
可又会是什么?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忽然有个东西在下面顶了一下它们的橡皮艇,力量很大,橡皮艇被撞得倾斜了一下,让船上的所有人都被惊的立即坐了起来,大家都紧张地盯着泛起一阵阵波澜的水面。
不是自己看错了,水下真的有东西!
这时,一条白练般的身躯优雅地游入张雨洋的视线,这一次它离水面很近,张雨洋看清了它的目前,像是一条蛇,不过表皮十分光滑,圆筒状的身躯直径接近两米,大部分身体都在水下,不知有多长,蜥蜴一样的白色头部没有眼睛,颈部长着一圈随着水流飘动的“鬃毛“鱼鳃,头顶上还有两根羽毛似的角,约有一米长,而离头不远的地方,生长着两只短小的肢体。
“这是龙啊……”汪册绝望地惊呼,他还没有从呛水的痛苦中缓解过来,此刻,他的脸皱成一团,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没错,这模样……简直就像是传说里的白龙!只见它轻盈地扭动身躯,在清澈见底的水中就像腾云飞翔一般,它的速度实在太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又消失不见了。
不出三秒,那潜伏于水中,如同幽灵鬼魅般的白色身影出现位于不远处的另一艘小艇下方,在手电筒的光芒下,它的身体闪烁着乳白色的光,它蓄足了力,然后猛地冲了上来。
“小心下面!”
张雨洋连忙大喊,但是为时已晚,通体乳白的巨大盲龙已经破水而出,显露出它那如白虹般的庞大身躯,这个庞然大物露出水面的长度恐怕有十米,却仅仅露出一对不成比例的细足,它并非只长了两根“角”,六根羽毛状的“角”与四周的树枝一样的鳃在空气里舒展,像是张开了一把造型奇特的白伞,脑袋上原本是眼睛的位置却仅仅覆盖着光滑的白色皮肤,看上去恐怖诡异,却带着一丝与众不同的美感,它张开血盆大口,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嚎叫,然后倾斜着向下坠落,重重地砸在了刘粟他们所在的小艇上。
小艇被砸沉了,不过很快又浮回水面上,上面的人惊魂未定,他们显然没有预料到水下会突然冒出个这么玩意。
水面上水波荡漾,又浮现出几个乳白色的身影,它们围在小艇周围徘徊,它们的动作很优美,细长的身体仿佛没有骨头,水下还时不时浮出一连串气泡,似乎在提醒众人:“龙”并非只有一条,也不仅仅是看到的这些,现在,他们已经被水下的“龙”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