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墨月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从短暂的梦境中惊醒过来之后，她准备去寻找食物。
她掀开门口的铁皮，漫天遍野的沙尘映入眼帘。
黄色的沙尘铺散开来，遮蔽了她的大半视线。
踢了踢身边破破烂烂的机械狗狗，墨月嘴里嘟囔了一句：
“好想去游乐园啊。”
机械狗没有理她，只是眼睛里散发出微弱的红光。墨月对机械狗道了一声再见，就拿上铲子出门去了。
她一个人前去挖坑，只有沙尘掩埋的古老城市里才会有食物和水源，这片沙尘无边无际，像是一片海。
到达坑洞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一些人，因为长期处于黑暗环境见不得光的领头人是个老人，他对于地下很熟悉，可以带他们去地下的各个地方。
工具就只是一把铲子，反正他们力气也很大，一把铲子就够了。墨月与领路人确认过方向点之后就与他们分别了。
挖了很久很久，抵达领路人曾经设置的标记点之后，墨月找到了一些水和一些食物。
这东西不会坏，真是万幸。
沙海下的城市被沙层层掩埋，在漆黑之中看不清古老城市的轮廓。
沙漠之民的长老那里有个绘本，上面就有城市的绘图，地上的城市巍峨耸立，漂亮到让所有沙漠之民难以置信。
在阳光下，城市会闪闪发光。
她最喜欢的就是绘本里所描述的、城市里的游乐园。游乐园的建筑大胆而奇特，让她感觉熟悉又向往。
可是沙漠里只有一片黄色，墨月叹息一声，她应该回去了，家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长老不久之后也会带来新的沙漠之民，她会更加忙碌起来。
回去的时候，在距离地表很近的地方，墨月看见了胶囊一样的东西。
敲了敲胶囊的胶壁，墨月把眼睛贴了上去，隐隐约约看见里面似乎有个人。
她微弱地抽动着手臂，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手臂和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仔细看的话，她好像也和他们这些沙漠之民不一样，皮肤看上去可以说是光滑又白皙，墨月打开胶囊的拉链好奇地摸了一把，这个女孩的皮肤摸上去还有弹性，相比之下墨月又黑又脏，活像是流浪汉捡到了公主。
“沙漠外来的人吗？”
她只在故事里听说过。
墨月把她和拿到的水和燃料一起搬回了铁皮房。
她似乎不吃沙漠之民的食物，墨月就想只好给她喝水，她的嘴唇干裂的都要出血了，沙漠之民就不一样了，再干也不过是一层皮而已，不会出血。
墨月记得故事里说过，沙漠之外的人吃的东西和他们不太一样。
他们要吃“活的东西”。
“沙漠外的人可真是麻烦……”
犹豫了许久，她从铁皮房里爬了出去，去寻找仙人掌的肉。
仙人掌很多刺，并不好抓，墨月蹲在黑暗的沙丘下，等待寻找水脉的仙人掌移动到她的周围。瞪着眼睛等了许久许久之后，终于有绿色的东西过来了。她扑了出去，仙人掌的刺的她的手指多了好几个窟窿，她回家之后用宝贵的燃料生了点火，做了点仙人掌肉汤。
那个女孩终于吃下了一点东西，墨月悬着的心也放了下去，她躺回去了小小的床铺，听着外面无数的风声，沙漠正在向着渺小的人类咆哮。
墨月这晚没有做梦，她有些辗转反侧。
沙漠之外是什么？这个问题其实她并不是十分在意，她想去游乐园，问问那个女孩游乐园的事怎么样——会不会语言不通？会不会……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那个女孩已经醒了，正在床上狼吞虎咽剩下的仙人掌肉。
墨月走过去的时候，她眼睛里显然多了许多警惕，隐隐的，像是只兔子。
“我没有恶意，”墨月举起双手投降，“你是从外面来的吧？”
她露出惊讶的表情，一时半会并没有说话，墨月也并不觉得尴尬，只是盯着她黑色的眼睛。
一双如同墨玉的眼睛，很漂亮。
过了许久，墨月听见她说：
“是啊，我在做一次挑战。”
“什么挑战？”
“一个人穿越沙漠。”她回答。
“这有什么好处？”
“那样的话，我就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冒险家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
“我叫墨月。”
“我叫雨晴。”她嘴里还是鼓鼓囊囊，囫囵吞下之后，她用不太熟练的双手翻找背包，最终掏出一个小小的圆盘来。
墨月看了过去：“我知道这个，领路人也会带着这样的圆盘。”
“这叫指南针。”雨晴说着，摆弄了一下指南针，她的眼睛眺望远方的时候饱含希冀，“在你这休息一会行吗，一会儿，还要再继续横穿这个沙漠。”
“长老说，没人能够走出沙漠。”墨月打击雨晴，“休息的话，你尽管休息就好，反正也只有我一个人。”
“嘿，你们还搞封建迷信啊，还有长老。”雨晴话语中不知为何好像有些笑意。
“只要有水，有食物，有方向，我就能走出沙漠——哪怕是你，也能走出沙漠。。”
墨月不讨厌她充满自信的模样。
“话说你们在沙漠里吃什么？”雨晴摆弄了一会背包里各种各样的东西，忽然抬起头来问。
墨月指了指地上的黑色块块。
“这是从哪里来的？”
她看上去很惊讶。
墨月把挖坑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雨晴，雨晴看上去很兴奋：“那一定是以前的城市！从前的夏国在这里也是有城市的！怪不得你们能找到水和燃料。”
“可惜……我的设备太简陋了，我肯定下不去，下去了也没办法拍照——墨月，你能描述一下地下城吗！”
“那和地上的城市差不多，只不过没有阳光。”墨月回答。
雨晴围着墨月问这问那问了好久，最后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针筒，熟练地给自己扎了一针，墨月注意到她的精神似乎变好了，类似于沙漠之民吃饱饭之后的模样。
“我晚上就出发，出去之后，我一定会把你写在我的旅行故事里，让你也火一把。”
少女眨眨眼睛。
墨月只是点点头——雨晴来了又走，家里招待了一个客人，墨月也挺开心。
她虽然肉体强硬，但也需要休息，不然身体的零件消耗太大了。
墨月最终是被轰隆隆的声音吵醒的，她扒开铁皮往外一看，漫天的沙尘此刻已经凝聚成为骇人的恶兽，肆虐残暴的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呜咽与痛哭变成了咆哮和杀戮。墨月缩了缩手指，这是大沙暴，哪怕是沙漠之民强劲的肉体，落入其中也有受伤的风险。
就算是活了下来，那也会被沙暴裹挟到遥远之处，找不到聚落的沙漠之民孤苦无依，生活会困难许多。
沙漠之民此时都龟缩在家里，足不出户。
雨晴呢？
墨月四处环顾，却找不到雨晴的身影，想到她说过晚上要离开的事情，墨月觉得自己的心脏不知为何嘎吱作响地酸痛起来。
她不会是刚好出了门——刚好遭遇上了大沙暴吧？
她下午恍恍惚惚睡着，甚至还没有问游乐园的事情。
雨晴只是个过客，客人都送出门了，不管那么多才比较好——理智告诉墨月这是对的，但深重的后悔此刻环绕着她——
————外面的游乐园怎么样？
可是雨晴会在哪里？
墨月跑出了铁皮房，她大声呼喊雨晴的名字，声音在沙丘之中机械的回荡，无人应答。
风浪吹着沙丘显现出诡异的鬼脸，层叠看不清的沙海铺天盖地将潮水倾泻，在这里看不见星辰与月光，沙漠的恶魔只想让你昏头转向。
一切都似乎是肆虐轻狂的幻想，却又一刻不停地伤害着身处其中的人。
在哪里啊……
墨月也不知道她自己走了多久，又是在往哪走，每当她拿出铲子往下挖掘的时候，风浪又会掀开上面的沙土，让她无处遁形。
不知走了多久，她看见了那个小小的胶囊。
雨晴细皮嫩肉的，想必是又这东西在保护吧。
雨晴被沙海的浪潮弄得昏头转向，最终昏了过去，墨月带着她想要逃离沙浪，却发现哪怕凭借她的身体还是无能为力。
沙浪带着她们走远了。
就连墨月也辨别不清回铁皮房的路了。
雨晴醒来之后，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黑色碎片，突然大哭了起来。
“墨月，你想去沙漠外面吗？”
停止抽泣的时候，她这么问。
“不想。”
“呆在沙漠里有什么意思？”她蠕动着干裂的嘴唇，手臂上的血管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我带你出去吧。”
“我想去游乐园。”
墨月说。
“为什么是游乐园？”
“我隐约会做梦……有时候梦见我在一个花花绿绿的地方，然后我带着个花花绿绿的帽子，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在那里对大家招手。”
“明星？”
“有时候那些男孩女孩路过我，就会开心地说——”
“爸爸妈妈，游乐园太好玩了！”
“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种幸福的表情。”
“我也想去游乐园。”
“外面就有游乐园。”雨晴擦干了眼泪，似乎是重新振作了起来，“我带你出去，和你一起去——你愿意和我走吗？”
“有游乐园的话，那我就去。”
雨晴的那个名叫指南针的小东西坏了，备用的也全部遗失，她们走的并不顺利。
按照太阳判断方向的时候，有时候会遭遇小型的沙暴，将太阳短暂的遮蔽，她们有时候总会走错路，弯弯绕绕回到原点，搞的雨晴有些小暴躁。
雨晴要吃很多东西，墨月惊讶于沙漠之外人类的食量，夜晚为她搭起抵御寒风的屏障，为她狩猎仙人掌，寻找地下的水源。
一天雨晴裹着被子去看墨月狩猎仙人掌，仙人掌的动作很灵活，就算是墨月也是会经常扑空，雨晴提议做陷阱，抓到了三只仙人掌，两个人将仙人掌的血液放出收集在瓶子里，肉放上点雨晴的调料，好好美餐了一顿。
墨月吃不惯沙漠之外的人吃的东西，好在她也能轻易地挖坑去地下碰运气找到些燃料和水之类的东西。
“我已经走了一半多的路了，这花了我一年时间，再有半年我们……我们一定能走出去。”
“你放心啊，我那时候就是世界上最牛的冒险家了，这样的话，养你肯定不成问题。”雨晴用缠满绷带的手拍拍自己的胸膛。
“最伟大的冒险家有什么厉害的地方吗？”
“满足我自己。”雨晴说。
“我感觉我的生活像是空洞，怎么都填不满，于是我四处旅行。”
“你的生活和你吃的一样多。”
雨晴罕见的笑了。
两人像是蚂蚁在黄色的沙砾上爬行。
沙漠之外的终点看上去是那么的遥远，但是在雨晴的希冀之中似乎又触手可及。
六十天之后，雨晴不知道为什么全身发烫起来，墨月没有见过这样的病，只能不停的去地下找水，渴望雨晴不要过热。
过热就是沙漠之民的终点，外面的人也一样吧？
过分的燃烧只会迎来终结。
“啊啊……我没事的……说起来，我们都走了两个月啦，再走四个月应该就能出去了……阿嚏！”
她摸出一些白色小药片吃，白天还是继续赶路。
墨月能感觉出她走的不是那么快了。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搭建休息点，而后狩猎仙人掌，有一次运气好抓到了一只沙漠里的蜥蜴，在雨晴的指导下做了份烤肉，雨晴只吃了一点，剩下的晒成肉干，背在墨月身上——她有时候看上去很没食欲，比墨月吃的东西都要少了，雨晴强迫着自己咽下食物。
东西不能浪费，她总是这么说。
雨晴的身体不是那么热了，但是在走了又六十天之后，她被冻伤了。
连续几天的沙暴让雨晴着急又烦躁，她有时候会大喊大叫起来，看不见太阳她们就确定不了方向，雨晴已经抑制不住到达终点的急切，她失去了一贯的耐心和冷静，朝着沙漠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你可以休息会，过劳会死的。”墨月说。
雨晴用粉色的舌头接住最后一滴水。
“我不像你，你是沙漠之民，你比我强硬，我也没有你那么多时间，外面的人又脆弱又没有什么时间，寿命短暂的像是虫子。”她似乎是嗟叹着什么，眼神有些涣散。
沙漠之民这个称呼是墨月告诉她的。
“我也不知道我活了多久。”墨月似乎在思考。
为了确定前进的方向，雨晴在沙暴暂时停止的夜晚出了门。
她太着急了，夜晚的沙海分外寒冷，长老都反复叮嘱，夜晚出门可能让沙漠之民的身体崩裂。
回来的她一瘸一拐的，愁云满布在她的脸上，两人围着小小的篝火，她一句话都没说。
异样的红肿找上了雨晴的脚，她用着小巧的匕首切开肿块，鲜血渗透了她的绷带，墨月看着她痛苦的眼睛，一夜无言。
她已经没有白色的药了。
“我去找仙人掌。”
无尽的沙漠似乎是某一种程度的复制，不论再怎么走，似乎景色也没怎么变过。
墨月挖好了坑，用水塑形，布置好一个简陋的陷阱。
这一次，幸运女神似乎是对她失去了兴趣，几次仙人掌和蜥蜴经过，她却总是扑空。
“雨晴需要吃的。”她轻声念叨着，“有人能奉献一下吗？”
过了一会她才觉得自己很可笑，谁愿意失去生命呢。
“好想去游乐园啊。”
直到听见“扑通”一声，她才知道自己分神了。探头看去的时候，绿色的活物在坑里蹦跳。
扒开遮蔽物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小小仙人掌的头，它一跳一跳的，似乎不知道接下来它的命运。
墨月说了声对不起，小心翼翼地将仙人掌捧在手里，在太阳生气之前，她的腰间还有些水，一定能和雨晴做些……
她觉得自己的厨艺很有提高，说不定出去之后也能给沙漠之民之外的人做饭，长老也说过，沙漠之外的人做饭总是要经过一道繁琐的工序，他们身处高位，为了表示对食物的尊重会用精致的手段处理食物。
沙漠之民自然没有这种习俗。
打量着小小仙人掌无助的眼神，她一刀切下，它翠绿色的肉在汤料里看起来是那么的有生命力。
雨晴盯着这锅汤：
“仙人掌也很可怜啊。”
墨月歪头。
……
……
又走了三十天，她的小本子上的正字已经是墨月代为写上。
雨晴的伤口开始流出奇怪的液体，渐渐的渐渐的，像是死亡的仙人掌一样渐渐腐烂。
墨月背着雨晴，按照她的指示继续前进。
“哈哈……你说少了一条腿的大冒险家，会不会很囧啊。”
墨月不懂什么是“囧”。
黄沙无休无止，单调的景色让人作呕。
终于在二十天后，雨晴一边哭一边呕吐：
“我是走不出去啦……你回去吧，墨月。”
“可是，我们说好了去游乐园。”
“外面没有游乐园。”雨晴说，“我骗你的，我只是想让你和我走，你能帮我很多。”
“你骗人。”
“我只是想利用你……让你帮我出去，懂了吗？废铜烂铁，给我滚！快滚！外面没有你的游乐园……外面只有无趣的一切……甚至连你的生活也填不饱……”
她的眼神带些哀求。
“我要完蛋啦。”
“'还没有结束。”墨月看着已经不再美丽的她，轻声说。
她抓起她的手，那双手现在渐渐地和墨月的手一样冰凉，雨晴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丝毫没有力气，墨月要带着她继续前进，不容置疑。
墨月的身体其实也几乎是破破烂烂了，不仅多了很多洞，身体也好久没有保养过了，她能够清晰听到自己器官的哀嚎。
“就算是继续前进……外面的人也只会利用你……压垮你……拆解你……破坏你……”
“那至少，你要带我去游乐园吧。”
雨晴沉默，她将头埋在墨月的后背，一点清凉的水从墨月的后背掉落。
“好。”
……
……
……
二十日之后，她们到达了旅行的终点。
这是沙漠内线的古老游乐园，因为人们对于环境的破坏导致大沙暴肆虐，沙漠扩大，游乐园和城市都被掩埋在死寂的沙砾中。
到达这里，就是距离城市不远了。
但是雨晴已经不行了。
腐烂的身体，微弱的心跳，保持意识的清醒前行到这里，已经是最后的奇迹。
墨月摇动着昏沉的雨晴：“雨晴，你看啊，我们到了——这里是长老说过的——这是在地面上的城市！”
阳光之下，碎裂的窗闪闪发光。
雨晴撑着朦胧的眼睛，觑着眼睛，像是老太婆一样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最后笑了笑：“你眼花了吧……我怎么没看见……”
“就在这里啊！那么大的、在阳光下的高楼！啊——我看到游乐园了！”
和记忆里的并没有太大区别。
无非是少了一些人，多了一些空旷。
她们穿过空无一人的城市。
呜呜的风声带来悲伤的回响。
沙土累积成高楼之上的附庸。
白骨在破碎中滚落街道两侧。
墨月背着雨晴去往游乐园。
那里有高高耸立的城堡，有童话里的旋转木马，有依旧屹立的高台……
曾经有无数人在此欢笑、哭泣、亲吻、分别。
“欢迎光临，雨晴。”
墨月轻声说。
这是在很久很久之前，她曾经呆过的地方。
“我就要死啦。”雨晴像是在复读一句咒语。
“谢谢你愿意陪我来。”
墨月摸着她滚烫的额头，缓缓走向最高的过山车，将雨晴放在皮质的座椅上，有些鲜血渗了上去。
“好烫。”雨晴几乎说不出话来了，“真的是游乐园吗……？这是过山车？”
“好像是。”
过山车不能启动了。
墨月走到控制台，想了想之后把自己的心脏掏了出来，过山车贪婪地吸收着她的心脏，竟然吱吱呀呀地运作起来。
她走回座位，此时的她和雨晴一样虚弱了：“我还从来没有上过过山车。”
随着夹杂着些杂音的铃声，过山车启动了，颤颤巍巍。
“～愿你们都有彼此的星海一半～”嘶哑的歌唱声经久不绝。
墨月抱着雨晴。
到达最高点的时候，过山车给了一个稍显漫长的停顿，模糊的视线里，五彩的烟花噼里啪啦绽开！
两人渐渐地闭上了双眼，世界从五彩转化为模糊的黑暗。
过山车下落的时候，整个支架碎裂了。
2750.6.30。
………
“这就是曾经的世界第一冒险家雨晴日记的最后一章了，也是她波澜壮阔的一生的落幕。”
年轻小伙子滔滔不绝地讲解着，周围人聚精会神听着他描述冒险家最后的故事，他环顾四周，吊足了胃口又继续说：
“我们一般都倾向于认为，这是雨晴最后弥留之际出现的幻觉——这个故事兼具死亡的浪漫和非现实主义的梦幻，简直就像是一本小说。”
“在生命最后的时候，她只能写下这些幻觉了。”
“不过——”他拖长了声音。
“也有人认为，所谓的沙漠之民墨月真的存在过，是墨月模仿雨晴记下了这些日记。”
人群中传来哈哈大笑的声音。
一条狗穿过参观沙漠纪念馆的人群，它四处嗅嗅，眼里忽然闪过微弱的红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