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的眼睛呢？现在感觉就像在看万花筒一样，什么正常东西都看不到。”
“和身体一样，过几天就会恢复了。而且，我给你检查的时候发现，你现在好像是常态发动【奥术敏感】的状态，眼睛的异状就是表现之一。”
“常态发动？那我的蓝条岂不是寄了……”
咦？好像没有魔力流过的感觉？
“【天语】，”
有感觉了。
“【奥术敏感】？”
没感觉了。
“好像变成被动技能了啊……是因为直到最后都没关掉，当作身体的默认状态一并整合起来了吗……”
挺好的，本来叶加濑就巴不得一直开着这个追踪效果，这里就大大方方地接受吧。
“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吧。”
“哦。”
窸窸窣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但是床边还有一个人大小的色块没有移动，是谁还没走？叶加濑正欲开口问，就听到了凌芽的声音：
“博士。”
“是凌芽啊……那个……”
“和你并肩作战，我很开心。”
“你不生我的气吗？”
“姐姐……她终究是会挺身而出的人。我反而应该感谢你，让她在挺身而出的时候不至于手无寸铁。”
刚见到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个白痴连“人质换人质”这种无法形容的战术都能想出来，敢想就算了竟然还敢用，要是换了叶加濑以外的任何一个人，她都得交代在那里。
但世界上并没有“要是”。毕竟波函数是会坍缩的。
“兽王战队的主要活动区域是柳洞市，所以我在双塔一般独自行动。”
凌芽轻轻握住了叶加濑的手。
“从今往后，闪刃红、龙神鲨和破械姬三个英雄……”她说着说着，忽然吃吃笑了起来。
笑得很甜。
“我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九年前失去哥哥之后，我一直害怕家人再被卷入纷争、离我而去……但现在不同了。哥哥要是能看到我们的战斗，肯定也会为我们感到骄傲。”
“对了，你哥哥的真名叫什么？”
“……不记得了。”
“呃……我很遗憾。”
凌芽摇摇头，把叶加濑的手放回毯子里，站了一小会儿，缓步离开了。
房间重归寂静。
玩不了手机的叶加濑呆呆地躺在床上，望着五颜六色交织变化的马赛克天花板……
因为之前开出来的【天语】还没过期的缘故，她能看到视野中多了一些虽然也很不规则但总比纯马赛克靠谱的半透明细线。
这些粗细疏密不定，但大体上还是向着同一个方向的无数细线，在空气中微微颤动、飘浮着，叶加濑想伸手去拨一下看看它们有没有物理效果，手指头却一点都动不了。
那就是……魔力流。
在大自然中流淌的魔力，只在人类呼唤【天语】——呼唤神的语言时，才会将视线落在这个个体身上，赋予他使用魔法的权利——施法本身也在某种程度上成了行使大自然意志的表现。
这个呼唤可以是任何语言，因此也有学者认为，决定能否施法的其实是个人认知。
西方人本来就喜欢神神叨叨一些上帝啊真主啊的东西，讲究的是一个“好处给我拿、罪孽让神背”，魔法的本质可谓是投其所好。
“【浮空术】。”
身体微微升起了几厘米，刚才就有些闷热的背部终于透到气了。
不过叶加濑关注的并不是背上出没出汗，在她的眼中，那些原本自由摇曳的魔力流，在她念出法术名的瞬间就纷纷断裂，线头垂落下来连接在她的身上，就像进了ICU似的。
施法完毕后，线头并没有粉碎消失，只是缓缓收了回去，断口们重新接到一起。
“电磁……？”
如果顺应那些魔力流，可以制造出代替人类施法的机械吗？
那样流量该怎么算？参照施法者本人？还是物体也会有自己独立的流量？
叶加濑知道，自己应该是知道的。
至少在2012年是知道的。
鬼使神差地，她张口道：
“……点亮吧，「暗夜——”
嘎吱。
门被推开了。
叶加濑硬生生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来者何人？”
“博士，您的朋友也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吧。我说我是您的师姐，她们就放我进来了。”
——野生的罪魁祸首出现了！
叶加濑张口就骂：“你看你都干了什么！你想向我展示的超越了我的技术，就是运用闪能最低级最基本的特性，裹挟着别人的机甲发疯吗？要是在市区里敢这么搞，第二天财团就被上面的大组织封杀了！”
江白露低着头听她骂完，没有争辩，过了一会儿才弱弱地回答道：“因为剩下的机会不多了，我很急嘛……而且我是知道您去那种孤岛上，才用了这样的战术……”
“你到底在急什么？我那天就说了，我一直都在这里，你想找我随时可以来。为什么非要我回到组织里才算数？”
“可是最开始，一句话不说就直接人间蒸发的不也是您……”
……这叶加濑确实无法反驳。
“我真的认识到错误了。最后的「Zec」，绝对不会给别人带来困扰的。”
“给我带来困扰就无所谓吗……”
“另外，针对博士现在的身体状况，我还准备了赔罪的礼物。”
“…………？”
怎么回事，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像这样躺着不能动，某些生理活动很不方便吧。所以我给您带来了——”
叶加濑感觉盖在身上的毯子被掀开了。
然后，四角短裤被扒了下来。
“你你你你干嘛？！我要叫了啊！”
江白露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一个球状物，直接塞进了她嘴里。
“——唔？！”
“我知道的，博士其实很在意自己的风度。尤其现在还变成了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在别人面前丢脸可不行。”
她从口袋里拿出第二件道具——一个通体黑色的梨形控制棒，用舌头润滑了一下，然后对准叶加濑下方靠后的堆芯接口安装了上去。
“有了这个，博士就不用担心废料的处理了。这个小宝贝内置了微型发电机，能把废料完全燃烧转化为能源，很环保吧？”
叶加濑发出难以名状的尖啸，剧烈挣扎。
“除了负责压水堆的棒束，我还为您配套了负责轻水堆的单支控制棒。原理也是一样的。”
第二根也成功就位。
“至于这两台反应堆产生的能源用来做什么，想必聪明的博士应该已经猜到了。这也是为了您的肌肉不会因卧病在床而萎缩。”
谁要锻炼那边的肌肉啊！
“您不说话我就当您同意了。”
“唔唔唔唔！”
“原来很期待吗？也对，以您的性格，变成这样之后恐怕都没有探索过吧。好奇心是科技进步的源泉，让我来协助您吧。”
发出嗡鸣声的第三颗导弹也挂载了上去。
四角裤和毯子被轻轻拉回原位。
“我会跟她们说，我给您带来了可以解决尴尬的闪能科技产品，能够处理废料，还附带保温按摩功能，让她们不要随意乱动。那么，期待您的使用感想。”
江白露拿走了叶加濑嘴里的球。
“你……tm的……”叶加濑本想大声斥责她，嘴里却漏出了甜软的声音。
其实叶加濑这几个月来对新身体并非全无好奇，也偷偷尝试过一两次，但强烈程度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怎么会这样？排除掉技术和硬件因素……
……该死，不会【奥术敏感】的后两个字还有别的意思吧？
“看来您很满意。”
“我没，没……”
江白露大功告成，开开心心地离开了房间。过了一会儿，凌依重又走了进来。
“博士红光满面呢！按摩很舒服吗？”
“事啊……”叶加濑放弃了思考。
凌依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开始名为陪护实则玩手机的摸鱼行为。
叶加濑开始喘气。
“太热了吗？要不要开个空调？”
“开……”
凌依打开空调，然后接着玩手机。
叶加濑突然叫了一声。
“怎么啦？”
“那、那个是，刚好按摩到了一个很爽的地方！疲劳都消失了……咿？！”
“这按摩器这么厉害？不愧是博士的师姐，和博士一样又厉害又温柔。她还说，要包揽这几天给博士擦身子的任务呢！话说我该怎么称呼她啊？师伯？师姑？”
“别跟那家伙……搭上关系……”
过了漫长的半个小时，骚动才渐渐停止。期间叶加濑感觉视野被染白了好几次，又不敢叫出声，憋得非常辛苦。
“凌依，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还有，跟其他人说，我想趁这几天一个人静静，感悟一下魔力的本质，顺便构思你的新形态，所以不到饭点别来找我。”
“知道了！”
听到新形态三个字，凌依顿时来了精神，表示一定会恪尽职守，不让其他人打扰叶加濑的闭关冥想（？）。
勉强能辨认出人形的色块朝叶加濑摆摆手，关门出去了。
“呼……”
总算可以叫出声了……不对！不是这个！
叶加濑要是能动，现在肯定会先给自己一巴掌。
“让我试试这个——点亮吧，「暗夜灯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