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了……”
“放松，家里没有其他人。”叶加濑拍亮主房间里唯一的灯光，把两人带进屋里。
“我没有备用的铺盖，你们就一人一张毯子睡在地上吧。”
“能有个落脚点已经很好了。”
凌诺思用男生模样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就在叶加濑的监督下发动变身，变成了魔法少女的样子。
“嗯，仔细一看，你这家伙变成女生之后还挺可爱的。”
叶加濑摩挲着无毛的下巴，在她周围绕圈观察。最近，受到F教授的精神感召，她萌发了一些对美感的追求，开始思考如何在不影响功能的前提下让自家发明变得好看，这样到黑市上也好卖一点。
就算无视掉已经在张闻道那里看过一次的华丽服装，单看凌诺思女生形态的长相，也可以给出很高的评分。
蓬松而不杂乱的及腰长发，灵动的眼眸，角度恰到好处的鼻梁和薄红的双唇相映成趣。
原本是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脸庞，却因为其主人不符合年龄的老成表情而有些违和。
在这一点上，叶加濑也是一样的。两人只有一个地方不一样……
“你干脆就永远保持女生形态好了。”
她瞪着死鱼眼，像个霸凌别人的不良少女似的，戳着凌诺思盈盈一握的车灯。
——那就是这家伙想什么时候变就什么时候变，而自己却要一辈子被囚禁在这个身体里。
选择权！选择权是很重要的。
然而凌诺思没有表现出一丝害羞，反而笑了起来：“哦，要是我答应了，你就会把我当作女孩子看待吗？”
“当然没问题。”
“那我们俩一起洗澡吧。”
“啊？”
“大家都是女孩子，对吧？”
嗯？？？
这人刚才是这种性格吗？叶加濑求助地看向张闻道，却被她理解成了接不上话。
“大哥你自重点。”
习以为常的语气！
叶加濑更加吃惊了，脑海中对凌诺思至今为止的好印象碎成了一片片掉落在地。
原来是惯犯吗，你这该死的家伙！
一年战争时从未暴露真面目，难道就是为了和魔法少女的同事们一起做女孩子才能做的事情？然后张闻道就是从犯……之前还以为你是个稳重可靠的大哥角色，真是对不起啊！
“好啊，那就一起洗。”
“博士你也不用陪她犯病！”
面对不靠谱的两人，刚把话说利索没几天的张闻道被迫化身吐槽役。
“哎，时间真是残酷啊。想当年，张闻道小妹妹是那么地崇拜我，不知道我本体是男生，还会主动问我要不要一起洗……”
“哇啊啊啊啊！！”
张闻道突然发出很大的声音，跑到墙角抱头蹲下：“随你们喜欢吧！爱怎么洗就怎么洗！”
至于反应这么激烈吗？
叶加濑看了看她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背影，又看了看一脸微笑耸了耸肩的凌诺思，仿佛懂了什么。
标准的年岁差百合啊……虽然其中一个里面不是女的。
“别灰心，张闻道。你大哥……你的姐姐大人才刚刚复活，等于说你们的年龄差一口气缩短了整整九岁！现在的话，就算正式交往也没有人会被逮捕……”
“哇啊啊啊啊啊啊！！”
凌诺思也学叶加濑摩挲着下巴说道：“姐姐大人……听起来不错啊，有种背德感。闻道，以后就叫我姐姐大人怎么样？”
“我不要！”
“喜欢的是本体吗？”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懂了。
叶加濑朝凌诺思使个眼色，让她稍微安慰一下张闻道，自己去衣柜前拿两人份的浴巾和换洗衣物了。
浴缸……当然是没有的，这种廉价出租屋能有个独立的浴室已经谢天谢地，也就是说两人要挤在一起淋浴。
“……啧。”
凌诺思的想法暴露无遗。
叶加濑也没生气，毕竟这位自以为占到了便宜的女士根本不知道自己其实遇上了同类。
要不要待会儿贴在她耳边告诉她真相，让她笼罩在实质楠同的恐惧中呢？叶加濑甚至恶趣味地考虑道。
何况，凌诺思确实有这个资格了解真相。
而且就算说漏出去，有凌依给自己背书，凌芽估计也不会很难接受“叶加濑=伊卡博士”这个设定，虽然伊卡博士是个大坏蛋，但没有人亲眼见过她作恶，中间就有很大的回旋余地了。
不知道叶加濑此时正在考虑什么卑劣计划的凌诺思脱下魔法少女的礼裙，脱下小马靴和泡泡袜，脱下贴身衣物，走进了淋浴间。
“凌诺思，在我仅存的印象里，你明明是个品德高尚的好榜样，并没有这么……玩世不恭。”
“是吗？以前或许是吧，但从虚无之境回来后，我的心态发生了一些轻微的变化。”
“什么变化？”
凌诺思头顶着水流，像在瀑布下打坐一样，头发都杂乱地贴在了脸上，却露出非常认真的表情说道：“如果不曾死过一次，永远不会这么清晰地体会到活着的快乐。”
她捧起自己的长发，闭眼道：“在无梦的长眠中，我听到了一声呼唤，终于得以甦醒。那就是你的声音吧？从那次爆炸中幸存下来，在存在的狭缝中重新观测到我们……赐予我来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还没正式感谢你。”
叶加濑点点头，又摇摇头。
“所以，因为死过一次，你决定要享受人生了？”
“就是如此。”
“可是还会对小混混出手？”
“职业习惯，改不掉了。而且他们可是在溜冰啊，根本看不下去好吧。”
这样也挺好的……要是凌诺思是F教授那种正义感爆棚、真的以改变世界为己任的人，那叶加濑可就伤脑筋了。
叶加濑也脱下衣服，走进淋浴间。虽然空间很狭窄，但两人的身体更加娇小，堪堪能站得下去。
“那么，我也告诉你一件好事吧。”
叶加濑把头架在凌诺思纤细的肩膀上。
“…………？”
“……果然还是算了。”
“到底想表达什么……”
在这短短几分钟内，叶加濑的心态也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喜欢玩，那就陪你慢慢玩。用故意表现出来的细节混淆视听，让凌诺思绞尽脑汁猜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然后在危机降临时，以一个帅气的登场揭示一切！
这是叶加濑在小说里学到的套路。
在凌诺思陷入苦战的最后关头，自己驾驶着（现在连设计图都没有的）专属机甲「露希法琳」从天而降，在她惊愕的目光中，发射出（现在根本用不出来的）专属技能【暗夜灯火】，潇洒地击退敌人，留下一个凌诺思再熟悉不过的背影——
“这个魔法是，伊卡博士？！你不是在和外源体的战斗中死去了吗——”
然后凌诺思就说出如此的标准台词。
……想想就很爽啊。
想着这些八字还没一撇的不靠谱事情，叶加濑的双手在凌诺思浑身上下抚过：“皮肤真好，平时怎么保养的？”
“喂……这又是什么玩法？”
凌诺思终于意识到，占便宜的一方似乎并不是自己。
这是哪边脸皮厚哪边就赢了的意思吗？
“TS小说经典桥段之‘被女生夸皮肤好’，每个主角的必经之路，没体验过吗？”
“你从哪看来的乱七八糟的小说？”
“你妹妹的书架上。”
“……啊？”
凌诺思明显地动摇了。
“你不在的这九年时间里，凌依已经变成一个xp是伪娘和TS的残念系笨蛋了。”
“啊……？”
“至于这是不是某位哥哥前往阴间时残留在现世的最后一丝影响，我就不知道了。”
“依依确实知道……”
她呆住了。
我？难道是我？
存在被抹消之后，只在妹妹心里留下了根本无关紧要的“TS属性”的种子，让她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作为哥哥是不是有些过于罪孽深重了？
“……芽芽呢？”
这位叶加濑似乎对凌家的事情非常了解，这让凌诺思更加捉摸不透，但现在这不是她考虑的重点。
“她只记得ZEROS这个代号，于是录了下来，每天在自己耳边循环播放。”
“芽芽？！”
凌诺思双腿一软，差点跪下来。叶加濑扶住她的身体，顺手又捏了捏车灯。
“没事，没事。只要你回去和她们相认……哦不对，她们已经不记得你了啊。”
叶加濑笑眯眯地补刀。
“咕……杀了我……”
“不享受第二人生了？”
“两个妹妹都把我忘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妹控啊！
“——关于这件事，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什么？！”
叶加濑脸上还挂着恶魔般的微笑——可是在凌诺思眼中却已经成为了唯一的救星。
“22连现在的状态，就像是诞生之前的闪能，处于诞生与湮灭的无限循环中。所以也像闪能一样，只要有人观测，就能产生结果——但那个结果会不会扭曲，我不敢尝试。我是在确认你的存在后，进行了针对性的观测，才把你完好无损地复活的。”
“意思是如果你没有发现我原本是男性的话，甦醒的我也会被固定在魔法少女的模样？”
“我现在有些后悔，怎么就没这么办。”
“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尽管说！”
“嗯……”
好像白嫖到了一个靠谱的打手……叶加濑给凌诺思的柔顺长发抹上洗发水，在她闭上眼睛后，露出了诡计得逞的灿烂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