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期间，桑德里永几乎和会场里所有人都聊了一遍，而叶加濑则是再次超越了极限，吃下了平时最大饭量的两倍。
饭后，叶加濑跑到会场角落的沙发上，瘫进去消化食物。
桑德里永这时才端着一碟草莓奶油蛋糕在她身旁坐下。
“我看你天天待工坊里不出门，还以为你是社恐呢，没想到这么现充啊。”叶加濑说道。
“社交活动而已。人活得久了，很多技能都是自然而然就学会。”
“萝莉老太婆……”
“嗯？”
“没什么，没什么。”
平胸矮子萝莉老太婆。
叶加濑在心里充满恶意地补充道。
“接下来就是发布会了，”桑德里永用叉子的边缘切下蛋糕一角，插起来吃掉，“因为你那东西冲击性太强，我让会长安排在最后发布。”
“压轴？这么牌面？”
叶加濑从来没体会过这种待遇，严格来说某个野鸡工程师根本没有参加过任何一场学术会议——毕竟她大学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自动化本科。而研究闪能的人加起来大概还不如这间宴会厅里的人多，更不可能搞出类似的组织或协会了。
“感觉有点紧张啊。”
“我看你倒不像是紧张的样子。”
确实，叶加濑抚着肚子老神在在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心里紧张该有的状态。但她摇摇头，解释道：
“我是怕他们当场动手。”
那些炼金术师……陆织星好像没来，剩下那些人除了一个骑在四轮小车上的少女和一个米色头发的毛妹，其他人看起来都有些……不太好形容的，类似于小团体的气氛。
三三两两聚在远处，低声议论着每个资历较浅的人，还自以为没被听到。
爱丽丝爱丽丝虽然没有做这种评头论足的低劣事情，但她身上自负、偏执、排斥外界的感觉是最强的。
就像一个经典的老古板法师形象。
叶加濑真正担心的就是她。
开明如桑德里永，第一次看到机械炼金术也破口大骂“亵渎之物”，那比她更守旧的人呢？要是那些人手中还有权力和力量，想要将对亵渎之物的制裁付诸实际呢？
最坏的情况，恐怕就是在会场里大打出手……以叶加濑的身份大打出手。倒是不担心会死，但身份很难处理。
至于刚才那个夫人？根本没纳入计算。
“我说过吧？保守派那边，我会为你作担保。”
桑德里永朝叶加濑挤眉弄眼。
“……物理担保？”
“炼金术担保。”
…………
有点后悔来这里了。
不如干脆大闹一场直接加入协会黑名单……叶加濑自暴自弃地想道。
“好了，走吧。发布会要开始了。”
桑德里永把叶加濑从沙发里拽起来，两人跟着人群离开宴会厅，来到一个类似阶梯教室的新房间。
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了。
等了五分钟，人陆陆续续到齐，一位服务员走上阶梯教室讲台，宣布了发布会的开始。
随后炼金术师们就按着顺序上来开始发表成果。
“我的论文题目是……基础架构的溯源……基于全球魔力场的…………本质就是魔网与魔枢……牛顿的设计……”
“请看，这就是我的成果，嫁接世界树新芽！它的优势在于——”
“流水符文的22种异构体及应用场合……”
“……能够自己绘制自己的SCV法阵……”
…………
每个成果出来，底下都会吵闹一阵，同时有五六个人提问题，或是几个提问者自己争辩起来，但场面竟然并不显得混乱，而是紧凑快速地推进着。
叶加濑本来是抱着凑热闹的态度在看，不知不觉竟然看入迷了。
这些人的创造能力，丝毫不亚于邪恶组织的开发部！虽然用的系统不一样，受制于项目组的原因，平均规模也偏小，但出现了很多现代化的想法，和迂腐丝毫搭不上边。
那刚才那些背后议论……就只是说明他们性格很差而已？
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轮到我了。”
桑德里永起身走上讲台。
教室里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桑德里永朝两边点头致意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片指甲盖大小的方形晶片。
“我的项目是，集成水晶芯片2.0。”
观众席中传来了低声的惊呼。
不是，就报了个名字，你们惊诧个啥啊！
“相较于去年的旧版本，更加优化了魔力回路，仅仅这样一片，就能承载一根量产橡木法杖的魔力流量。模仿晶体管的通道能进行简单的逻辑运算，例如……提醒你法阵画错了。”
底下传出一阵礼貌的笑声。
叶加濑被这种理性友善的氛围环绕着，感觉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我觉得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应该多一些攻击性才对吧……之前那些不是整挺好的吗，怎么一到嘉宾就客套起来了？
叶加濑看那个芯片和北落师门的核心（那可是九年前的产品）构造差不多，严重怀疑桑德里永其实只是把老项目翻了个新，加了点花里胡哨的没用新功能，就来水论文了。
她失去兴趣，刷起了手机。
过了会儿，桑德里永从讲台上走下来，其他嘉宾陆续上台。叶加濑留意了一下刚才的四驱车少女和毛妹，果然和她猜测的身份对上了号。
出羽莉丝和阿芙乐尔。
出羽莉丝的成果是一种多机体合体方法，最多可以允许七台机甲同时在空中变形合体，新推出的总控制台功能将副机驾驶员承担的操作降到了最低限度，更加安全可靠。
叶加濑对这个很感兴趣，她最近一直在想能不能把露希法琳、闪刃装甲，加上不远将来会加入的和平行者，弄个三机合体功能——
可惜出羽莉丝的保密意识很强，只放了几个简单示意图，就连基础的演示模型都没做，叶加濑无耻的学术剽窃行为就此胎死腹中。
炼金术师们反倒对这项目反应平平。
随后是阿芙乐尔，这位穿着文化T恤配棉夹克、两盏车灯和F教授有一拼的斯拉夫人竟然把宴会厅里的酒杯带了过来，还拿上了讲台。
在叶加濑把视野从那道马里亚纳海沟移开之前，她朝观众们敬了下酒。
然后……双手抓着酒杯，像揉紧一团纸一样轻轻往里一合。再次张开手掌时，那里已经空无一物。
“嗯？”
叶加濑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的手。
这种事我也能做到啊！
“仔细看。那不是传送。”桑德里永在旁出声提醒道。
“不是传送？那是……”
阿芙乐尔解释道：“我将其称之为「除外」。被除外的东西没有去任何地方，还在我手中——只是进入了「没有被除外」的平行世界。”
…………
叶加濑一些不懂了。
平行世界？什么邪门玩意？是夸张宣传，还是真的——跟因果地平线有关吗？
“原理很简单。如果我现在自杀，就会出现自杀成功和自杀失败两个平行世界。但我本身是观察主体，所以相当于自动选择了自杀失败的那条路——那么另一条道路，是消失了吗？不，并没有。”
她用了口译机器，转换出来的中文有点口音，但叶加濑没空注意这个。
也就是说，这是世界线的跳跃？她把杯子送到了另一条世界线上——难道这个人也去过地平线？！
她一个人过去的？
而且——没有看到闪能的痕迹！
炼金术师们似乎还没意识到这代表了什么。叶加濑几乎要冲上讲台问她——
“以上，都是我瞎编的。”
阿芙乐尔说道。
…………
“……啊？”
桑德里永捂嘴憋笑得很辛苦。
“阿芙乐尔最喜欢在正式发表前讲一些唬人的话，这已经是保留项目了。”
“…………”
“你当真了？”
“我C你M。”
“骂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唬的你。”
随后阿芙乐尔解释说，她的新技术实际上是一种可以在任何行动后穿插的“取消动作”，除了小物品之外，还能取消刚画出来的符文，让整个法阵的结构产生骤变等。
“那不还是消失了吗？”
“只是暂时数据化存储进魔枢而已。在那六边形大地的中央，世界树的树根之下，一切魔力的源头，魔网的起点和终点……”
那感觉和传送器还挺像的……
“——等等，你不会也在唬我吧？我可没看到无限力波动。”叶加濑多了个心眼，怀疑地看着桑德里永。
桑德里永被她识破了花招，装不下去了，只好说出了真相：
“其实杯子就是被她压缩成zip了而已。”
“……压缩？”
“捏成了一颗玻璃珠。你没看到吗？她松手时从手腕附近掉下来的亮晶晶的小东西。”
哦，原来没有消失，只是捏成小球了……
…………
“——啊？！”
“别在会场里大呼小叫。”桑德里永对叶加濑的反应很满意。
“在不久前某个时期，华夏和那个现已不复存在的红色国度有过深切的合作，心能的使用方法也作为同盟的证明传授给了毛子们，与沙皇时期传下来的古典炼金术交汇融合，造就了阿芙乐尔这一系肉体派炼金术师。”
她用回忆的口吻说道，“虽然是胡乱拼凑出来的畸形分支，和现代魔法比起来好得有限，但终究是自己摸出来的路。当时他们还来找我帮忙改良魔力节点呢。”
“阿芙乐尔这一系，指的是……魔力和心能的混合使用？”
“没错。”
好家伙……来这里之前，叶加濑就已经知道魔力+闪能、闪能+心能、心能+灵能、闪能+欧米茄射线这么多种无限力组合，今晚再加上魔力+心能和魔力+欧米茄两种。以前三重灾祸还搞过心能灵能欧米茄……
她不禁产生了一种危险的想法。
如果将所有的无限力——除了无法搞到手的魔王力之外，将五种已知无限力，加上闪能和……螺旋力……全部融为一体的话？
「大一统」。
叶加濑的脑海里，一时间只剩下这个词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