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凌依只想着这个“绝对是大佬”的女生如果能自己解决战斗员就不需要她帮忙了，可是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狠，上来就是一个手掌对穿……
等等，博士好像也干过差不多的事情。
凌依一瞬间迷惑了。
难道博士其实也是个非常狠的人，只是平时对她太好了，以至于滤镜太重感觉不到？
欸？
“欸？”
花夹克们也发出了一样的惊讶声音。
“————”
视线交汇的瞬间，站在少女正对面的花夹克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色的小方块，静静飘浮在半空中。
店堂里一时陷入了死寂。
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所有人都清楚地感觉到了一种冰冷的恐怖，就像被一片细薄锋利的刀刃贴上了脖颈。
然后，从那小方块的边缘……
暗红色的鲜血。
缓缓渗了出来。
“……！”
那是什么东西？她是什么人？
熟悉的腥臭味钻入凌依的鼻腔，让原本埋着头降低存在感的她不由得瞪大眼睛。
……血。
那个人死了。
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
“现在，我想吃饭。父亲教过我，战斗的时候好好战斗，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饭。”
金发少女宣布道。
你父亲又是哪位啊？！
不止剩下的三个花夹克，原本在店里吃饭的普通人们看着那个小方块，也纷纷被恐惧感所驱使，你推我挤地逃出店面，生怕和金发少女继续同处一个空间里。
凌依觉得在这种地方和她打起来实属不明智，也有点想跑，但才喝了几口的羊肉汤……
她听到金发少女发出一声叹息。
“你怎么不跑？”
“……欸？我吗？”
凌依吃了一惊，这才发现原来其他人已经全部跑光了，挠挠头说道：“我也想跑来着，但是汤还没喝完……”
金发少女没有回答。
在一片微妙而沉默的气氛中，店堂里仅剩的两人各自喝着汤。
凌依喝得比较快，十分钟就解决了。她放下瓷碗长舒了一口气，起身向店外走去。
“——你很不错。”
声音在背后响起。
“未来几天，长云市会很乱。不想死的话，趁早躲起来吧。”
…………
“……谢谢。”
羊肉馆的玻璃门在凌依身后合上。
她走在中午的街道上，感觉还有些恍惚——金发少女带来的压迫力和米拉不相上下，她已不像几个月前那样疲于应付，但米拉是浅显易懂的暴力压制，而金发少女的能力则诡异骇人得多。
那个黑色小方块……
看不到能力发动的动作，过程也像直接跳过了一般，完全搞不懂。
那是无限力机械？超能力？某种魔法或者博士说的炼金术？
凌依想起了巢良群，想起了巡航驱逐者……从战斗员层级爬到干部级，要面对的都是这种稀奇古怪的存在了吗……
明明已经走到这里，凌依才突然意识到叶加濑当初不愿意让她踏上英雄之道的理由。
战斗不是游戏，敌人的能力根本不会讲平衡性，没有攻略可以查，更没有重开的机会，死亡往往就在瞬息之间。
而她从来都没做好准备——她只是想当然地觉得自己可以做到。
凌依悄悄攥紧了手中的闪刃密钥。
“——哎，这不是凌依吗？”
头顶突然响起了叶加濑的声音。
凌依抬起头，刚好看到叶加濑盘着腿坐在北落师门上……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的白色贴身衣物。
“博士？你怎么在这里……”
“我去逛了逛钢铁厂，和主管聊了几句。”
叶加濑顿了顿。按照她平时习惯，话到这里就算结束了，但想起之前和凌依约好了不当谜语人，整理了一下语言，概括性地说道：
“我以在拉力赛期间协助保护钢铁厂为筹码，换取螺旋力的研究资料，想把它纳入将来的无限力统一体系中。但是主管说他们也不清楚作用原理，只是从一个能产生螺旋力的古代引擎里取之用之罢了，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提供不了这个方法。”
“螺旋力很特殊吗？”
“每种无限力都很特殊。”
叶加濑把高度降低到和凌依的脸平行，朝她伸出手。凌依会意，握住她的手跳到北落师门上，坐在了她身后。
“不过作为补偿，他们同意给我权限去接触和研究那个神秘的古代引擎。但是你也见过MAYA了，有些人可以像生成心能一样自然生成螺旋力，那又是怎么回事呢……完全搞不懂。”
凌依抱着她的腰，笑了：
“原来博士也有搞不懂的事情啊。”
“当然有了。所谓科学啊，就是你搞懂了越多东西，就会随之发现更多搞不懂的东西……”
叶加濑抱怨了一句，然后才发现凌依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
“怎么，遇到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
没什么这三个字刚说出来，凌依突然意识到这是叶加濑以前敷衍她时最常用的句式，一时竟有些哑然失笑。
“……吃午饭的时候有战斗员闹事，被一个像是邪恶组织干部的人干掉了。当时我就想，如果她站在我的对面，我能赢吗？”
“那你想出结果了吗？”
叶加濑并不回答，只是问着。
“没有博士和阿平协助的话，应该连活下去都很困难吧。”
“好。”
“哪里好了？”
“能正确判断强弱形势，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很好。”
叶加濑看着前面的路没法转头，把手伸到背后，摸索着想揉揉凌依的脑袋，结果把手臂伸直了也没够到，还戳到了她的鼻子。
凌依把下巴放在了叶加濑的头顶上：“博士……总会有人成为英雄，为什么是我呢？博士选中我只是巧合吗？”
“那你想出结果了吗？”
叶加濑并不回答，只是问着。
“嗯，”凌依发出了一个小小的鼻音。
“总要有人成为英雄，那也可以是我。”
“你能这么想，那就不是巧合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唔——”
这次无论凌依怎么模仿高压锅，叶加濑也笑着不肯解释了。两人无视路人惊异的目光，晃晃悠悠地飞回了酒店。
……江白露正在大堂里站着。
像一尊怒目金刚像一般，抱着手臂、双脚岔开立于地毯之上。
“——博士，您回来了。”
“是、是……？”
叶加濑明明没有害怕的理由，却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对于您在警备会议前突然消失，导致只能由我顶替参会这件事，您有什么想法吗？”
“呃……谢谢你？”
“不用谢。”
江白露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佩戴时间延长一个月就好了。”
“啊————？”
延长一个月？之前有说过期限吗？又是一个“本来打算xxx但是因为你表现太差就算了”的最终解释权滥用典例？
“白露姐，不是这样的！”凌依出来仗义执言，“博士和我说了，她不是出去闲逛的，是去和钢铁厂谈条件了！条件是……那个……博士你自己说。”
——忘了！
“呃，这比赛是永青书页办的嘛，就是给他们当个保镖，换点资料回来。”
叶加濑在公共场合也不敢透露太多，只概括性地描述了一下。
“哦，当保镖……”
江白露复读了一下，瞬间意识到了不对：“你这个样子，谁敢叫你当保镖？他们是炼铁厂，又不是炼铜的！”
叶加濑急了：“我靠，什么叫我这个样子？我在华夏炼金术师圈子里很有名的好吗！”
“好吧，就当你的名声足以让他们信任你好了，你打算如何当这个保镖呢？”
这个问题是一个陷阱。
如果叶加濑提出了任何包含亲自战斗的计划，江白露就会立刻将她拿下，让她尝尝经过三个月时间进化的新型反应堆控制栓！
“用我的聪明才智。”
“聪明才智……”
——safe。
江白露知道，叶加濑只有真想不到怎么搞的时候才会扯这种没谱的淡。
她这是在赌。
她在赌长云市潜伏的各方势力能够彼此牵制，达成一个无需她亲自出手的动态平衡，哪怕岌岌可危，反正能撑到比赛结束就够了——
——按照江白露所知的叶加濑的性格习惯，得出的结论就是这样。
但是她不知道，叶加濑偷偷带了一个*秘密武器*过来。
她也不知道，叶加濑很清楚她通过自己的回答和性格习惯，会得出怎样的结论。
“我保证比赛期间不会乱跑了。回房间和我详细说说警备会议讲了什么内容，可以吗？”叶加濑十分诚恳地说道。
“你知道就好……”
江白露惊讶于叶加濑的突然老实，但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凌依在旁边看着两人的对话。
她的思考过程十分简单，忽略所有逻辑的合理性，直接进行一个心态流：
博士这么乖，肯定有诈！
虽然看不出来到底哪里有诈，但这是因为凌依自己不擅长谋略，白露姐肯定已经看出来了，只是照顾博士的面子而已，所以凌依决定配合她不揭穿。
三个人怀着不同的心思，回到了房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