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地面上之后，发现凌依正昏昏欲睡地坐在帐篷里。
“回去睡了，走了。”
叶加濑拍拍她的脸颊，把她弄醒。
“嗯……哦！”
凌依的头垂下来，突然整个人弹了起来，一瞬间清醒了。
“你们回来啦。”
她喘了几口气，这才说道：“刚才有工作人员过来传信，说长云市区内发生了恶性事件。”
“恶性事件？”
叶加濑回头看了江白露一眼，眼神仿佛在说你看果然没那么简单，江白露回以她耸肩。
“有说详细情况吗？”
“一个车队成员在旧城区小巷里被杀害了，现场已经封锁，就等我们回去调查。”
“哈……”
赛道上死两个，赛道下又死一个……
叶加濑还以为关注一下陆织星的动向就足够了，现在看来整个事件的规模比她想象中还要大得多。
“……走吧，去现场看看。”
三人跟着工作人员回到市区，连酒店大门都没进，就径直前往案发现场。
路上，工作人员向她们详细讲述了已知的全部细节：
被害人在晚饭（也就是启动仪式）时，因为在闹哄哄的宴会厅待不下去，就独自离开酒店，说要自己到城里探店。之后比赛开始没见他回来，打电话也打不通，再然后，就接到市民的报警了。
尸体被发现于一处老居民区的楼道。这里有很多开在一楼的小吃店，人流量挺大，但食客一般不会走进楼道深处，所以他们怀疑被害人是被凶手诱骗到楼道里杀害的。
叶加濑听了个大概就准备剩下的自己去看，快步把其他人甩在了后面，一路沿着有警官的地方走过去，钻进了警戒线。
“喂！这里是案发现场！小孩别进来！”叶加濑的腰还没直起来，就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大叔的喊声。
抬头看去，是一位警官装束的大叔。
这也算固定节目了吧……越来越像侦探小说了。
叶加濑不想麻烦他，直接说道：“您好啊，我是组织方面派来的调查员。”
大叔上下打量着她，最后视线停留在铁棍状态的北落师门上。
“你带着根棍来调查？”
“这是法杖，”
北落师门的杖尾敲了敲水泥地面，发出铿铿的闷声。
“「创星」。”
“——哦！”
杖头像开花一样绽出的细薄枝杈差点划到大叔的脸，他往后躲了一步，啧啧称奇：“还能变形！你们邪恶组织就是擅长弄这种东西。”
并不是邪恶组织……算了，懒得解释了。
“那我可以进去了吗？”
“不行。”
“啊？”
“谁能证明你不是凶手派来的？除非见到工作人员，否则我不会让你进入现场……”
这时江白露和凌依也到了，大叔看到工作人员的脸，这才侧过身子给叶加濑放行。
“……所以我第一个过来的意义何在……”
江白露敲了一下叶加濑的脑袋：“怎么想都不可能让你就这么进到案发现场啊，真当是侦探小说了？”
“博士总在奇怪的地方上头，习惯了。”竟然就连凌依也摆出了一副司空见惯的态度。
“你的外号叫博士啊，确实看着就很机灵。”警官大叔伸手想摸叶加濑的头，被她躲了过去。
总觉得被当成小朋友了。
应该不是错觉吧。
体表年龄已经收缩过两次（每次十年）的叶加濑对这种事情也差不多习惯了，心态十分平稳，直接走到还没运走的尸体旁蹲了下来。
这是一个大约三十岁的瘦高男性，背部被捅了一把菜刀，趴在地上死去了。
可以看出他曾努力挣扎过，四肢还保持着向前爬行的姿态，可惜生命已经流逝，停留在这里的只有燃烧殆尽的余灰。
血液从他的致命伤口涌出，将衣服浸染成僵硬结块的暗红色，显得凌乱不堪。大部分都流淌到了地上，在尸体周围形成了一片血泊，整个楼道里因此弥漫着浓重的腥臭。
“很标准的他杀……菜刀握柄上的指纹验过了吗？”
“已采样过了，”一旁的女警官说道，“指纹很清晰，但是结果……有些奇怪。”
“奇怪？”
“是的，和数据库对比的结果显示，那串指纹来自参赛选手。”
叶加濑惊讶地抬头看向这位年轻的女警官：“可是参赛选手全员都——”
“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他们在九点就已经前往启程营地进行赛车的整备，直到现在，所有人都还在距离市区二十公里以外的便捷酒店中。而且还是各自分开的封闭式管理。”
女警官点头肯定道。
叶加濑亲眼看到那些选手坐进了赛车，何况一共就九个选手，如果其中有人偷偷溜回市区，在场那么多工作人员也不是傻子。
但是——
现在还不知道有什么联系，但是——
叶加濑的脑海中，毫无征兆地浮现出那辆在月光下失控起火，最后归于毁灭的赛车。
Sal9000。
驾驶员叫做……刘诗原和王以寒。
“指纹所属的选手，是不是从人众的？刘诗原和王以寒……是他们中的哪一个？”
叶加濑用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圆的自暴自弃语气问道。
“博士，那两个人不是已经——”
“是哪一个？”
叶加濑盯着女警官。
后者和她对视了接近三秒钟，才错愕地给出答案：“……是王以寒。”
“什么？！”江白露只觉得匪夷所思，那辆车——那燃烧着旋转碰撞的疯狂景象，到现在还残留在她的视网膜上——那两个名字的主人已经在驾驶舱里化作焦炭，哪怕凶手是其他任何一个选手，都不可能是他们！
凌依埋头思考了一会儿，顿悟道：
“我知道了，凶手是死灵法师！”
这句话把包括江白露和警员们在内的所有人都逗笑了，但叶加濑却没有笑。
“想想还挺有可能的。”她说。
其实这里的指纹，在检验出属于参赛选手的那一刻就已经变成其他层面的问题了，反正不可能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具体属于谁又有什么意义？那么，在此引入一个新的常量——
“白露，你听好了。”
“咦？这里是我要挨训吗？”
“已死之人在别处留下指纹，这种情况在本格小说中确实不可能，但这里是现实。”
现实中存在着无限力、鬼怪、外星人，甚至是把牛顿棺材板都掀开的不讲道理的超能力者……哦不对，牛顿自己就是个炼金术师。
“哪有侦探上来就主动引入变格要素的……”江白露有些无法接受。
叶加濑摇了摇头：
“可我又不是侦探，我是天才美少女发明家。”
你不是法师吗？大叔警官心想。
你不是侦探啊？女警官心想。
定语好长。凌依心想。
不是你说要当侦探让我当华生的吗？江白露心想。
……所有人一下子都沉默了。
而把大伙都整无语了的罪魁祸首叶加濑，已经绕着尸体走到他倒下前站立的大概位置，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她的无限力感知捕捉到了魔力的痕迹。
但是魔力这玩意和其他无限力不同，它是持续流动的，施法后逸散在环境中的痕迹只有一些无意义的残渣，其他资讯都滞留在施法者本人体内——这也是蓝条上限的来源。
“好好看，好好学。”
“……又要我学什么？”
江白露听到这句话像是有点ptsd一样整个人颤抖了一下，高三毕业生凌依向她投去“我懂的”的目光。
叶加濑摇着手指说道：“你既然有魔法天赋，当然是要好好学习魔法啊，就算不当法师也能搞魔导机械，不然不就浪费技能点了吗。”
“呃，看看你的？”
“我的研究可比你想象中深入得多，”她也不介意两位警官在旁边听着，就这么做起了魔法科普。
“比如说，奇幻生物是有神秘度这个概念的，而由人创造的魔法却没有，不管古典还是现代都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江白露和凌依茫然地摇头。
“因为只有诞生于客观世界且具备时空观念的智慧生物才能成为观测者，而箱子里的猫和凶宅里的鬼就不行。代价则是自己会观测自己，导致无法吃到神秘度增益——就好像一个合格的本格侦探不可以成为凶手。而侦探就是观测者的经典表现形式！”
……结果竟然给她绕回推理小说了！
江白露惊叹于叶加濑的胡扯能力之强，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个定理，叫作「强人择」。”
“真有这个定理？”
“不信你自己查啊。”
江白露当然不可能现在当着她的面拿出手机来查，要是真查到了这玩意，鬼知道她的鼻子会翘到多高，只能忿忿地接受了。
“既然是魔法作案，现在的调查方法就不能用了。明天我去通知剩下的选手小心，咱们从长计议。回去睡觉了。”
叶加濑小手一挥，抱着北落师门就大步走出了楼道，一边走还一边打了个哈欠。
只留下四个人在尸体周围面面相觑。
“你们这位小侦探……小发明家朋友，性格看起来有些特别……她几岁了呀？”
“27岁。”江白露说。
…………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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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文中出现的任何定理都只有名字是对的，内容均为本人牵强附会的胡扯，对正版定理感兴趣的请自行查阅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