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加濑本来就没指望靠这种程度的攻击完全消灭这个在这里盘踞了21年的影子，但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少女轻踮脚尖，在不算宽敞的客厅中跃动起来。
红色荧光随即幻化出流星雨般的灿烂光芒，她的身影在其间闪转腾挪，溶化于漩涡中。
退到餐厅的刘若鸢都看呆了。
那身姿与其说是武，不如说是……舞！
这就是……「进化」的连续剑……
可是，这对影子来说就不是什么有余力欣赏的画面了——红色的霓虹漩涡对他而言就像一台装载了无数锯片的粉碎机，只是稍作接触——甚至都没有意识到接触，他的身体就会有某个部分化作青烟消散，尽管总能恢复，但这种被压着打的感觉还是让他开始有些失控了。
应该说，他本来就不是什么精通格斗术的武者，哪怕在生前的雇佣兵生涯中，也多是假借外物之力，本身的水平只能说勉强够看。
不然他也不会死在这里。
“——差不多该结束了。”
叶加濑停下动作，沉声说道。
然后把枪刃扛回了纤细的肩膀上，微微俯下了身子。
……什么？
她又要做什么？
她有自信这一招能消灭他了？
影子的心里警铃大作，但身后就是大门退无可退，只能拼死一搏，向叶加濑飞扑过去，双手抓向她雪白的脖颈——
叶加濑竟然不闪不避，就这么让他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无神的赤色双眼透过虚无和黑暗，望向了那张定格在21年前的男人脸庞。
她用被挤压到变形的声音，感叹了一句：
“你们……长得很像啊。”
吱——
在影子身后，大门被推开了。
一个女人站在那里。
月光在高楼大厦间找到了一个绝妙的角度，从她身后照过来，在他从未离开过的尘封的客厅里投下影子。
沈珊珊站在那里。
“……爸。”
她轻声说道。
…………
叶加濑脖子上的压力消失了。
影子没有说话，影子不能说话，他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看着门外那个人。
他跨不过门框，于是她走了进来。
他朝她伸出手，就这样穿了过去。
他如何不知道，她根本看不到他。
但是这样就足够了。
影子转向那个看不到世界却可以看到他的少女，缓缓抱了一个拳。
……房子里的灵能场消散了。
“等等？这位又是——”啥都不知道的刘若鸢陷入了混乱。
叶加濑吐出一口气，倒退两步坐在沙发靠背上，沉默了半晌，这才问道：
“下午忘了问了，关于这件事你是希望我当不存在，还是陪你苦大仇深一下？”
“苦大仇深个鬼，不过我是没想到他能在这蹲21年等我回家，地缚灵没有时间概念的？”
沈珊珊抬起右手——刘若鸢这才看到她手中提着一个塑料袋。
叶加濑看不到，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摆弄着自己的枪刃，从弹仓里褪出一枚红色弹壳。
“嗯？哦，忘了你的新设定。”
沈珊珊回到变了样的老家也不客气，直接走到沙发旁坐下，把塑料袋放在茶几上。
叶加濑往后倒在沙发上，以腰为轴旋转180度回到头上脚下的状态，差点一脚踢到沈珊珊的脸。
“阿鸢，你坐啊。那幽灵都↑升天↑了，已经没事了。”
“……哦，哦……”
刘若鸢还是一头雾水。
这什么情况？叶加濑叫来了一个帮手，于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幽灵前脚还在和她战斗，后脚就了无牵挂安心寄了？
叶加濑拍了拍沈珊珊的肩膀，笑道：“哎呀，我昨晚看到那刀法就感觉是你了。然后刚才和你爸打了一架，那个臭鸡格斗水平确实跟你半斤八两，就更确信了。”
“啊？你想在这儿打第二场是吧？我现在可是全装模式，full armor懂不？”
两人从塑料袋里拿出沈珊珊路上刚买来还带着冷凝水的啤酒，一人一罐，就坐在一片漆黑的客厅里干起了杯。
沈珊珊思索道：“话说，我是不是可以主张对这座房子的所有权？这妥妥的强宣称啊。”
“有道理啊！等你把房产证搞到手，能不能把侧屋借给我当实验室？以后的新道具都给你第一个试用。”叶加濑立刻开始白嫖。
“没问题！”沈珊珊爽快答应。
刘若鸢坐在旁边看这两人把酒言欢，活像是烧烤摊上吹逼的街溜子兄弟，给茶几上再摆两盘菜都一点不突兀，场景过于诡异又过于自然，愣是连句话都问不出来。
“这位就是你妹妹？挺标致啊，就是不像你。”幸好沈珊珊在道上摸爬滚打，情商比较高，没有让刘若鸢尴尬太久。
“啊，是的……”刘若鸢忙不迭答道。
叶加濑摇着食指：“你不会以为我这张脸是原装货吧？”
“原来是人皮面具？你骗得我好苦啊，真是寒了兄弟的心啊，”沈珊珊揪着叶加濑的脸搓扁揉圆，“手感也不像面具啊。”
“哎，别拧！”
叶加濑一巴掌把她的手打掉。
沈珊珊嬉皮笑脸地又转向刘若鸢：“我叫沈珊珊，和你姐算是过命的兄弟，所以就叫你小妹了啊。”
一句话把兄弟姐妹四个字占全了，刘若鸢一瞬间就被她说懵了。
“好……呃，话说过命是指？”
刘若鸢早就料想到叶加濑应该会有一些社会上的朋友，这一见面发现是个年轻女生，反而还有点不幸中万幸的意思。
“你姐刚毕业的时候，还有刚从组织辞职的时候，经济上有点问题，是我帮了一下。”
“她这条命都是我的道具救的。而且还是好几次。”
……听起来还挺正常的。
总比一起去杀人抢劫之类的好。
叶加濑突然感到点寒意，缩了缩脖子。
刘若鸢消化了一下新的信息，突然反应过来：“……不是，等一下，我还有问题呢！”
“啥？”
“那个事件里的5岁孩子真是你的话，为什么你21年都没回来过？”
“当时这片还都是些老平房啊！而且我才5岁，也不怎么记得地址，在孤儿院待了十年出来混社会，讨生活都忙得要死，永乐路还改建成了这样，一下没找到在哪，就算了呗。”
沈珊珊毫不在意地耸耸肩。
“这鬼地方隐蔽性顶级，可以当个避风头的据点，很不错。”
“是吧，不枉我费这么大劲……”
之后三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把酒喝完就回家去了。
叶加濑已经当了一整天瞎子，打算在睡前恢复光明，看点布料很少的小姐妹套图再进入梦乡。事件完美解决后她的心情已经好得无所谓廉耻了，跟刘若鸢说了声“我要自摸了”，就宽衣解带搞了起来。
刘若鸢又想跑又想看，最后蹲在玄关，从手指缝里欣赏了全程。
…………
…………
第二天，叶加濑又想出了一个新点子。
既然桑德里永能在商场里搞一个传送门通往她的魔女工坊，那她没理由做不到！
于是她就跑过去问了。
得到的回复是：还真可以！
桑德里永说，她的魔女工坊用到的技术并不是传送门，而是空间折叠。区别在于工坊地址确实就在商场里，只不过是用一个店面的空间放下了一条街道而已。等她在双塔玩腻了，就会把空间二次打包，变成基地车带走。
叶加濑越听越想要，缠着桑德里永求了半天，老魔女终于松口了。
“反正你以后也有漫长的时光，我们还能天涯海角做个邻居。”她是这么说的。
然后就翻柜子扔了一个卷轴给叶加濑，让她自己拿回去研究，研究不出来也别来问。
那卷轴通体泛黄，纸质光滑饱满，看起来像是那种经典的羊皮纸，西方奇幻的风味一下子就满溢了出来。
然而叶加濑打开一看，才发现上面写满了符号和公式，竟和她的闪能研究有暗合之处，对空间曲率的表述虽不够精确，却富有概括性和易用性，这样一来，照着公式搓一个由无限力维持的扭曲空间也不是不可能……
……仔细想想，这不就是「咖啡之月」的能力吗？
于是叶加濑为了自己的住房大计又把江白露找了过来，两人捣鼓了一下午空间折叠，终于在刘若鸢做好三人份的晚餐前弄出了雏形。
成功在咖啡之月的双手之间，大概10立方厘米范围内，压缩进了1立方米的实际空间。
感觉屋内摆设都因此往房间中心汇聚了一点点，应该是错觉吧。
晚饭是羊杂汤面配一块饼。
吃完后叶加濑继续研读卷轴。
现在她已经知道如何压缩空间，之后只需要继续提高效率和压缩比例就行。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量子论提出之前的物理学界，主要工作是把常量的小数点再往后推几位——只不过这里需要她手动演算就是了。
虽然用这个比喻总觉得之后会偶遇一两片乌云，但桑德里永都把一条街压进门面房了也没引发什么悖论，那个极限应该离她还远。
现在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供能。
总不能她一直坐在家里当人肉电池吧？但是储量比她本人高的电池，也就只有军工级那一档了，那更是做梦都搞不到……
搞不到……吗？
叶加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金发女人的面孔。
……不不不，她不行。就算排除掉个人情感上的好恶，也在各种意义上都过于麻烦了，不可能真去找她。
那就只有……那个女人，米卡拉·艾拉了。
拉力赛事件的解决，加上之后索维尔会议的出席，情面上总得给点奖励……
为了新房子，叶加濑彻底豁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