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加濑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她现在是闪能融合生物，关键就在于“融合”这个词，它准确地指出了她体内至少还是人类的脏器，而不是一坨糊在一起的闪能。
但是继续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变成一坨糊在一起的闪能。
糊在一起的闪能可以消化她吃下去的东西，但不会产生残余物，也就是不会拉屎。那可就变成名副其实的美少女了。
但是一个不会拉屎的人，还能自称为人吗？就连某个受苦游戏里的不死人，都会看着屎块怀念自己还能拉屎的时候。
由此看来，拉屎或许就是活着的证明。
想通了拉屎在哲学层面的重大意义，叶加濑紧皱的眉头终于放松。
她不在意自己是不是人类、有没有“活着”，更加不在意自己能不能拉屎，她只是需要确认一下定义，不然以后自我介绍都说不清楚。
“……嗯？”
脚边游过一条蛇。
叶加濑提内裤起身，口中默念天语、奥兹浮碟，把蛇的前进路线隔断，继而把四周全部堵住，伸手一把捏住了七寸。
看来小时候在稻田里抓水蛇的技术还没有生疏。
没想到今天还能加个餐……叶加濑笑了，提着蛇就回营地去。
路上顺手把蛇头揪掉，像皮带似的甩来甩去把血甩干，找了根营帐剩下的细铁杆串起来，用炎爆术在营地的偏僻角落生了一把火，搬了块石头坐下，慢慢烤起来。
一边烤还一边从空间钮里取油和胡椒粉。
叶加濑不会做饭，但涂油回炉和撒上调料这种简单易行的操作能改善大部分难以入口的食物，所以她平时还是会带着工具。
不一会儿，蛇肉被烤至金黄，散发出阵阵香味。
“哟，好兴致啊！”
抬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个高大壮实的男勘探员——是那天扳手腕大赛的亚军。他光是站在那里，影子就把叶加濑完全笼罩了。
“嗯，拉屎的时候自己送上门来的，你也来一口？”
“……”可能没想到叶加濑这么口无遮拦，壮汉尴尬地搓搓手，还是无法抵抗烤肉香气的诱惑，在旁边蹲了下来。
“我叫叶加濑。”
“知道的，老板跟我们说过。”壮汉伸手去接叶加濑徒手撕下的一半蛇肉，结果拿到手上发现烫得要死，差点掉到地上，在两只手上来回往返，吹了半天才冷下来。
他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唔……好香，好嫩。”
“忘了跟你说了，这个蛇是有毒的，我能免疫，所以没有去掉毒腺。”
“————”
壮汉正嚼得起劲的嘴停了下来。
“荒野里长大的毒蛇，毒性想必也很强烈吧。”
壮汉回过神来，大惊失色。
“毒、毒……那我岂不是中毒了？！”
“是啊。对不起，忘记你是普通人类了。”
壮汉的表情瞬间变得像哭一样难看，流下两行清泪，嘴里一边念叨着家里的老母，一边赶紧把剩下的蛇肉吞了。
“救……救我啊！我再也不贪吃了！”壮汉跪在叶加濑面前声泪俱下。
“救不了，回营帐写遗书吧，记得躺得端正点，方便别人搬运你的尸首。”
壮汉脸色铁青，回营帐准备等死。
叶加濑玩够了不装了，噗嗤一声笑出来，朝他的背影喊道：“骗你的，这种草蛇没有毒！”
壮汉转回来，看着叶加濑朝他扬了扬手里剩下的半截烤蛇，这才破涕为笑，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干活去了。
叶加濑慢条斯理地把那半截蛇吃完，也回去了。
踱步到指挥部去围观勘探进度。
“南边除了机械恐龙还有别的异状吗？”
“报告司令，没有了！”
阿芙乐尔正在接受几个小队长的汇报，看到叶加濑晃晃悠悠地走进指挥部，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她随便坐。
“心能子弹断供了。这种.77口径的子弹一直是从华夏东三省进口的，现在那边情况不明朗，别说催货了，就连联系都联系不上。”另一个文官模样的人汇报道。
“全部换成实弹，你组织他们分几拨在附近习惯一下后坐力，顺便打点野味给大家加餐。”
“我这就去办。”
另一个队长紧接着说道：“西北方向2108公里处发现一道大裂谷，疑似有人工结构从山体中显露出来，目测规模较大，请求大型作业机械支援。这是现场照片，请您过目。”
“批准了，去找后勤调度吧。六台挖机加上两条成年龙，应该足够了。”
“收到。”
嗯……不管看几次都感觉好专业啊。
叶加濑好整以暇地窝在野营躺椅中，对这群高级员工的汇报工作挨个儿评头论足。
以前是她对米拉汇报开发进度，经常要忍受她的几大灵魂拷问：
“这玩意有什么用？”
“和竞品比起来有什么优势？”
“还能把成本压更低吗？”
现在看着阿芙乐尔竟然是一个如此通情达理果断高效而且非常内行的老板，叶加濑感到嫉妒让自己变得丑恶起来。
并且决定今天要摸鱼度过，不管阿芙乐尔给她安排什么任务都往后稍稍！
“叶加濑，那个裂谷你可以跟去看一下吗——”
叶加濑一扭头：“我今天休息，不去！”
“也好，你确实需要休息。”
……竟然答应了！
叶加濑得了特许休假，当场从桌上的碟里抓了一把口哨糖，迈着欢快的步伐离开指挥部，回龙堡去了。
…………
…………
双塔市。
自方糖掀起的叛乱已过去两周，华夏大地上尚存的五支起义军之中，已有两支被黑幕国际剿灭，一支辗转到华中的次级城市群，还有两支直接进入华北和西南的山区打游击。
因为双塔市也在叛乱初期被卷入了战火，江白露连加了一周的班，天天在研发部打地铺，终于得到一天假期后就立马钻进了空岛。
然后她发现进取神船号上的三位……
也在加班。
陆谣在客厅里两台电脑加一部手机给起义军当情报中转站，刘若鸢复制了传给远在西伯利亚的叶加濑，胡小蕾给她们做饭。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江白露还是有作为邪恶组织成员的自觉的，甚至不敢靠近电脑屏幕，生怕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被陆谣不由分说灭口。
哦，等等，咖啡之月不怕子弹……
“你来得正是时候！来帮我们整理西南地区围剿部队的人数和路线！”
刘若鸢把江白露按在椅子上，递给她一张地图和一块平板。
“欸——”
“大型组织元气大伤，不用管他们。把中型组织的资金流向和结盟信息记录下来，全部复制到这个云文档里，方糖用魔法少女卫星服务器架的新平台，十三层逻辑加密。”
“方糖？那个小女生不是——”
刘若鸢抬头看了江白露一眼：“是临走前留下的。她早就下定了决心，要让自己成为一瞬而逝的闪光……当然，我还没原谅她用冒名顶替的小手段逼我哥下场这件事。”
“你想清楚，这个人是组织成员。”陆谣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开口提醒道。
“我知道，叶加濑也知道。”
刘若鸢明明并没有盯着江白露，却让她产生了一种自己好像被看穿了心思的错觉——就像是坏学生面对班主任时的心虚感。
“……我会做的。”
江白露低下头，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平板电脑，上面每一秒都在刷出新的消息，几乎形成了一道文字组成的瀑布。
“我没有博士那样的才能，也没有你们的胆量。我屈服于这个操蛋的世道，选择了沾满鲜血的高薪工作——就连这个高薪，也是博士用辞职为我争取来的。”
“但即使是这样的我也知道，如果把这一切压迫和剥削都当作理所当然，事到如今还要闭眼塞耳的话……”
——那才是最令人作呕的邪恶。这最后一句，江白露没有说出口。
她拉开椅子坐下来，开始筛选浩如烟海的消息，用还很生疏的速度复制整理上传。
当年叶加濑面对从场内一路打到场外、在城市上空互射导弹和激光的拳愿选手时，曾说过这么一句话：
【我发现你们并不是不在意平民伤亡，】
【你们甚至是意识不到。】
意识不到，平民可能会被流弹打中；
意识不到，他们和自己都是平等的人。
对他们来说，世界就是由他们这些组织成员，和负责给他们送钱的低等生物组成的。
好像……有哪里错了。
被邪恶组织裹挟、乃至于连她自己也开始难以分清的江白露，事到如今再说什么悔悟和道歉确实有点太晚太虚伪了。
——对了，其实还有一条路。
“「往后余生，我会为此而活」。”
…………
陆谣突然停下手指。
“她什么时候告诉你的？那句话。”
江白露被她吓了一跳：“——欸？哪句话？刚才这句？这、这个是我……”
“是你自己的想法？”
“呃……好像有点羞耻，那个……是。”
陆谣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把战战兢兢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的江白露晾在原地，若无其事地重新开始工作了。
刘若鸢好像明白了什么，呵地笑了起来。
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子弹，放在了江白露面前。
“这是？”
这是一枚外观普通的手枪子弹，金属外壳上用深蓝色油笔写着一个数字6。
“这是叶加濑传回来的，她那把枪刃的第六枚子弹——灌入了灵能的子弹。”
“……为什么给我？我也用不了啊。”
“她说，只要你还愿意和我们站在一起，就把这个交给你。还说不用担心放在身边会突然走火，其他什么都没交代。”
江白露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把子弹放进胸前的口袋里，像个护身符似的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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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下大雨，骑车摔了一跤，所幸无大碍，只是右手肌肉有点挫伤，我要开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