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生产线脱身的叶加濑,没过几天就被爱丽丝爱丽丝叫去了密西迪亚。
“Domo,爱丽丝=san。有何指教呢?”
“计划有变。”
尽管态度和表情都很干硬、带着一丝计划被打乱的烦躁,爱丽丝还是让1比8女仆人偶给叶加濑备了茶水和糕点。
是一种顶部点缀着芝士块的暖色松饼。叶加濑上来就把芝士块捏起来吃了,然后女仆人偶才来得及给她递上刀叉。
爱丽丝露出了明显的鄙夷表情。
“宫廷内出了意外。金苹果的结出过程似乎被什么原因暂停了,最差可能会拖到一个月后。那时各方势力都准备万全,阻碍会更多。”
“那我的潜入?”
“照常进行,我们也需要更多时间在内部做准备。情况复杂易变,光是安排内藏摄像头和采声器的人偶,已经不足以应付了。”
“我应该说过,我要在伊瓦利斯城执教吧?”
“让替代品把你换出来,我给你套个幻术回去便是。”
“行……”
在宫廷内潜伏一个月左右吗……之前爱丽丝说过人偶外壳有礼仪辅助法阵,还能定期出来,那应该没什么问题。
吃完之后,爱丽丝就带着叶加濑去她的工房。
叶加濑本来说想逛一逛密西迪亚,结果爱丽丝说穿好外壳之后也可以逛,还能顺带熟悉一下操控方式,也就先跟着了。
爱丽丝作为密西迪亚首屈一指的人偶师、古典炼金术师,工房自然也是相当的豪华和神秘,就建在世界树地下的洞穴、某支巨**系的正下方,名为「兔子洞」。
走传送门进了工房,虽然是地下洞穴,却完全看不到自然洞穴景观,各处都装修得密不透风,像是古典时期的领主府邸般气派。叶加濑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大门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副大型油画。
一个没穿衣服的健壮男人,正在向山坡上推动一块球形的石头。
“西西弗斯……”
“嗯。”
爱丽丝没有给叶加濑详细介绍的心思,径直带她去了工房最深处的秘密房间,潜入用的人偶外壳就藏在里面。
她让叶加濑坐在一张像是妇科手术椅的器械上,一路跟进来的几个1比8女仆人偶从工作台上拿起两块带着弧度的肉色装甲片,一前一后合在叶加濑的左小腿上。
装甲的接缝发出一道光消失不见,固定成了一个整体。
然后是脚部、大腿、身体,从脚蔓延到胸口和双手,最后是在脑后合拢的头盔,面具从上方缓缓盖了下来。
叶加濑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了金属外壳里,看起来就是一个躺在手术椅上的金发女孩。
除了双眼只能笔直地望着前方之外,和真人别无二致。
偷偷试了一下闪能……可以正常浸染。
那就不怕爱丽丝在外壳上做什么手脚了……1比8女仆人偶接着给她递上了一套经典的黑白配色女仆装,帮忙穿上后打理整齐。
于是叶加濑就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身穿朴素女仆装的金发少女,从手术椅上缓缓下来,站在爱丽丝面前。
自然卷的灿烂长发披在肩上和胸口,头顶束着一条蕾丝“喀秋莎”;脸上保持温和端庄的微笑,彩色玻璃的双眸虽然无神,但却足够美丽;身着整洁大方的黑色长裙,外面围着一件一尘不染的围裙装;双腿包裹在牛奶色的白丝之中,轻轻踮起,戴着丝绸长手套的双手也自然地交叉放在腰前。
“为什么脚后跟碰不到地?”叶加濑的声音从微笑的面具后传了出来。
小助手们从工作台下方拿出一双5厘米的小高跟圆头皮鞋作为回答。
叶加濑这辈子第一次穿高跟鞋,十分不习惯地在工房里走来走去,爱丽丝也不急,等她自己适应身体各处的感觉。
“这件单兵装甲还挺合身的。是什么时候测到的数据?”
“看来你对炼金术工房连基本概念都没有啊。那个结晶老太婆没教你?”
“没有!”
还真没有。
爱丽丝厌烦地叹了口气,解释道:“工房是古典炼金术师的领域,普通人只要踏入就相当于砧板上的肉,任工房主宰割。像你这样的融合体,虽然不能直接影响,但只是测个体型也不在话下。”
“这么厉害啊,那我能在家里搭建属于自己的工房吗?”
“你顶着这张笑脸说话,总给我一种嘲讽的感觉。”
“那是你的固有印象作祟。”
叶加濑依然是那张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轻轻歪了歪头。
爱丽丝无视了叶加濑关于工房的问题,转而开始交代相关事项:“壳子内侧在嘴部和下半身位置放了传送阵,负责定期喂食和处理废物,理论上你可以永远待在这身壳里。体态和礼仪都设定好了,看着比你本人顺眼多了。”
“谢谢你哦。”
幸好爱丽丝不知道叶加濑的传送箱深处还保存着江白露送她的那份贵重礼物——两枚(也可以是三枚)反应堆控制栓,不然以这个邪恶炼金术师的恶趣味,肯定会把排出口的传送阵取消掉,让她插着铀棒自己解决。
“呃,等等,头顶上的真名怎么办?”
“隔断魔法会让「真实之名」的场地效果对你无效,这样别人就看不到你的真名,也不会把你视为人类。”
“行。”
“当你察觉到危险,判断需要脱下外壳反击的时候,就触碰我设置在大腿根内侧的紧急解除按钮,外壳会暂时存进亚空间。法阵容量有限,只有一次使用次数,谨慎使用。”
“知道了。”
“宫廷女仆人偶都有各自的名字,你就叫‘莉姆莉尔’吧。当外壳检测到有权限的人呼唤这个名字,就会执行对方接下来发布的命令。”
“嗯。”
“莉姆莉尔,去市集为我买一袋苹果。买到之后可以自由活动。”
“是,主人。”
面具张开装饰性的硅胶嘴部,用叶加濑的声音自然地应答道。
“不错,竟然连说话都给我省了。那我直接在里面睡大觉,让外壳带着我的身体走来走去也没问题?”
“理论上没问题,但我叫你潜伏进去是做什么的?”
“遇到突发事件会醒的,相信我在公交车上打盹练出来的定时起床能力。”
这没营养的对话没能继续进行下去,因为这具名为莉姆莉尔的外壳终于开始执行爱丽丝的任务了。它伸出纤细的白丝长腿,迈着优雅的猫步,从工房回到了密西迪亚。
走到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从现在起,任何人看到叶加濑都不会把她当做一个人类,而只是为尊贵的炼金术师主人跑腿的女仆人偶“莉姆莉尔”,一台好用的魔导机械,不会给予她任何平等的尊重。
还挺有意思的,像在角色扮演。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脚步也不会放缓,这倒是方便得很。
但是在想到任何能让心跳加快的旖旎场景之前,叶加濑发散能力优秀的大脑之中,突然浮现出了一句台词:
【这身装甲会成为你新的监狱……】
……顿时就把幻肢笑软了。
莉姆莉尔沿着叶加濑不认识的路线走向市场,在一家水果店的街边货架前停下。
“我要买一袋苹果。”莉姆莉尔说。
“——喔,是弦月大人的新人偶啊。”
水果店老板轻车熟路地拿出一个纸袋,收了十个饱满红润的苹果进去,递给莉姆莉尔。
“谢谢。”
莉姆莉尔点头致谢,双手将纸袋抱在怀中。突然,她浑身一抖,叶加濑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操控权。
因为买苹果的任务达成了,所以进入了自由活动时间。叶加濑把苹果往传送箱里随手一塞,在水果店老板“连人偶都能施放传送术啊”的惊叹声中,向街道迈出了步伐。
她立刻惊奇地发现,即使在自由活动时,这身外壳也随时修饰着她的体态,让她展现出作为宫廷女仆必备的柔和、优雅及谦卑。
明明几乎没有厚度,到底是怎么刻下这么多恒定魔力回路的……实际可怕!
光看轻量化的水平,爱丽丝的手艺就是毫无疑问的宗师级,叶加濑也无法望其项背。
只能说不愧是四百年的工匠啊。
而比她还大一百岁的桑德里永却连做个机甲还要别人教她把施法回路独立出来……
叶加濑感觉身体变成了一台精密的机器人,明明是自己在向前走,每一步却都以完全相同的间隔跨出完全相同的距离,同时还要保持抬头挺胸、上半身起伏平缓,即使现在往头上顶一本书也不会掉落吧。
这种感觉,就像是……
“妈妈,那个女生怎么一直盯着前面,她是不是看不到?”
“笨,那不是人,是炼金女仆人偶。”
“我长大也要造出自己的人偶!”
对哦,不是机器人,是女仆人偶……她是凭着自己的想法在走路,所有的感觉都只属于她。优雅的、久经训练的女仆莉姆莉尔——
“————?!”
——刚才那是……符文之语的效果!
「女仆人偶」竟然也是一种符文?通过外壳恒定发动的法阵,叶加濑在不自觉之中连接上了基盘,触发了趋近同化的流程,就连思维也在恍惚间差点贴近了「女仆人偶」!
这种不经意间发动的洗脑……是学习了心身操想并将其改良的成果吗?
幸好叶加濑有足够的逆模因对抗经验,就像多了一个内置摄像头一样,对自己思维逻辑中的矛盾和不自然察觉得极快,否便样衰了。
爱丽丝,你算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