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条件就是，你让我把这辆空轨炸了，我可以保证所有乘客的生命安全。”
…………
“啊？”
叶加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兄弟，你是否清醒？
现在给你两个选项：一是被我杀光光；二是从天上跳下去，饶你一命。
你当自己梁山泊好汉呢？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非要炸这辆车。”
“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比较好哦。”然而黑衣青年像是觉得自己给出的条件很优厚、叶加濑一定会欣然答应一样，悠然自得地笑着——
叶加濑一副你他妈在说什么的莫名表情，可惜对方看不到：
“正是所谓不知道比较好的事情，才一定要知道啊。这才是人类应有的好奇心吧？”
胡言乱语，无法理解——这个黑衣青年似乎只是单纯的脑子坏掉了而已。
还有一种可能是，
他好像在尝试，对叶加濑本人使用叶加濑平时最爱用的压力话术……
黑衣青年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的视线捕捉到了一道寒芒，紧接着，叶加濑和伊甸之晨的刀尖已经迫近到了他的胸前不远处。
“……唔！”
抽刀迎上！
两人刀锋相交，战了几个回合，叶加濑忽然拧转刀路，以肩膀中剑的代价，朝黑衣青年的胸膛打了两发闪能弹。
速度上是叶加濑更胜一筹。
她甚至有余裕去测试自己那个初具雏形的猜想，而黑衣青年虽然一把剑耍得密不透风，却并没有尝试打断她或者反过来压制她。
直到又是几剑过后，叶加濑的速度已经进化到初始的两倍左右，黑衣青年终于绷不住了，开口喊道：
“把所有剩余属性点全部加到敏捷！”
随着这句意义不明的咒语，他的身影竟像幻影般猛然加快，堪堪追上了叶加濑。
两人用上了一个层次的速度对拼数次，随后不约而同向后撤出，拉开了距离。
黑衣青年正待要说些什么，却是叶加濑抢先开口：
“你的剑术很扎实、很熟练……”
“哼，怕了吧——”
“很空洞，空到连我这种外行都感觉到了。就像在院子里重复刷了一千点熟练度，正常人都会产生一点理解，但……你的剑术之中，好像并没有你自己的东西。”
“————？”
叶加濑的手在肩膀上拂过，伤口两边的断裂金属就像获得了生命般，生长到了一起。
她接着说道：“强者才能具备的能力，和弱者才会具有的弱点，在你身上粗暴地结合。有点……啊，神秘。”
神秘？你是当真这么认为的？
黑衣青年蹙起了眉，他从这个素有传闻的少女身上探查不到任何试探的意味——面对无法理解的未知神秘，一般人都会产生畏惧和怀疑的情绪，见多识广的强者则更甚，陷入与空气斗智斗勇的境地。
……但这个人没有。
他吸收不到任何情绪值。
她只是在——
做实验？
“——我们来作个假设吧。”
叶加濑把枪刃架在左手臂弯，摆出一个经典的“钥匙型”剑术起手式。
刀尖和枪口，都对准了黑衣青年。
“假设你通过「某种方法」，能做到一些常理而言不可能的事情——为了在面对我时得到心理上的优势，你甚至弄到了我的真名，但用力过猛的行为反而暴露了你的本质。”
“我要提出一个猜想：除开那个「某种方法」，你其实是个非常弱小、没有任何可取之处、思维能力和心性都不如普通人的废物。”
这突如其来的恶言，让黑衣青年的脸庞一下子因愤怒而变得通红。
“你……就算是傲娇，这也傲得太过了！”
“谁跟你傲娇？那我们就来依次列举一下你至今为止用某种外挂……抱歉，用某种方法做到的事情。瞒过乘务员携带危险品、凭空得到我的真名、没有前兆的危险感知、精熟却机械化的剑术……再加上刚才的‘属性点’。”
“…………”
于是叶加濑作出了她的假设。
她微微笑着，说道：
“这些能力太散太杂了，要追溯到同一个原型能力的话——你不会带着什么系统吧？”
黑衣青年的表情霎时变得无比冰冷。
他抬起右手，带出了一片没有厚度的淡蓝色方形屏幕。从叶加濑的位置，可以看到上面写着一些属性面板之类的文字。
“你……已有取死之道。既然被发现了，那就留你不得！”
“哈哈。”
“「终端世界（Terminal World）」！”
淡蓝色屏幕向四周迅速延展，像一张噬人的巨口向叶加濑扑来。
然而叶加濑的动作却不慌不忙。
她用已经叠得很高的反应力在面板的洪流中闲庭信步，时不时优雅地转个圈，一步步接近了黑衣青年。
“而你不愿说出的袭击理由，以及加入【影界王战】犯下的那些无厘头罪行……就是系统给你发布的‘任务’吧？你的超能力是因你对‘系统流’的想象，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
“你没有自己的善恶观吗？”
“你没有自己的主见吗？”
“你没有……靠自己双手得到的成果吗？”
莉姆莉尔的人偶脸庞，停在了黑衣青年的面前。
“——那么，你就赢不了我。”
那双精致的虚假眼眸没有看向任何东西，却让他感到恐惧——那本应是他从敌人身上收割的一种货币资源才对。
“你只是被心底的恶意推着前进，还要用任务的借口来安慰自己。然而这个发任务强迫你作恶的系统，不就是你自己的超能力吗？”
“不……不！”
黑衣青年抓住她的肩膀，失控地大声怒吼道：“只有我有系统！那不是超能力，是作者给我的福利！我才是天选之子——你们都只不过是给我刷资源的NPC而已——”
“暗夜灯火。”
——唰。
将两人笼罩其中的淡蓝色屏幕，突然闪现了几个系统错误的画面。
然后炸碎成了满天的光点。
梦幻、绚丽……就像身处永恒流淌的星河之间。
叶加濑身披着散落的星光，枪刃轻轻地拍在青年的肩上，从旁看不出来的巨大力道将他的双膝弯折，跪倒在地。
“你的系统，就是这么脆弱不堪的东西？简直和你本人一样嘛。”
真名看破、属性面板、危险提示，既然他能把违禁品带上车，那应该还有储物空间或者次元商城之类的功能，简直是新时代系统流厕纸的标配啊，整个就一弱智保姆软件。
不过这种能力说实话还挺麻烦的，幸好本体是个废物。
系统所化的光点渐渐消失了。
黑衣青年就像精神意志都被一同击碎了似的，失魂落魄地瘫坐不动了。
叶加濑蹲在他旁边。
“能不能用你那点数换瓶可乐？”
“…………”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
“要不叫你「安兹乌尔恭」吧？”
“…………”
“仔细想想你比它牛逼啊，虽然人都挺垃圾的，干的也都是混账事，但你这超能力好歹是自己觉醒出来的。”
叶加濑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准备回到多萝西身边，报告一下情况。
——突然，车厢顶部的吊灯开始晃动。
叶加濑向窗外望去，远处的薄雾中已经可以看到英国的土地，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喂，怎么回事？你干的？”
“…………”
彻底再起不能了啊。
叶加濑扶住一旁的座椅，无限力感知向周围扩散开去，在车厢顶部发现了反应。
果然有同伙吗……这个一碰就碎的黑衣青年只是前锋而已，正常人看到他神秘莫测的多重能力确实都会产生十足的戒备，然后不由得开始自己吓自己，从而延误时间。
这么看来，连超能力都能熄火的「暗夜灯火」岂不是最强的外挂？
真正的挂哥竟是九年前的自己？
哈哈，亲手搓道具腰杆子就是直。
叶加濑回头喊了声多萝西，叫她把这个已经失去所有战斗力的炮灰交给列车警备员，打开车窗翻身出去。
双手扒着窗户边沿，整个身体像虾子一样弓着吊在外面。
裹挟着魔力的暴风蹂躏着她的全身，向下望去，是遥远的海面——从这高度摔下去，能不能有个全尸都不好说。
闪能飞升就是这点不好，得一点一点提升高度，反复跳楼才能把抗性叠高，虽然叠好了估计持续时间内金刚不坏吧，但要是过程中不小心步子跨太大摔碎了，身体想帮她找个进化方向都来不及。
“幸好还有魔法兜底……天语、飞行术……”
……
…………
无事发生。
“……？”
叶加濑的大脑进行了快速的思考。
——答案是空轨！
魔导空轨本身就是一块行驶在魔力流线上的巨型超导体，而她现在离开了有流线通过的车厢内部，变成了和空轨并联的一块小电阻，能用的流线就都被空轨本体抢走了！
这种情况下，就算她拿出南天十字启动自己的独立魔法系统，只要流线的性质没区别，也还是会被空轨吸走！
叶加濑扒在车厢外面，开始怀疑人生了。
那就召唤露希法琳……呃，这么重要的外交场合，她本人都不敢露脸，突然冒出一台冒着红彤彤光芒的机甲更加解释不清。
咦？
突然就万策尽了吗？
“知道了，我爬，我老实爬……”
“老师，我来帮你！”多萝西从车厢门探出了半个身子，“我帮你铺一条楼梯上去！奥兹浮碟、奥兹浮碟——”
“你不会连续咏唱吗？”
“不喜欢用词缀！稻草你也一起来！”
稻草人的幽灵蓦然出现在她身后，浑身的破布和下面露出的稻草，都随着魔力流线经过而微微颤抖着。
啊？幽灵也能施法？
之前叶加濑还在想这个木桩幽灵能干嘛，原来还有这种操作……
“那就拜托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