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加濑突然财大气粗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因为投资赞助小工作室的花费，可以跟邦立大学报销……
如果工作室成功入驻，还能拿奖金。
又逛了几个摊位，买了一把各种吃的拿在手上，叶加濑回到占卜师帐篷去接银。
她眼眶红红的出来了。
“还有心情继续逛的话，我们就去前面看看。”
“嗯。”
但是声音却明亮了很多，叶加濑闻言把手里的零食分了她一根。
“烤鱿鱼？”
“不，是烤触手。”
“触手……？”
“家养触手。”
“？？？”
叶加濑也是来了欧洲才了解到，这种触手是法国人从海岸线的宇宙泡里带回来的，一根就是一个独立个体，没有眼睛和耳朵，而是用某种类似人类松果体的器官感知周围空间。
因为蠕动的慵懒动作简直像猫一样，软趴趴的粉色躯体也很可爱，很多人（尤其是单身的年轻女性）都养起了触手当宠物，只需要喂一些厨余垃圾就可以成活，非常简单方便。
而且其肉质鲜美有嚼劲，无性生殖的繁衍方式也很容易规模化，在家庭宠物之外，也迅速登上了各国的餐桌。
“口感完全就是鱿鱼……”
“但它其实是某个已经毁灭的世界仅存的残影。在那个宇宙，文明或许曾经诞生、发展、而后消亡，但那些悠久的时间都与我们无关，也永远无从得知；就只剩下这些触手，被我们随意地捕获、养殖、烤至金黄。想到这些，不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吗？”
“……感觉就像是……”银搬弄着长久不用而有些生锈的修辞，“用恐龙化石垫桌脚？”
“就像是，用冰彗星泡澡。”
“听起来挺折腾的。”
“在一本小说里看到的玩法。下次有机会我得试试，回来给你们写体验报告。”
呃，你已经可以自由出入宇宙空间了？和那个人不相上下了啊……
银的表情有些苦涩，为什么这帮超级系使用者好像每分每秒都在进化，这让真实系怎么玩？难道……终究是要投入唯心的怀抱吗？
“你在想，为什么真实系看起来像是超级系的下位替代，是吧？”
“……是的。”
“超级系代表了动荡不安的能量。比如说有这么一个世界，人类文明一门心思研究闪能，发展出了横跨银河系的星际共和国。结果在一万年后，闪能毫无征兆的一次涨落，就让他们直接毁灭了。”
叶加濑吃完了一根烤触手，用手里的签子在空中随意地画了一个圆。
银把自己代入她所说的场景，试图寻找破局的方法：“都星际共和国了，连反抗之力也没有？而且就算机械报废，那些闪能飞升的人也能在宇宙空间存活，可以找机会从头再来吧。”
叶加濑摇摇头：“理论上可以，但他们并没有那么做，而是满脑子只有逃亡——乘坐闪能飞船逃亡。”
“为什么……”
在闪能失效的危机面前，乘坐闪能飞船逃亡？这怎么可能逃得掉？他们没有其他无限力可以使用吗——好像还真没有？
“因为他们已经进化到了极限。他们不再思考进化的方向，而是任由进化拖拽着自己——成为了闪能的奴隶。”
叶加濑在描述别人的悲剧的时候，一般都是带有种淡淡的疏离感，但这次却像在感同身受地讲述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比如说有这么一个世界”……她口中的这个世界，难道真的在某处存在过吗？
“这就是超级系的弊端了。它对思维的影响实在太深刻太隐秘，即使是我这种对抗模因污染的专家也难免发生一些改变。任由影响发展下去，最终就会摈弃其他五种无限力，手中的工具不知不觉中转变为某种信仰。三个超级系都有这个共性，我将其称为「排他性」。”
“闪能的……奴隶……”
“但是真实系就没有这些负面效果。魔力和欧米茄射线，它们永远只是工具。哪怕是信仰魔法的魔枢教团，也没有哪个成员是要和牛顿基盘同生共死的，这就是区别所在。”
听了叶加濑的解释，银开始理解了。
超级系预示了文明所能达到的上限，
而真实系则是保证下限稳固的地基。
论上限自然论不过，但就是需要它们来兜底，同时将注意力分走一部分，才能抵抗超级系自带的模因污染。
就连叶加濑也一样——她专门花时间去学魔法，搞各种花里胡哨的装备和技能，让自己的能力体系变成大杂烩，也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能太陷进去。
银吃完了一根触手，脑子里还在想着无限力的事情，自然而然地把签子塞进叶加濑臂弯里的塑料袋，从她手里拿了第二根。
叶加濑看在眼里不禁就想，如果没有经历那件事情，现在的她会是什么样子。
说不定会长成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孩，每天都和亲爱的姐姐携手打击罪恶——呃，那不就是大号凌依吗。虽然凌依没有哥哥姐姐。
两人拐过街角，走进了一片精心打理过的小花园。花园中央，有人架起了一面巨大的幕布，给路人播放电影。
幕布两边的音响里传出了角色的对话：【至少我还能在每次临死的瞬间，看到耀眼夺目的世界和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
干拉香蕉道被闪了？
画面上是一块漂浮在海面上的木板，一个浑身围绕着蓝色火焰的男人松开了木板上女人的手，缓缓沉入水中……旁边的标题是《爱恋倾城号》。
哦牛逼，第一次看见开着心能强化被淹死的，而且爱恋倾城号不是空轨吗？
然后那电影就开始滚报幕表了。
银好像对内容有些兴趣，看到已经放完了露出一副可惜的表情道：“这片子改编自爱恋倾城号事件，是近期最新最烂的一部。但是投资很多，特效很足。”
你还挺有研究的哈。
……呃，该不会窝在房间里不出来，其实是在偷偷摸摸看烂电影？
叶加濑的眼神中混入了一丝震撼，嘴里咬了一半的炸蚕蛹都差点掉到地上。
“……也不是很常看。”
“果然是会看的吗！”
这种时候就体现出换马甲的优越性了，银抬起腿来。用小皮靴的后跟狠狠踩了叶加濑一脚。
叶加濑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开始吐槽电影内容：“这导演也太想当然了，心能怎么可能只有这种程度——它可是华夏国民无限力欸。”
“那你怎么不会？”
“你不也不会？”
“……”“…………”
妈的。
两个确实遵从本心但就是适性不够的人，顿时陷入了某种虚无感之中。
怎么会是呢？
研究真实系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但、但是你想啊，陆织星明明出道的时候就半步飞升了，结果到现在还卡在同个境界，就说明她这么多年都是违背本心在当卧底啊。”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一直苦大仇深的！
不行了，看来把天聊死并不是黑化的一部分，而是她与生俱来的超能力！
叶加濑不再找话题了，两人沉默逛街。
手里的烧烤吃完，又在路边买了两大包魔法蛋糕，拿出来一人一个地啃。
这种蛋糕每层面坯之间都填满了巧克力，外面包裹厚厚的冰淇淋奶油，顶上还淋了一层五彩缤纷的糖霜，纯看外观的话蕴含的热量大概和魔贯光杀炮的单发威力差不多，但因为是魔法造物，所以通通是零卡。
魔法真是太厉害了（衷心）。
叶加濑还想再继续逛吃，目光已经锁定了不远处的一家糖浆画铺，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是凌依。
【喂，博士？我们发现可疑人物了！】
“啊？”
可疑人物……对哦，之前还说肯定会有人搞事来着……逛得太开心都忘了。
“具体什么情况？”
【多萝西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袍的人，跟着人群走了两条街，竟然什么都没买！】
“……万一人家只是不想买东西呢？”
【而且连看都没看摊位一眼，就一直在闷头赶路，这种人真的存在吗？】
“你先别急，发个定位给我。”
红袍——确实有可能是那个自称王战之咒的女人，她虽然是首领却会亲自出战，那出现在索维尔城也没什么奇怪的。
先用无限力感知看一下有没有高浓度魔力反应好了。无形的感知波纹迅速铺开——
然后叶加濑就抱着脑袋蹲了下去。
“怎么了？！”银立刻走到她身后帮忙分开涌过来的人潮，问道。
“忘了这里到处都是无限力造物了……”
感知一开差点把CPU烧了！
两眼发黑的叶加濑摇摇晃晃地想要扶住银的手臂，却抓到了她的百褶裙下摆，在银的尖叫声中被巴掌糊了脸，捂着被抽的地方艰难挪动到了路边人比较少的位置。
“不好意思，下意识反应……”银带着歉意说道。
“没事……”叶加濑瘫在路灯底座边，打开凌依发来的定位地址，奄奄一息地回答道，“你这么有活力，作为战友，我很欣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