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台其貌不扬的涂鸦机甲,是那台「天霆号·阿宙斯」的原型?!
陆谣再度打量整台机甲……好吧还是看不出来。
“那么,为什么在我的「印象」里,会出现我所不知道的事物?”
“因为它一直就在这里,无论是谁的幻境,都无法影响它。我想拜托你带走的人,就在这台机甲的驾驶舱里沉睡。”
陆谣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沿着垂下的右臂走了上去,停在保护驾驶舱的装甲板前。不知为何,只有这个部分刻画得特别用心。
魔法少女拜托她带走的「最后一个人」,就在装甲板后面的空间里。
被外源体之王拖进虚无之境的二代魔法少女们应该都被叶加濑不声不响地全部接回现实世界了,甚至连庆祝会都懒得安排,在这里沉睡的又会是谁?
陆谣轻轻掀开了装甲板。
…………
驾驶席上倚坐着一个少女。
看起来顶多十四五岁的年纪,刚刚脱离萝莉的范畴。一头层次挑染的长发,外层是阳光般的灿金,从耳后和脖子露出的发帘里层则是明亮的浅蓝色。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水手服,内衬黑色的连体紧身衣,从双腿包裹到脖子顶部;可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些都是金属制品,是覆盖在她身体上的一层装甲。
她歪着脑袋,就像只是靠在座椅上随意地打着盹而已。
——不对。
少女的胸口并没有起伏……她没有呼吸?
虽然身处于无法理解的特殊空间之中,但陆谣自己仍然在习惯性地维持着呼吸,可是少女却像是完全静止了,化为了涂鸦机甲的一部分。
陆谣缓缓朝她伸出手去。
……碰到了。
少女仍是没有任何反应,任凭陆谣召唤出两只机械手将她的身体托起抱住,小心翼翼地原路返回地上。
拉拉贝尔伸手抚摸着少女的脸庞,柔声说道:“她叫「洛菈米娅」——好了,你快走吧。差分闭合宇宙是可能性的舞台,除了我这种已经盖棺定论的存在,其他物体待久了都会受到邻近概念的侵蚀。”
“概念侵蚀又是什么?”
“比如说,如果你和伊卡走得比较近,在这儿待久了就会逐渐染上「魔法少女」「闪能」等等概念,身体方面会发生一些不可逆的变化……大概会变得和我们这些魔法少女相似。”
……这还得了?!
现在活跃的魔法少女就只有叶加濑和伊瓦莉丝,凌依勉强算半个——她陆谣要是染上了魔法少女的概念,外貌变成十来岁的样子,战斗的时候再冒出和她们相似的夸张特效,都不用敌人出手,自己就会羞耻而死!
“我该怎么离开这里?”陆谣十分紧迫地问道。
“超立方体会带你穿过超体空间,一转眼就能回到地球。”
哈哈,原来这么方便啊——
“我们还要追击欧米茄M啊!”
“还追呢?伊卡都已经离开游走鲸的肚子了。”
“?????”
好小子,都不等船员汇合就跑?!
“她是找了一圈没找到你人,打算等解决后再慢慢找。”拉拉贝尔本着老战友情谊还是帮叶加濑说了一句话,“你带着洛菈米娅回地球,也算解决了后顾之忧。”
“……好吧。”
陆谣看着光辉立方体中的反物质水有点心疼,但是也没办法,只能倒掉了。然后她把立方体摆到地上,看着它旋转着逐渐变大,从机械手中接过洛菈米娅。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一路顺风哦。”
拉拉贝尔轻轻挥手道别。
——于是,陆谣一头撞进了边界之中。
…………
…………
叶加濑和理查德开着千年虫号从游走鲸嘴里摇摇晃晃地飞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平稳穿过了黑洞阵列,来到了防火墙后方的星域。
一片干净到异常的空间。
别说人造物了,就连行星和宇宙尘埃都看不见,远处的星光都被黑洞所遮挡,目力所及的地方都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只有R2D2还在后方陪伴着他们,借着空间压缩来破风。
有全息地图,理查德仍然能勉强开出一条直线,而欧米茄M的位置似乎也越来越近了。
叶加濑摆弄着地图仪,竟然触发了一句圆柱体警官留下的录音:
“这片空无一物的星域被称作「黑域」,传说是已经消失的超级文明留下的宝藏,等待下一个能掌控黑洞的文明去解开……上亿个微型黑洞组成的立方体阵列包围了这片空间,一切对内部的探测都被吸收,无法传回。”
“铁心灭绝者虽然强大,但我不认为他们的单人船只有穿梭黑洞的能力,所以应该不需要去这里调查。”
……
…………
“我的问题,我该早点试出这个位点的。”
叶加濑有点尴尬,但既然已经开进来了,那也没有办法。明明游走鲸到处都有,却一直没人进入黑域内部,难道R2D2不是普通的游走鲸,是经历了转职觉醒的超级游走鲸?难怪长这么大!
她从侧窗探出头去,想和R2D2道声谢。
“什……”
R2D2原本圆润光滑的头部此时竟然遍布着伤口,应该是血液的蓝色液体在真空中肆意喷涌。
“你受伤了!是黑洞造成的吗?!”
“呜————”
R2D2鸣叫了一声,人性化地摇了摇头。
到底是为什么?明明没有任何交集,为什么要帮他们到这个地步?
“看到飞船了!就在前面!”理查德喊了起来。
“偏偏在这时候……!”
叶加濑本想尝试用闪能或心能给R2D2疗伤,但欧米茄M行踪诡异还有反追踪设备,错过这一次机会可能就彻底失败了,两者权衡之下,还是忍下心来跑到了驾驶台前。
“难道是利用硅基生物的精准性优势,找到平衡点穿过了阵列吗……如果没有R2D2在,我们就算知道了他的行踪,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逃走……”
“那个概率反侦察系统怎么办?”
“我们已经观测到他了,那个系统应该失效了。”
但是他仍有可能趁他们同时眨眼的瞬间逃走,因此叶加濑索性放弃肉眼的视觉,直接把无限力感知开到极限!
在同样空无一物的黑暗中,那团欧米茄射线明显就像是黑暗中的灯火。
“我对他保持不间断的观测,接下来就用空间压缩拉近距离!”
理查德眼看着前方的飞船越来越近,轮廓越来越清晰——
“……?”
那不是飞船,而是一只游走鲸。
不,不对……
“呜————!”
R2D2的鲸鸣再度传来,两人都从中听出了愤怒的感情。
叶加濑恍然大悟:“那个‘东西’……那不是游走鲸!那是……那是用一只活生生的游走鲸制成的飞船!”
即使是奥密克戎族,也没有穿过黑洞阵列的技术;游走鲸不可思议的肉体足以承受黑洞的撕扯,却没有理由冒着生命危险进入。于是,欧米茄M把游走鲸做成了外装甲来逃避追击!
而那只被做成外壳的游走鲸,就是——
“呜————!”
是R2D2的丈夫C3PO!
R2D2突然从千年虫号后方游出,用前所未见的速度追上欧米茄M,一头顶在了“飞船”的侧面,将它直接撞歪出去,而她原本就已经四处飘散的鲜血更是狂飙,把一整片空间都染上了淡淡的蓝色。
“R2D2——!!”
从C3PO的口中,一支炮管伸了出来。
欧米茄M转动船体,让炮口对准游走鲸柔软的胸腹部——
开火!
理查德一拳捶在驾驶台上:“可恶!竟然这么残忍!可恶啊!”
千年虫号没有武装,只能看着R2D2被能量炮洞穿,被冲击力带动向外飘去。
叶加濑一言不发地打开窗户爬出去,直接爬到顶部,借助陆谣之前留下的金属框架稳住身子,站了起来。
她从空间钮取出伊甸之晨和南天十字。
太空中没有风,但惯性还是让裙摆和长发在她身后猎猎飞舞。叶加濑紧闭着双眼,单手操作着枪刃上的机构。
扣动扳机。
拨动弹仓、扣动扳机。
拨动弹仓、扣动扳机——
闪能、心能、灵能、魔力、欧米茄射线、螺旋力。
六发弹药中所有无限力,全部聚集在枪刃的枪膛中;极其不稳定,稍有不慎就会炸膛,同时也是威力最强、最力大飞砖的打法。
叶加濑绝对不敢在地球上尝试这种已经不能叫配比的配比,但这里是宇宙空间——「星空」的概念,在此得到了极大的强化。
而「南天十字」正是受这个概念补正!
她架起法杖,把枪刃平放在杖身上,在感知中远远地瞄准了欧米茄M。
朝着空无一物的黑暗宇宙,轻轻呼出一口气。
“是以、「天国分断」。”
————!
混合着六种颜色的彩虹光芒,无声地贯穿了暗夜。
就像一把激光手术刀,将C3PO的尸体连同隐藏在内部的飞船一刀两断。
同时也照亮了后方的空间——光线的末端被扭曲拉长,绕着某处球形空间形成了一条几乎静止的弧形光带。
黑域的正中心,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黑洞!
理查德急忙撤掉速度,却发现千年虫号早已进入了引力范围,正在急速向黑洞中心坠落!
“调整方向,从旁边划过去!”
叶加濑透过耳麦指挥了一句,无限力感知仍然紧紧盯着飞船残骸。她收起枪管变形的伊甸之晨,朝残骸举起右手——
在独闯黑幕国际华夏分部的时候,刚刚明悟本心完成升格的她,对闪能的操控力达到了可以远程捏烂金属制品的程度(她猜这就是大魔导师称号中「灭剑」这个前缀的由来),可是后来这个能力却消退了。她将变化归结于超级系的情绪波动影响,但现在有星空概念加持,这个能力又再度启封了。
“这一招就叫做……”
手掌朝上,玉葱般的五指尽力伸展开来,
——然后猛地握拢。
“「始源压迫」。”
隔着似近实远的空间,那飞船的两半残骸就像被扔进了恒星级别的液压机,瞬间就被四面八方的力量压缩成团,和一张餐巾纸也没什么区别!
——然而,就在废铁彻底变成致密小球前千钧一发的瞬间,一颗机械球从残骸中飞射而出,慌不择路地向前方那个巨大的中央黑洞飞去!
叶加濑看着那颗球型逃生舱,又低头看了看千年虫号。
只沉默了不到五秒。
“活下去。”
她一脚踢在飞船顶部,硬生生把船体往反方向推动了一段距离,获得了更多调整航路的余裕。而她自己则是化作一道流星,追赶着逃生舱而去。
“露希法琳小姐——?!”